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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晉江**首發(fā)

    京師。
    乍暖還寒時候, 處處東風,柳絮悠揚。
    離省試越來越近,馮老先生收起玩笑之態(tài), 督促謝嘉瑯趕緊多練練詩賦。
    “韋尚書做主考官, 難得有這么好的運氣,這一次你一定得考出個名次, 不然我就丟臉了。”
    謝嘉瑯和平時一樣, 既不焦急煩躁, 也不過于放松。
    文宇就緊張多了,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次考試機會不大, 還是想能拿個好一點的名次,天天捧著書卷背書, 一應文會、酒宴, 能推的都推了。
    省試也叫春試, 在貢院舉行, 一共三天, 考試內容和解試差不多,帖經、墨義、策, 詩,賦,論。
    帖經,背誦論語。
    墨義,熟讀春秋、禮記。
    策主要考察貢士怎么解讀朝廷時政,如何用所學的經文來闡述治國、國計民生的道理。
    詩和賦,顧名思義, 必須熟知音韻, 論是根據皇帝口吻的策問來回答、解決問題, 闡發(fā)治理國家之道。
    這是進士科的內容。
    除此之外,還有明經、明法、明字、五經、九經、三史等科,進士科最難,其他科只需要熟記書本,但前途晦暗,終生只能做一個小官,能手握權柄的寥寥無幾,唯有中進士才能官居高位,歷代宰相,無不是進士出身,所以世人最看重進士科。
    謝嘉瑯和文宇考的自然是進士科。
    考試的前一天,青陽一遍遍檢查籃子,考試三天貢士都待在考場,吃喝拉撒全在里面,東西必須帶齊。
    謝嘉瑯收拾書卷,準備好可以帶進考場的玉篇和切韻,坐在燈前,鋪開紙張,提筆寫信。
    謝蟬的信昨天送到了,她和謝六爺已經平安抵達江州。
    明天就要考試,謝嘉瑯心里很平靜,寫好信,讓青陽送出去。
    翌日,謝嘉瑯和文宇一起進入貢院,外門官仔細檢查每個貢士和隨身攜帶的物品,放他們進入,眾人在禮官的帶領下祭拜孔圣人,接著領號牌,找到各自的席位,屏息凝神,準備考試。
    鐘鼓齊鳴,禮官敲響銅鑼。
    謝嘉瑯提起了筆。
    江州。
    謝六爺下葬后,范家、文家人紛紛向謝蟬告辭,他們看謝嘉義年紀小,六房孤兒寡母的,怕謝蟬被族人欺侮,特意多待了幾天,等葬禮結束,他們該回去了。
    謝蟬要準備酒宴謝他們,眾人都推辭不敢受,勸她務必節(jié)哀保重。
    客人陸續(xù)離開,家中的香燭祭品白布都還沒撤下,謝蟬看到院子里飄揚的白幡,出了一會兒神,去書房整理賬冊,忙碌起來時她能好受點。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嚷聲,一行人殺氣騰騰,直往院落沖過來,伙計和仆婦上前阻攔,那行人二話不說,推開伙計仆婦,撞開門,涌進院子,繞過青磚影壁,直撲進書房。
    進寶上前阻止那幫人,被一把推到地上,頓時摔得鼻青臉腫。
    他爬起身,飛快往里跑“九娘,族里的人闖進來了”
    謝蟬放下賬本,門口黑壓壓一片人影,族里的人已經沖進來,把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族中幾個叔伯以謝老三為首,越眾而出,看著滿屋子的賬本賬冊,眼珠亂轉。
    謝蟬叫一個伙計去大房報信,眼神示意其他伙計立刻收拾賬本,站起身“你們擅闖私宅,沒有王法了嗎”
    “我們就是為了王法來的?!敝x老三笑了笑,“身為謝氏正支,我們可不能看著外面來的野種霸占謝家的產業(yè)?!?br/>     謝蟬皺眉,不接謝老三的話,道“天大的事,也該請我伯父、叔父一起來商議,他們才是我嫡親的伯叔,而不是像三叔這樣的遠親,不清不白的,帶著一群人直接闖進私宅,按大晉律法,三叔是要吃罰的。”
    謝老三哈哈大笑“你還嘴硬還說什么嫡親伯叔哪有這樣便宜的事馬上就沒你說話的地了?!?br/>     他收起笑,抬手,“把這間屋子封起來,所有賬本賬冊都抬走”
    眾人響亮應聲,掀起袖子就要搶賬本。
    “誰敢”
    謝蟬上前一步,進寶和其他伙計勃然變色,抽出藏在帳幔后的棍子,擋在她面前。
    她沉了臉色,冷冷地看著堵在門口的一群人,毫無畏懼之色,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眾人誰也不敢第一個上前,你推推我,我推推你,都擠在門口。
    “謝老三你瘋了”
    一道聲音在影壁后響起,謝大爺接到信,匆匆趕過來,面色鐵青,直斥謝老三“我們謝家也是你想闖就能闖的地方我六弟才剛走,你就來欺負孤兒寡母你當我們這一房的男人都死絕了我謝老大還活著吶都給我滾出去”
    眾人嚇得一縮,都抬頭去看謝老三。
    謝老三抹一把臉上的唾沫,嘿嘿一笑,朝謝大爺拱手“大堂哥,我今天可不是來欺負人的,天地良心,我是為大堂哥一家、為我們謝氏著想啊”
    謝大爺額角青筋直跳,怒道“都給我滾出去再說”
    謝老三眼睛一瞇,瞥一眼立在書案前、不許任何人靠近賬本的謝蟬,冷笑一聲,他想趁謝蟬沒反應過來之前搶走賬本,沒想到謝老六這女兒臨危不亂,沒讓他得逞。
    “好,我們去族長家里說個明白”
    他帶著人揚長而去。
    謝大爺氣得臉都漲紅了,回頭安慰謝蟬“九娘,你別怕,有大伯呢,今天的事,大伯一定給你討個說法”
    說完,他帶著長隨跟出去。
    院子里的伙計、仆婦面面相覷,不知道今天族里人發(fā)什么瘋,竟然直接闖了進來。
    謝蟬回想謝老三離開前那個志在必得的眼神和他說的“外面來的野種”,心里不安,吩咐進寶“把六房所有的賬本賬冊封起來,送去大房我長兄的書房,不用整理,直接封起來,快”
    不管族里人想做什么,她不會讓其他人碰賬本,放在謝嘉瑯的書房里,相信族里沒人敢擅闖。
    進寶和伙計慌忙把所有賬本賬冊塞進箱籠里鎖好,送去大房。
    謝蟬要伙計把謝嘉義叫回來,讓他陪著周氏,自己回房收拾一些契書,全都鎖進箱子里。
    最后一箱賬冊剛抬出去,院外又涌過來一群人,是老夫人那邊的長隨,他們守在門口臺階下,遠遠地站著,不上前,也不離開。
    進寶過去詢問。
    長隨回道“我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老夫人說讓我們在這里看著不讓九娘出去?!?br/>     進寶嚇一跳,回屋稟報謝蟬。
    謝蟬走到門口往外看,巷子里站滿了人,這回不是族里的人,是他們自己家的仆從。
    她直覺不好,轉身要去見周氏。
    “老夫人來了”
    不等謝蟬回內院,老夫人在二夫人的攙扶中拄著拐棍來到六房,斥退仆婦,和周氏在房里說話,屋里傳出老夫人的責罵聲。
    腳步聲響雜亂,謝蟬回內院的長廊也被堵起來了。
    謝氏族長在屋中坐著吃茶。
    家中管事忽然跑過來“族長,老三他帶著人闖到老六家去了”
    族長吃了一驚,嗆了幾口,放下茶碗,搖頭道“簡直是胡鬧老六才剛入土,他就這么欺負老六家里等那邊大公子回來,新仇舊賬一起算,我看老三得吃不了兜著走。”
    “族長,您看要不要去看看”
    族長擺擺手“不必了,老六家那個九娘心里亮堂,六房的產業(yè)都攥在她手里,她理得清清楚楚的,那些管事掌柜也聽她的話,而且范家、余家都肯為她說話,別說老三一個外人占不了便宜,你沒看他們家大房、二房、五房一句話都沒說嗎老六養(yǎng)了個好女兒啊老三這是記恨老六揭發(fā)了他的丑事,非要自找不痛快,讓他去鬧吧。興許不用大公子回來,九娘那些朋友就會幫她收拾老三?!?br/>     正說著,謝老三的親隨求見,道“族長,我們家郎君有一件很緊要的事情,必須請族長出面?!?br/>     族長理理袖擺,慢條斯理地問“什么事情”
    親隨上前,附耳小聲說了幾句話。
    族長原本一副事不關己、漫不經心的神情,聽完他的話,眼睛驀地睜大,一臉驚疑。
    “你說的話當真”
    親隨拍拍自己的胸脯,道“當然是真的我們三爺這幾天帶著人去周家村查過了,絕對不會假”
    族長瞠目結舌。
    正堂外一陣腳步聲和吵嚷聲由遠及近,謝老三和謝大爺都來了。
    謝大爺進了屋便皺著眉頭道“族長,老三越來越混賬了,**的,帶著一群人闖進我們家里,我們家當他是親戚,才沒有打斷他的腿。”
    族長朝謝老三看去。
    謝老三一臉滿不在乎的神色,朝族長拱手,斜眼看著謝大爺“大堂哥,我今天可是一片苦心為你們家,你們家的產業(yè)都快被外人給偷光了,還蒙在鼓里呢”
    謝大爺聽他話里有話,不悅道“老三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家誰是外人”
    謝老三一屁股坐下了,翹著腿道“現在不急,今天我就是為了大堂哥家的事來抱不平的,我也姓謝,不能看著謝家的產業(yè)落到別人手里,等堂哥家的人到齊了,咱們來看到底誰是外人?!?br/>     謝大爺看他惺惺作態(tài),心里惱火,冷笑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老三,不是誰都像你這么清閑。”
    謝老三還是笑“大堂哥,你馬上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謝大爺冷哼,朝族長看去。
    族長想著謝老三的隨從透露的事,對著他搖搖頭,要他稍安勿躁。
    謝大爺皺眉。
    門外斷斷續(xù)續(xù)響起腳步聲,謝二爺、謝五爺也趕了過來,兩人都神色茫然。
    謝大爺忍氣道“好了,我們家的人到齊了,老三,你今天不說出一個子丑寅卯來,我回去不好對家里人交代?!?br/>     謝老三站起身,朝著天上做了個拱手的姿勢,再對著族長一揖,轉頭看著謝大爺,揚聲道“大堂哥,我今天要揭露你們家六房的一件丑事,你們府上的九娘不是老六的種”
    謝大爺、謝二爺和謝五爺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事不是我瞎說的?!敝x老三揮揮手,“把人和東西帶上來”
    隨從拉著周大舅、周舅母進屋。夫婦倆一踏進門檻就跪倒在謝大爺跟前,渾身抖如篩糠。
    謝老三接過親隨遞到手邊的一只包袱,抖開來扔在地上,道“當年老六媳婦的孩子一落草就病死了,這兩個人怕到手的富貴沒了,買了個鄉(xiāng)野孩子充作我們謝家的血脈,哄著老六接回家養(yǎng)大,大堂哥一家被騙了十多年可憐老六,到死都不知道女兒不是親生的,還給她留了那么多嫁妝”
    他狠狠地踢一腳周大舅“你們當年怎么做的,這些年是怎么瞞著老六的,都招了”
    周大舅夫妻趴在地上,竹筒倒豆子似的,把當**都說了。
    謝老三又讓從周家村接來的一個老婦人和一個老丈進屋,他們是打漁人家的鄰居,知道謝蟬是撿回來的。
    謝大爺幾兄弟半晌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對視幾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震驚和詫異。
    族長嘆息一聲,對謝大爺道“老大你們家的事,族里不好插手,不過如果老三說的是真的,九娘不是老六的女兒,那你們六房的產業(yè)得重新分。冒姓亂宗,還繼承產業(yè)這種事,我是不能容忍的,列祖列宗都看著呢?!?br/>     謝大爺從震驚中回過神,嘆口氣。
    族長吩咐左右“請老夫人和老六家的過來,這件事今天必須有個說法?!?br/>     謝府內院,下人來報說族長請老夫人和周氏過去,老夫人冷哼一聲,和周氏一起走出來。
    隔壁的院落,謝蟬聽到聲音,推開看守她的隨從,拉住周氏,“我阿娘懷著身子,身體不好,祖母要帶阿娘去哪里我代阿娘去。”
    周氏抬頭看她,面色蒼白,眼里噙著淚水。
    老夫人瞥一眼謝蟬,冷冷地道“你回去吧,我們謝家的事,和你這個外人沒關系。”
    謝蟬攙著周氏,眉頭蹙起。
    老夫人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謝蟬幾眼“難怪你長得不像老六,性子也不像他,我一直納悶怪不得么,外面撿來的孩子,怎么可能會像老六?!?br/>     謝蟬怔住,轉眸,目光落到周氏臉上,帶著詢問。
    周氏眼神凄然。
    轟的一聲,仿佛有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響。
    謝蟬呆呆地立在廊下,臉上的血色瞬間抽得一干二凈,杏眸空空蕩蕩,失了神采。
    她不是阿爹的孩子。
    那她是誰
    老夫人帶著周氏到了正堂。
    周氏看到周大舅、周舅母,再看一眼旁邊的周家村人和地上攤開的一些舊物,身上直顫,擦掉眼淚,朝著謝大爺跪下“大伯,當**都是我糊涂可是這些事都是我做的,九娘什么都不知道?!?br/>     謝大爺嘆息一聲,“你還懷著老六的孩子,先起來吧。”
    周氏不肯起來,跪在地上,接著給老夫人、謝二爺磕頭,“九娘是六爺養(yǎng)大的,她孝順,懂事,小小年紀就幫著管家里的事,六爺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疼愛,六爺知道她的身世,六爺說不在乎九娘不是親生的母親,大伯,我說的都是真的六爺知道九娘的身世”
    謝老三諷刺地一笑“老六人都不在了,你說他知道,他能跳出來反駁嗎”
    他話說得太難聽,族長警告地瞪他一眼。
    謝老三手背在背后,走到周大舅身邊“你們兩個說說,老六知不知道九娘的身世”
    周大舅搖頭。
    “九娘呢,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周大舅和周舅母點頭,“九娘知道九娘叫我們不要說出去”
    老夫人臉色變了,怒問“九娘知道”
    夫妻倆點頭。
    屋中安靜了片刻。
    周氏眼睛一點一點長大,瞳孔暴張,看著自己的兄嫂。
    “你們你們”她失望,驚駭,又急又氣,怒氣洶涌翻騰,一下子壓倒了多年來的逆來順受,她打著顫,朝養(yǎng)大自己的兄嫂撲過去,“你們胡說八道你們想害九娘事情是你們和我做的,九娘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安的什么心為什么要害九娘”
    “六爺對你們那么好你們還要害六爺的孩子你們到底有沒有良心”
    周氏按著周大舅和周舅母,哭著道,“都怪我六爺早就說了,我不該對你們心軟你們想害九娘”
    她懷著孕,周大舅和周舅媽不敢碰她,一邊低著頭閃躲,一邊狡辯道,“小妹,他們什么都查出來了,我們也是沒辦法啊”
    謝大爺皺著眉頭,要仆婦過來拉開周氏,對其他人道“我看九娘不像知道這事”
    謝老三打斷謝大爺的話,“大堂哥,你想得太簡單了九娘管著那么多鋪子,精明著呢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怕分不到家產,所以要她舅舅舅媽幫她瞞著,你們把她當親侄女,把六房的產業(yè)交給她,不是我發(fā)現得及時,你們六房的產業(yè)都得便宜她她舅舅舅媽都說了,她連十二郎那份產業(yè)都想要為什么范家、余家都肯幫她因為她拿著家里的買賣討好那些人,讓那些人幫她撐腰,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搶走十二郎的家產”
    謝大爺幾人一驚,不信謝老三的話。
    老夫人早就對謝六爺縱容謝蟬不滿,怒容滿面,拄著拐杖敲打地面“我當初就說不要娶這個姓周的他就不聽現在鬧成這樣六房的產業(yè)是十二郎的,不能讓外人插手”
    謝大爺和謝二爺、謝五爺交換幾個眼神。
    六房得重新分產業(yè)。
    謝蟬不是親生的事傳開了。
    府中下人議論紛紛。
    謝寶珠聽說這事,呆住了,問五夫人“阿娘,九娘呢我想去看看她,六叔不在了,九娘那么難過,又出了這樣的事,她一定很傷心?!?br/>     五夫人搖頭“九娘被關起來了她那個大舅舅母作證,說她想獨吞六房的家產,你見不到她的。”
    謝寶珠心急如焚。
    進寶臉上破了皮,找借口說要去擦藥,趁人不備,偷偷溜了出去。
    他去范家、孟家、余家,請他們出面幫忙。
    幾家為難地道“冒姓亂宗這種事,就連衙門的官老爺都不能管,我們是外人,只怕幫不上忙不過你回去叫九娘放心,她要是沒地方去,就到我們這里來,不管她是不是謝家的人,都是我們的朋友?!?br/>     進寶最后去了官署,找一個平時相熟的小吏幫忙。
    小吏進府報信,知州夫人接到消息,吃驚不已,去和知州大人商量。
    知州大人聽說,搖頭道“這卻不好辦了”
    “為什么不好辦”知州夫人很喜歡謝蟬,“九娘可是解首的妹妹,雖然不是親的,總有情分,你幫幫九娘,可以在解首那里掙一個情面?!?br/>     知州大人道“你這就是想當然了。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族中分產之事最不好判,九娘這個又是冒姓亂宗。前年,福建那邊有個案子,有個富戶死了,產業(yè)都留給他兒子,他族里的人突然告到衙門,說他兒子不是親生,是抱養(yǎng)的,家產不能給外姓人官司一直鬧到京師,刑部、吏部都攪和進來,那個養(yǎng)子雖然是當親兒子養(yǎng)大的,為富戶養(yǎng)老送終,有家里的契書,最后判決下來,還是不能繼承家業(yè)?!?br/>     知州夫人聽得咋舌。
    知州大人沉吟片刻,道“九娘確實不是親生,就算謝嘉瑯在這里,也沒辦法,家務事我們還是別插手了,就當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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