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時節,陰雨綿綿
皓宇出門公干,一走就是數月。他雖有萬般不舍,卻身不由己。我是個喜散不喜聚的人,因此并無太多傷感之意。
他去了哪里,為何事而去,我一概不知,梁府是我們的禁忌,在這個小院中不會有人提起梁府中的任何事。
我每日看書寫字,日子并不無聊。
一場秋雨一場寒,我身子弱,感覺屋中寒氣逼人,便吩咐人生火炭。
“眉姑娘,炭不夠了,嬤嬤打發小廝去買,您先用這個暖暖。”水香說著,遞過來一個湯婆子。
我越坐越冷,渾身顫抖起來。
水香鋪好被褥,將幾個湯婆子放進去,對我說:“姑娘身子弱,快到床上暖著?!?br/>
我鉆進被窩,笑著說:“要是讓人看了去,肯定會說,誰家的懶婆娘,這個時辰還不下床?!?br/>
話音剛落,突聽到外面有個粗狂的音聲喊道:“誰家的懶婆娘,這個時辰還不下床?!?br/>
就在這時,闖進三個手持剛刀,黑布蒙面的壯漢,我看刀傷有血漬,心知老嬤嬤和小廝兇多吉少。
看到這一幕水香尖叫起來,拿起湯婆子向強盜扔去,可兩個弱女子哪里是他們的對手,其中一個強盜反手關門,另二人怕我們叫嚷,用破布塞入口,然后將我們捆了起來。
我知道遇到了殺人不眨眼的綠林強盜,必死無疑,也就坦然,只是想到院中這么多人命,臉上不禁有了凄慘之色。
三人到近前打量一下我們,立刻兩眼發直,連連驚嘆。
“好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兒!”其中一人喜不自禁說:"我早想找一位絕色女子做壓察夫人,今日真是天遂人愿。"說完,一把扯爛了我的衣服,我拼命掙扎,無奈口中塞著破布,叫也叫不出聲。
“大哥享用完了,不要忘記兄弟?!绷硗鈨扇艘Φ恼f。
突然,他停了下來:“好惡心的身子。”原來是看到我肚子上彎彎曲曲的大疤痕。
“二弟三弟,便宜你們了。”他一把我推向另外兩個強盜,轉身撲向水香。
一只粗糙的大手狠狠捏著我的臉,說:“這張臉,值了。”
我與水香在他們身下痛苦的哀嚎,一個接著一個,永無止境。
在這漫長的時間中,我多希望自己能昏過去,甚至死掉,但偏偏如此清醒,我看到水香躺在離我不遠的地方,還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按著她的臉,終于她身上的漢子發泄完了,舉起刀向她砍去。
“老大,這個小娘們怎么辦?殺了嗎?”
“留著她的命,自有她的去處。”說完,強盜頭子打暈了我。
我被連夜送走了,走去哪里,沒人知道。雨越下越急,仿佛要把我淹沒在陰森恐懼之中,今日所發生的一年復一年周而復始的烙在我的記憶中。
“皓宇,永別了?!蔽以谛睦锬睢?br/>
馬不停蹄的走了幾個月,終于停了,接著我被關進了小黑屋,也許是怕我尋死,用鎖鏈牢牢的把我鎖住。隔一段時間會有人強行給我喂水喂飯。
在這里時間變得毫無準則,分不清白天黑夜,我最怕的就是睡覺,只要一睡著,就會不斷作著傷心恐怖的噩夢。
在我被囚禁的最后一個晚上,突然門口有人大聲叫然:“起來!快起來!”
我坐起來,氣憤的喊:“你們究竟要把我怎么樣?”
“我們這里是好地方,姑娘來了,定舍不得走。”一個滑稽的聲音傳來,他雖然說得是官話,卻帶著熟悉的口音。我聽出這個泉州口音。
“這里可是泉州?你們擄我到泉州做什么?”我問到
“姑娘是來泉州享福的,咱們這里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還沒說完,他便嘿嘿的笑起來。
“哪來的這么多廢話,開門?!币粋€凌冽的女聲傳來。
門打開的瞬間,刺眼的光芒透進來,刺得我睜不開眼。
為首的中年女子艷妝濃抹,嫵媚動人,手中搖著折扇,一副塵事相,后面跟著兩人,一人手舉燭火。
“臉面不錯,就是身子骨太瘦,在床上會怕咯人?!币荒凶诱{笑著說。
“環肥燕瘦,各有各的美?!绷硗庖荒凶诱f。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這筆買賣沒白做,總算來了個模樣周正的。王二,先驗身?!?br/>
男子上前,不由分說將我的衣服褪去。
只聽“啪啪”,女子使出全身的勁,扇了男子幾巴掌,他的臉瞬間腫起來,“怎么挑的人,這樣的身子,要砸掉天香樓的招牌?!?br/>
我明白了,這是進了妓館。
“上等容貌,下等身材,這是最次的貨色??腿艘娏诉@姑娘,會以為我們天香樓都是這種貨色。”另一男子火上加油。
“花媽媽,人是雨夜送來的,我疏忽了?!蓖醵樣樀恼f道。
“花媽媽,我有一計,教她琴棋書畫,對外稱賣藝不賣身,豈不更好?!蹦凶荧I計。
“不可不可,萬一有人強求如何?”王二追問。
“這簡單啊,就要黃金百兩。偌大的泉州城,有幾個人出得了這個價格?!?br/>
“就按黃衛說的辦?!被▼寢屬澰S的說。
三人寥寥幾句,便決定了我的命運。
梁府,顏笑涵笑意盈盈的說:“事情辦成了,你可怎么謝我?”
旭音擺擺手,阻止她說下去,忙命所有人出去,才接話:“怎么辦的?”
“牢里多的是作奸犯科的人,我派心腹尋了三人,許了百兩銀子,承諾辦成事情,就放他們自由?!?br/>
“那賤婢死了?”旭音急匆匆的追問。
“死最容易,難得是不死不活。”笑涵得意的說。
“如何不死不活?”
“那三人先毀她清白,再將她賣去妓館。”
“她活著,我總是不安心,萬一皓宇尋去?!毙褚魬n心忡忡的說道。
“那三人已經被殺,連我不知賣去何方。皓宇如何尋得?就算尋到了,每次見她,就會想起她被千人騎萬人睡的畫面,如何與她共處?”
“好!太好了!“旭音激動的說,“你的恩情我記下了,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br/>
“這話說的生分,你我分什么彼此?!?br/>
兩人暢聊之時,門外雪花飄灑,年關將至,皓宇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