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顛簸,皓羽歪在角落,肩膀一直在往外滲血,我見他臉色蒼白,料想傷口較深。
我也顧不得許多,坐到他的身邊,伸手就去解他肩膀上的布條。
“你要做什么?”皓羽憤憤的問,伸手?jǐn)r開了我,“不知男女授受不親嗎?”
“你的傷口一直在滲血,如果不處理,怕是撐不到下一個(gè)落腳點(diǎn)?!蔽艺f到
“這點(diǎn)小傷并不礙事?!别┯鹫f。
“你說過這一路會(huì)護(hù)我周全,若你有事,如果護(hù)我?”說完,我再次伸手解開布條,他這次沒有反抗。
只見他右肩處有個(gè)三寸多的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流出。我忙叫奇南停車,命白芷從包袱中拿出銀針、桑白線,眾人不解得望著我,奇南問道:“詠梅姑娘要做什么?”
我不答,只是問:“有火石嗎?”
奇南連忙遞過來火石,我用火反復(fù)燒銀針,穿上桑白線,然后對(duì)皓羽說:“你忍著點(diǎn)?!?br/>
我知道縫合傷口疼痛至極,怕皓羽忍受不了,便命奇南按著他,隨后將皓羽傷口兩側(cè)的裂開的組織挨到一起,開始縫合。誰(shuí)知皓羽十分配合,一動(dòng)不動(dòng),只是咬緊牙關(guān),全身因疼痛而微微顫抖。
大約一炷香的時(shí)間,縫合完畢,在散上金瘡藥,傷口漸漸止血,重新用布條包扎傷口。剛經(jīng)歷一場(chǎng)大戰(zhàn),大家也不敢耽擱,連忙上路了。
“姐姐,你好厲害,懂得縫合傷口。”白芷問道
“我家本是做藥材生意,家里有許多醫(yī)書,記得《證治準(zhǔn)繩》中記載,凡唇口刀斧跌墮等傷,破皮傷肉者,先用桑白線縫合。”我說道,“雖是讀過,卻從未用過此法,今日也是情急,不得已而為之?!?br/>
我見皓羽閉著,示意白芷不要做聲,以免打擾他休息。一路無(wú)話,到客棧已是深夜,眾人安頓住下,皓羽傷口已不在出血,也放下心來,各自歇息。
第二日一早,奇南急急敲門:“詠梅姑娘,羽少爺燒的厲害。今日怕是走不了了?!?br/>
“請(qǐng)郎中了嗎?”我問。
“已經(jīng)去請(qǐng)了?!逼婺险f。
我連忙洗漱更衣,到了皓羽房中,見他不住的顫抖,額頭滾燙,一直喊冷,命白芷給他加了床被子。我心想,千萬(wàn)別是傷口感染。
一會(huì)郎中便來了,瞧了皓羽的傷口,對(duì)我說:“夫人,你家老爺高燒是因?yàn)榈动?,這病兇險(xiǎn),我先將傷口縫合的線剪斷,刮去膿腫之處,在重新縫合,在配以湯藥。”
聽他叫我夫人,我緋紅了臉,想想也不必解釋,便說,“一切聽從您的安排?!?br/>
這位郎中聽了,開始為皓羽治療,我命白芷奇南在一旁候著,自己回避了。坐在房中,心亂如麻,若不是我昨日擅自縫合,皓羽的傷口也不會(huì)感染,以他的體格,撐到客棧,也未必會(huì)有事。
正亂想著,聽到白芷叫我:“姐姐,羽少爺?shù)膫谔幚砗昧耍蠓蛘f有事情交代?!?br/>
我匆匆過去,聽郎中說:“夫人,你家老爺?shù)牟∩跏莾措U(xiǎn),這兩日要小心照顧,三日之內(nèi)若退燒便無(wú)大礙,若不退燒,怕是”說到這里,他也不多言語(yǔ),領(lǐng)了銀子,告辭了。
這一日,皓羽因喝了麻沸散,昏昏睡著。我內(nèi)疚至極,一直在他房里守著,喂他吃藥,用冷汗巾替換敷額頭??墒撬~頭一直滾燙,我想到弟弟發(fā)燒時(shí),二娘用溫水擦拭身子,也能降溫。
于是命白芷打水,一起幫他擦身子。雖然在梁府,幫梁征更衣時(shí),我也接觸過男性的身子,但還是不覺臉紅心跳起來。
我定了定神,很快把這些拋在腦后了。眾人只當(dāng)我與白芷一樣,原本身份是丫鬟,只因送我去應(yīng)付阿拉伯商人,梁家才抬我做了小姐。所以見我照顧皓羽,也不覺得意外。
這兩日,我每天在皓羽房中,夜里和白芷換著歇息。
第三日一早,恍惚間感覺我俯在娘的膝上,她溫柔的撫摸我的頭,手暖暖的,好不舒服。不覺得喚道:“娘?!?br/>
就聽有人說:“羽少爺,你醒了?!?br/>
我慌忙抬起頭,原來昨夜趴在床邊睡著了,早上皓羽醒了,一直在撫摸我的頭。
“你醒了?!蔽颐嗣┯鸬念^,退燒了,舒了一口氣,說道:“太好了,退燒了。”
皓羽望著我,嘴角含笑,也不言語(yǔ),我見他神情奇怪,說:“你已無(wú)大礙,留白芷一人照顧你,我先回房了。”
剛說完,就聽他大叫:“好疼。”我知他已無(wú)大礙,那日縫針都不見他叫一聲,可見是故意為之。隨不理會(huì),徑直回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