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廣場之中,極端的安靜。</br> 只有某處大而無腦的辛夷,此刻才驚覺自己身上的紅光多了一條,她頓時疑惑不解:“怎么還多了一條?不對啊,只來了六人……”</br> 她順著紅光看去,馬上就看到了寧天。</br> 隨后她仔細看了看寧天的臉,愣了片刻,最后反應過來驚呼出聲:“啊!是……”</br> 她差點一句“是你”脫口而出。</br> 還是玉姨叫了一聲:“辛夷!”</br> 辛夷這才閉了嘴。</br> 只是和玉姨一起去看寧天的眼神,驚訝至極。</br> 她們兩人之前一直都在人群的后方,只是遠遠看過去,所以并沒有看清所謂的“下一任劍子”的模樣。</br> 直到此時,兩人才驚覺,劍宗的這位備選的劍子,居然是……他!</br> 他是誰?</br> 是三千年來,第一個進入山海界的地界人!</br> 是他大鬧地聯總部,搶走了地聯的預言書!</br> 而這件事就發生在三個月之前!</br> 甚至地聯的首腦劉三峰到如今,還天天喊著要此人的性命,搶回預言書!</br> 結果此人,進了劍宗,甚至能和巴無道爭鋒、成為劍宗備選劍子!</br> 玉姨心頭震驚無比。</br> 而震驚過后,就是后悔!</br> 這一次,她們不該聽那劉三峰的話,來劍宗鬧事的,你看這一鬧,直接暴露了此人在劍宗的身份!</br> 雖然不知道為何此人會在劍宗,但她不覺得一個地界人進劍宗,是單純來當劍宗弟子的!</br> “我的天!”</br> “怎么回事?”</br> “王坤不是劍宗的下一任劍子嗎?怎么會和地聯有關系……”</br> “劍宗啊!本來就和地聯說不清楚……”</br> 終于,在極端的靜默之后,喧沸盈天的討論聲炸開了。</br> 誰都沒有想到這查地聯之人,查著查著會查出寧天來!</br> 甚至是嚴茍此時都愣住,有些不敢置信。</br> 白雪歌瞬間驅散因果之術,那些紅線頃刻消散,隨后她匆忙道:“這個不一定準確,或許是我的學藝不精,讓因果之術出現問題了!”</br> 然而此時巴無道大聲道:“沒問題!絕對沒問題!小小的因果之術怎么會有問題呢?”</br> 他盯著寧天嗤笑起來:“哈哈,這就是你們劍宗的下一任劍子?一個地聯的奸細!”</br> “果然,劍宗和地界聯盟還有著不清不楚的關系!”</br> “三千年的那一位,就是劍宗的劍子吧?”</br> “如今這一位,和那一位真是一模一樣呢!”</br> 三千年前的那一位是誰?</br> 是地界聯盟的“人帝”!</br> 人帝就是劍宗的弟子,甚至也是劍子。</br> 而這位劍子,轉頭就叛出劍宗,組織起了地界聯盟,侵犯各家利益,最后在被無數宗門圍殺之下,才受死的!</br> “三峰主,還不快把他抓起來!”巴無道大喝一聲。</br> 嚴茍微微一怔,隨后趕緊道:“拿下他!”</br> 不管如何,抓住再說。</br> “完了,暴露了,我的錯我的錯!來,快讓我附身,我帶你殺出去!”</br> 圣靈老祖趕緊開口。</br> 寧天卻不急不緩,緩步出列,臉上毫無驚慌之色:“三峰主,你就這樣拿下我,是不是有點不問青紅皂白了?”</br> “巴無道可是天門的人,而我才是劍宗的人,你聽他的?”</br> 嚴茍臉皮微微一跳,隨后道:“那你如何解釋,你和這個地聯余孽有關系?”</br> 寧天轉頭問白雪歌:“這因果之術,只是表明兩人之間彼此有因果吧?至于這因果是什么,無法判定是吧?”</br> 白雪歌點頭:“是。”</br> “所以我和這位地聯的姑娘有因果,就一定是同伙嗎?”</br> 寧天淡淡道:“或許,我只是和她在路上不小心撞到過,我扶住了她的腰,她拉住了我的手,這也是雙方之間有了接觸,對不對?”</br> 白雪歌忙道:“對,如果是這樣!因果之術也能聯系在一起!”</br> “胡說八道!”巴無道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是真的如你所說這樣,未免太巧合了!”</br> 寧天依舊不動聲色,轉頭對白雪歌道:“白圣女,你們天機宗有一項可以判定此人是否說謊的手段是吧?”</br> 白雪歌馬上點頭:“有,叫鑒真之術,我會施展一道金光在你身上,一旦你說了謊,那金光就會閃爍。”</br> “那勞煩白圣女了,來兩道金光吧。”</br> “一道在我身上,一道在這位姑娘身上,給大家看看,我們是否有人在說謊了。”</br> 白雪歌沒有猶豫,既然寧天如此自信,她當然順從他的心意:“好。”</br> 說著,她再次結印。</br> 一道淡金色的光芒,漸漸從她手心成型,隨后化作一道光圈,輕輕飄在寧天和辛夷的頭頂,金光璀璨。</br> 天機宗各種奇妙的術法其實有很多。</br> 從探查關系的因果之術、到鑒別謊言的鑒真之術,當然,還有之前十分神奇的“言出法隨”之術……其他還有各種古里古怪的術法,五花八門,數不勝數。</br> 你要用它們來傷人,威力極其一般;但你要用它們來做其他事,倒是別有妙用。</br> “你想干嘛?這可做不了假。”</br> 圣靈老祖忍不住道:“要不我們現在跑吧!還來得及,現在這里就只有一個嚴茍,其他人我不怕,讓我附身帶你沖出去!”</br> 寧天沒理這個坑貨,而是平靜至極地道:“我是男人。”</br> 什么?</br> 眾人一愣。</br> 寧天再道:“我是女人。”</br> 此時,他頭頂的金光猛然閃爍起來。</br> 原來,寧天是在證明這“鑒真之術”是真的能用。</br> 隨后他看向辛夷:“好了,我現在開始了。”</br> 他直接的、毫不遲疑地問辛夷道:“我是你們地聯的人嗎?”</br> 辛夷一愣,隨后猶豫著開口:“不……你不是地聯的人。”</br> 她說完這句,心頭砰砰直跳,就怕被發現自己說了謊,可話音落下,她頭頂的金光毫無動靜,一動不動!</br> 辛夷愣了一下,她都沒反應過來。</br> 為什么啊,為什么這個金光不閃了呢?</br> 還是玉姨心中一跳,她反應過來了,沒錯,寧天不是地聯的人!三個月前,他們邀請他加入地聯,被寧天拒絕了!</br> 所以寧天絕不是地聯的人!</br> 他是地界的人!</br> 所以辛夷說的當然是真話!</br> 只是寧天完全是在詭辯。</br> 他是地聯的人嗎?他都沒加入其中,當然不是!</br> 他和地聯沒關系嗎?當然有關系!</br> 他可是這三千年來,第一個進入山海界的地界之人!</br> 寧天不入地界聯盟,但絕對和地界聯盟統一戰線!</br> 但他剛剛那一問,直接就擺脫了眾人的視線,誰能想到,一個不是地聯之人的人,會和地聯牽扯極深呢!</br> 這是個聰明人!</br> 玉姨心頭微震,隨后壓下視線,沒有再去看寧天,就怕自己的不對勁神色被有心之人發現。</br> 此時寧天笑了笑,他看向嚴茍:“我不是地聯之人,這件事沒有問題了吧?”</br> 嚴茍抬眼,盯看著寧天的頭頂,那金光依舊紋絲不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