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多久,岳峰急匆匆拿來了新的藥草。</br> 這一次,藥草似乎是沒問題的,但寧天淡淡道:“帝女花的生長年數不對,這是一株幼花,藥效比之成花低很多?!?lt;/br> 趙杰自然再一次黑臉,怒喊出聲:“岳峰你……”</br> “趙哥,你不用演了。”</br> 寧天卻打斷了他:“我說了能治你,就是真的能治?!?lt;/br> “不用屢次三番試探我的醫術?!?lt;/br> 趙杰一頓,隨后笑道:“哈哈,寧弟真是聰明。”</br> 他摟住寧天的肩膀:“寧弟,你也別怪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這藥要入口入身的,我難免小心,就多試了一試?!?lt;/br> “這不試不知道,一試嚇一跳啊,寧弟你果然醫術不凡,令人欽佩?!?lt;/br> 夸贊了十多句,趙杰才慢慢道:“岳峰,把帝女花成花拿出來?!?lt;/br> “是?!?lt;/br> 岳峰趕緊去拿。</br> 這一次,他拿來的東西,是真的沒問題了。</br>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br> 趙杰這次沒猶豫,笑道:“好,你要怎么治?”</br> 寧天道:“衣服脫了,上床。”</br> “哈哈,這話說的,如果我是女子,只怕現在已經生氣了?!?lt;/br> “但我不是女子,倒也不必在意。”</br> “不過,你說的脫衣服是脫一件兩件還是三件四件?又或者說需要我一件不留?”</br> “全脫。”</br> “好嘞,寧弟你見了可別自卑?!?lt;/br> 說話間,他已經毫不猶豫脫去外衣,露出一副精壯卻滿是傷痕的身軀,這是男人的勛章。</br> “怎么樣,是不是讓你羨慕,我是大……誒呦!”</br> 趙杰痛的喊了一聲。</br> 原來是寧天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似乎是按住了某一處脆弱點,趙杰痛得呲牙擠眼。</br> “別說話,躺下?!?lt;/br> 寧天淡淡道:“之后有任何感覺,都不要動?!?lt;/br> 說著,他掌心一拂。</br> 那三株靈草瞬息被寧天捏得粉碎,濃郁的靈液翻滾而出,居然拉長變細,眨眼就化作了十幾根碧綠的長針。</br> 這是攫取靈液,細塑成針!</br> “好精準的真氣掌控力!”</br> 趙杰笑容一滯,心中凜然。</br> 這是細微之處見恐怖!</br> 這等掌控力,就像是拿著棍子夾米粒。</br> 便是沒有被廢之前的自己,也不能說能做到這個地步。</br> “要開始了?!?lt;/br> 此時,寧天瘦長的指間,懸著十幾根靈液拉長的碧色長針,手指一晃,碧針便如宛若流光,嗖嗖嗖!</br> 精準無比地扎入了趙杰的身軀之上。</br> 剛開始,只是微微的熱癢。</br> 下一刻,卻爆發了劇烈的寒冷和疼痛,好似墮入寒冰地獄,趙杰整個人都覆上一層白霜,肌膚骨骼更是蒼白冰冷,猶如死物。m.</br> “忍住!”</br> 寧天說著,手上動作不斷,碧針越發顫動。</br> 渾身雪白的趙杰身上,猛地冒出了嗤嗤熱氣。</br> 一時間,寒熱交迫。</br> 讓趙杰的身體變得一半雪白、一半火紅。</br> 那劇烈的痛苦,也讓趙杰忍不住悶哼出聲。</br> “堅持住?!?lt;/br> “或許這樣的痛苦會持續一整夜。”</br> 寧天說著,手上的動作越發迅速。</br> 一整夜!</br> 趙杰死死咬住了牙齒。</br> 這一夜的時間很難熬。</br> 甚至比三年前的那一夜更加難熬。</br> 趙杰只感覺時間仿佛被拉長了無數。</br> 他身上時而如入火山,時而如墜冰窖,不斷的交替之中,疼痛之意也越來越勝。</br> 身體好似被千刀萬剮,肌肉和骨骼都被切碎,然后不停地涮入水火之中。</br> 岳峰在一旁看得有些焦心:“城主,城主……你沒事吧?”</br> “別說話。”</br> 寧天呵斥一聲,隨后繼續動作。</br>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杰躺著的地方已經印出一個人形水印。</br> 寧天也沒好到哪里去。</br> 渾身透濕,甚至流出的汗水,還夾雜著絲絲縷縷的鮮紅。</br> 終于,直到屋外天色漸漸泛白的時候,寧天終于低低一喝:“收!”</br> 趙杰則發出一聲痛吼,渾身大震,氣浪爆發。</br> 鐺鐺鐺鐺!</br> 原本刺入趙杰身體的十數根碧色銀針,齊齊倒飛而出。</br> 噗嗤!</br> 同時一口鮮血,也從趙杰口中噴出。</br> “城主!”</br> 一旁的岳峰大驚失色,忍不住瞪著寧天道,“你做了什么,城主怎么還吐血了……”</br> “岳峰!”</br> 此時趙杰一聲大喊,猛地坐起了身體,他神清氣爽,大笑一聲:“我好了!”</br> “寧弟!”</br> “你果然是醫術不凡,我這一身堵塞的經脈,你居然真的疏通了!”</br> 他喜不自禁,表情激動,這一次喊的“寧弟”倒是多了幾分真心。</br> 要知道過去,自己可是西北域的第一天才。</br> 后來如此頹廢,一半就是因為經脈堵塞,傷病沉滯。</br> 可現在堵塞的經脈,通了!</br> “寧弟,你實在是妙手……”</br> “別激動,沒全好,”</br> 寧天潑了一盆冷水:“你的傷很重,一次性是無法完全治好的,所以我分了兩個療程?!?lt;/br> “這一次只是幫你疏通了經脈的淤堵,之后還要滋養,否則,你受過傷的經脈承受不住真氣,會在你運功的時候,砰地一聲爆開。”</br> “受過重傷的經脈再恢復,就像揉皺的白紙再撫平,不可能和原來一模一樣,你明白吧?!?lt;/br> “明白?!?lt;/br> 趙杰點了點頭,對此沒有任何異議,拱手就道:“我一切都聽寧弟的?!?lt;/br> “那就先穿上衣服吧。”</br> 寧天淡淡道。</br> 一個大男人赤條條的還是有礙觀瞻。</br> 趙杰很快穿好衣服,此時,屋外的天色已經亮了。</br> 趙杰剛想說什么。</br> 忽然。</br> 有人來報:“城主!城主!西北城的使者來了!”</br> “說是來頒布革除令!”</br> “要革您城主之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