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攘攘,皆為利來。</br>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br> 鷹嘴鼻的這番表態,實際上十分正常,如果他不表態,才是不正常的。</br> “先起來吧,我暫且信你。”</br> 寧天讓雷東起來。</br> 雷東起身后再深深看了一眼,隨后低著頭,后退半步,顯然是做出“以寧天為首”的姿態。</br> 寧天暗中舒了一口氣。</br> 這第一關,算是暫且過去了。</br> 寧天轉頭看向鐵叔,再次道謝:“多謝鐵叔愿意幫我。”</br> 鐵叔連忙擺手:“沒事沒事。”</br> “接下去,我就先告辭了。”</br> 寧天表示要離開。</br> 鐵叔驚了一下:“天殿下要走?不等我家殿下醒來嗎?”</br> “不了,”寧天搖搖頭,“我看得出來,阿思蘭很討厭我。”</br> “既然如此,我就不在她面前出現了。”</br> “鐵叔,我知道阿思蘭的意思,她不愿與我成親,那么,等過一段日子我回威武王域,我就會和父王說,解除掉我與阿思蘭的婚約。”</br> 鐵叔急忙開口:“不不不……天殿下,我家殿下并不是那個意思,她只是……只是……”</br> “只是害羞罷了!”</br> “對,只是害羞,我家殿下臉皮很薄……天殿下,不管如何,兩姓之好,萬不可解除。”</br> 元天這么不一般,怎么可能放手?</br> 寧天笑了一下:“我以前那個樣子,她要解除婚約也很正常,鐵叔不必遮遮掩掩。”</br> “這個婚約我還是會解除。”</br> “強扭的瓜不甜。”</br> “如果日后,我和阿思蘭還有緣分,再續不遲。”</br> 未婚妻是肯定不能要的。</br> 寧天來魔族,可不是來情情愛愛的。</br> 他說到這里,拱了拱手:“告辭。”</br> 寧天轉身離去,飛花自然跟上,立在一旁的雷東也迅速跟隨。</br> 鐵叔想說什么,卻來不及了,只看著寧天的身影越來越遠。</br> “……果然,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br> 傳聞里完全是一個“廢物”的元天。</br> 居然是這副模樣。</br> “威武王庭,只怕會掀起一番風云了。”</br> “我們三殿下,也絕不能放棄此人!”</br> 鐵叔頗有感慨,隨后看了一眼還在昏睡的阿思蘭,想著阿思蘭之前對這位十四殿下的調查,或許是有問題的。</br> “有人想破壞三殿下的聯姻!”</br> 鐵叔一下子想到很多,就像威武王庭一樣,長寧王庭中也不是安穩寧靜的。</br> “看來,以后得小心點了……”</br> ……</br> 離開醫館。</br> 寧天一路往城外走。</br> 等離開風月城門后,卻不是往東,反而往西北去。</br> 跟在他身后的雷東忍不住問道:“十四殿下,我們不回王庭嗎?”</br> “不回,”</br> 寧天直接拒絕:“我打算去一趟煉骨城。”</br> 雷東很吃驚:“那是九轉王域下的首府,您去那里做什么?”</br> “我記得煉骨城有一座煉骨樓。”</br> “登上的樓層越高,對自身的淬煉越強。”</br> “倘若能登頂,可以讓人脫胎換骨,煥然一新。”</br> 雷東聽出來了,這是十四殿下想提升自己的天資。</br> 他再次看了寧天一眼,十四殿下的天資的確不太行,進了神隕之地兩年,出來卻不過天魔四級。</br> 要知道其他王庭的皇子,天資出色一點的,進了神隕之地再出來,起碼可以連跨五級。</br> 最厲害的,乃是鎮東王庭的大皇子。</br> 進神隕之地五年,再出來,已然橫跨一個大階級,直接從天魔晉級到了大天魔層次。</br> “我天資不行,”</br> 寧天很坦然的樣子:“所以,我要盡量提升一下。”</br> “因為這個世道,腦子再好都只是旁門左道。”</br> “唯有力量。只有自己夠強,才能碾壓一切。”</br> 寧天這話倒是深得雷東的心。</br> 是啊,是有自己夠強才能碾壓一切。</br> 他點點頭:“好,我護送殿下去煉骨城,期望殿下得償所愿!”</br> “嗯,走吧。”</br> 寧天說著,背著手往前走。</br> 雷東立刻跟上,沒有半點不耐。</br> 再落后一步的飛花看著雷東很忠心的樣子,忍不住有些可憐對方。</br> 寧天“天資不行”?</br> 飛花剛認識寧天的時候,寧天還是大帝一級!</br> 如今才不過兩個多月吧,他已經大帝四級!</br> 這樣的晉級速度,這樣的天資,怎么都不會差。</br> 寧天要去煉骨城,只怕是想借著魔族的資源提升實力罷了。</br> 你們這些人,被賣了都還在替寧天數錢!</br> 飛花嗤笑著,不過,這和她有什么關系呢?</br> 飛花并不忠于魔族,她只忠于自己的心。</br> 魔族待她不好、待三眼魔一族也不好。</br> 既然如此,還不如跟著寧天,因為他說到做到、從不騙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