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曌此時有些慌了。</br> 她之前總是覺得,威武王最看重的后輩,應該是自己。</br> 因為老三和老六雖然也不錯,但也只能說“不錯”。</br> 他們都有比較致命的缺點,比如說老三過于謹慎、老六過于放浪,這些特質就讓他們不適合登上王位。</br> 而她自己,不是自夸,從心思謀略,到天資實力,她元曌都是上等的。</br> 威武王之前也一直說看好她,甚至還對她鄭重說過:父已老,汝當勉勵之。</br>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已經老了,你要多努力啊”。</br> 這種話都說了出來,不就是很看好她,讓她多多努力,變得更有擔當,然后繼承威武王之位么?</br> 可現在,“元天”橫空出世。</br> 他有謀略、他很聰明、他天資不弱,甚至他殺了月羅王的愛子,威武王都不會斥罵一句,反而高興地給他賜下賞賜。</br> 這說明什么?</br> 這說明威武王真的很看好“元天”!</br> “不,不行!”</br> 元曌左思右想,覺得自己不能就這么作壁上觀了。</br> 她抿著嘴唇,下了決定:“你去找人給樂老透露關于十四藏有‘王袍’的消息,現在,立刻就去?!?lt;/br> 心腹忍不住反問:“可殿下,您不是說這可能是元天設下的陷阱嗎?”</br> 元曌吐了口氣:“就算是元天設下的陷阱,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讓父王覺得我‘善妒’罷了,別的大損失不會有。”</br> “但我能讓父王看到,這個元天心思極重,不是個善茬?!?lt;/br> “一個攻于心術的人,絕不適合坐上那個位置。”</br> 心腹明白了,當即就道:“好,我這就去?!?lt;/br> ……</br> “魚咬鉤了?!?lt;/br> 十四皇子府,寧天很快就得到了消息。</br> 他心情不錯:“看來這個月無異,我殺了還是一舉兩得。”</br> 飛花點點頭,表示贊同。</br> 可雷東卻是看不懂的,他問道:“什么一舉兩得?”</br> “第一,解決一個找我麻煩的人?!?lt;/br> “第二,引得別人對我下手……然后掉進我的陷阱里?!?lt;/br> 寧天解釋一句,看向雷東:“雷叔,跟我走一趟吧?!?lt;/br> “去哪里?”雷東還是沒明白過來。</br> 寧天笑了:“去我們的三朝元老宰相府,看望一下身體不適的樂老。”</br> “啊?”</br> 雷東更加不解。</br> 但他還是跟著寧天去了。</br> 宰相府,也就是樂老的府邸,在金都之西。</br> 從十四皇子府過去,并不是太遠。</br> 一張拜帖送進去,說是“元天”要見樂老。</br> 宰相府的侍從拿到這張拜帖都懵了,十四皇子和自家大人不對付,這只怕是朝野皆知的事情吧?</br> 十四皇子居然還敢來求見?</br> 侍從只覺得有些魔幻。</br> 寧天卻道:“請去通報一下,元天拜見樂老,就說,我是來救他性命的。”</br> 那侍從聽了都愣住,救他性命?什么救他性命?!</br> “去吧,去和樂老說?!?lt;/br> 寧天催促著,那侍從懵著腦子,跌跌撞撞往內里跑去。</br> 此時的樂老,已經收到了大皇女那邊送來的消息,正舒出胸口一股郁氣,眉開眼笑地準備揮毫潑墨,給威武王寫上一個奏章。</br> 上書:十四皇子居心叵測,狼子野心!</br> 然而,就在他落下第一筆的時候,侍從就匆匆進門,大喊著:“大人,大人!”</br> “十四皇子求見,說是要來救您性命!”</br> 撲!</br> 樂老寫下的一筆直接歪了。</br> 他眉目都揚起了:“你說什么?”</br> 侍從再次重復了一遍:“十四皇子求見,說是要來救您性命!”</br> 樂老胡子都翹了起來:“荒謬!”</br> 侍從立馬道:“那我這就讓他離開……”</br> “不!”</br> 樂老哼了一聲:“讓他進來,我倒要看看,他要耍什么陰謀詭計!”</br> 很快,寧天和雷東就在侍從的引導下,進了中堂。</br> 樂老坐在中堂正中央的座椅上,手上端著一杯茶,見寧天進門,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只是冷冷道:“十四殿下來我這里,不知有何貴干?”</br> 寧天笑道:“樂老,你命不久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