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王域。</br> 中央王庭之中,長寧王正在一頁一頁翻著手中的喜冊。</br>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準備好的嫁禮。</br> 這些嫁禮,其實可以算作人族出嫁女兒的嫁妝,將會在兩天后,跟著阿思蘭一同送往威武王域。</br> “不行,太少了。”</br> 長寧王看到一半就皺眉道:“再多加一倍、不,兩倍。”</br> 原本在一旁給長寧王倒茶水的美婦一聽,俏臉當即微微一變。</br> 她停下倒水的動作,忍不住夾著嗓子甜膩道:“陛下,東西不少了。”</br> “再多的話,只怕要取走您私庫里的大半資源,這樣……可不好啊。”</br> 長寧王淡淡道:“怎么不好,我的阿思蘭出嫁,自然是要紅妝千里的,就是把我私庫里的所藏都送了去,也不過分。”</br> 美婦微笑著提醒:“陛下您別忘了,您可不止阿思蘭一位女兒,您還有小五呢。”</br> “小五的年紀也快到了,如果出嫁,同樣要這些東西……都給阿思蘭拿了太多的話,到時候就麻煩了。”</br> 長寧王哼了一聲,直接就道:“小五用不到這些東西,阿思蘭和她是不一樣的。”</br> 聽到這句話,美婦的表情當即一僵,很快就繼續甜膩道:“是啊,小五是不一樣的,小五她從小就是個懂事的孩子,對陛下您也是十分敬重、仰慕。”</br> “這些日子,小五在外新發現了一條靈石脈,正在采石,說要送給陛下您呢。”</br> “阿思蘭呢?哦,阿思蘭她自顧自忙著修行……”</br> 說到這里,美婦呵了一聲,似乎終于忍不住,誠懇至極地道:“陛下,我說老實話吧,這么多年了,您對阿思蘭如何,我是一直看在眼里的,可阿思蘭如何對您,我也看到了。”</br> “您是愛她的,關懷她,包容她,但她呢?”</br> “我不止一次看到她對您冷著臉,甚至我還看到過她對您滿懷恨意的表情……這樣的女兒,和白眼狼無異!”</br> “您對她再好,她都不會感激,只會憎恨。”</br> “何必呢,您何必對她如此好?”</br> “她和她死去的母親一樣,一樣的性格,自以為是的清高,其實是犯賤……”</br> 啪。</br> 那一封喜冊忽然就甩了起來,直直砸在美婦的臉頰上。</br> “跪下!”</br> 長寧王低吼一聲:“給我跪下!”</br> 美婦一愣,捂住了臉頰,聲音依舊甜膩:“陛下,您這是要做什么……”</br> “我讓你給我跪下!”</br> 長寧王一聲怒吼。</br> 美婦迅速跪了下來。</br> 長寧王冷眼看著她:“剛才你說阿思蘭的壞話、還說了我妻子的壞話,你說了多少個字,就打自己多少個巴掌。”</br> 美婦再次一愣:“陛下……”</br> “打!”</br> “可是陛下……”</br> “我讓你打!”</br> 長寧王怒聲呵斥,不容她絲毫辯駁。</br> 美婦俏臉慘白,但終究不敢違抗長寧王的意愿,舉起自己的手就向著自己臉龐摔去。</br> 啪啪啪。</br> 一聲又一聲。</br> 不知道打了多久,美婦漂亮的臉都腫脹了起來。</br> 長寧王依舊沒有叫停,就坐在那里,冷冷地看著她被打。</br> 這時候,卻有一道聲音響起:“不用打了。”</br> 一個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她五官艷麗,身上穿著一條火紅色的長裙,如血一樣艷麗,巖漿一樣滾燙。</br> 在昏暗的宮殿之中,像是一朵嬌艷的紅蓮,驕傲地佇立,散發出絕艷的光彩。</br> 正是阿思蘭。</br> 阿思蘭看著臉頰紅腫的美婦,嗤笑一聲道:“何必呢,裝給誰看?”</br> “我母妃早就死了,死之前,父皇您正和我的小姨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為何物。”</br> “如今,卻要因為我的小姨說了一句壞話,就讓她打臉,實在是虛偽啊。”</br> 長寧王立馬就道:“阿思蘭,不是這樣的,當初你母親病重之時,我并沒有尋歡作樂的意思,只是那日我喝多了酒水,誤以為你小姨是你母親……”</br> “不必解釋!”</br> “這些話你說了幾百年,我聽厭了。”</br> 阿思蘭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喜冊,冷聲道:“至于你給我的嫁禮……抱歉,我一個都不需要!”</br> 嘶啦!</br> 大紅的喜冊直接被撕成了兩半。</br> 阿思蘭扔掉手里的東西,隨后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從頭至尾,不打算聽長寧王辯解的任何一句話。</br> 跪在地上的美婦卻不住道:“陛下,您看她……”</br> “繼續掌嘴!”</br> 長寧王一聲冷斥。</br> 美婦死死咬牙,卻也沒辦法,只能繼續動作。</br> 而長寧王沉默著走了過去,撿起了地上的喜冊,拼合成一起后,長長嘆息一聲。</br> 其實長寧王沒撒謊。</br> 當年那件事,就是他喝醉了酒,誤把小姨子當做了妻子,而后就發生了點不太好的事情。</br> 之后,阿思蘭的母親病重而亡,而阿思蘭也怨恨上了他。</br> 可縱然如此,他對阿思蘭依舊很好。</br> 這一半是父親對女兒的寵愛,另一半,就是當初那件事的愧疚了。</br> ……</br>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br> 第三日,清晨。</br> 今天是個好日子,天清氣朗,只是時值冬日,空氣中流淌著絲絲寒意。</br> 這一天,注定是長寧王域最重要的日子。</br> 整個長寧王域,一片鮮紅。</br> 那是千里紅妝,耀眼奪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