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先生!”</br> 跟在寧天身后的周圣手快步追趕,年過花甲的老頭子跑起步來,有些氣喘吁吁。</br> 寧天停下,看著他,淡淡道,“你看好了,我只演示三遍?!?lt;/br> 話落,寧天修長的手開始迅速晃動。</br> 周圣手趕忙瞪大眼睛,想要把寧天的手法死死印在腦海里。</br> 三遍很快就過去了,周圣手昏黃的老眼都瞪出了血絲,勉強是看清了寧天的動作。</br> 他背后熱汗淋淋,居然透濕了衣服,想不到只是觀摩寧天的施針手法,就這么耗費心力。</br> 周圣手恭敬道,“多謝先生教導,您這一手傳授給我,可以救助無數病患,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您一定會好人有好報?!?lt;/br> 寧天嗤了一聲,好人有好報的話他才不信,他只信,這世上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爭取,而強大的實力是所有的根基。</br> 寧天轉身離去。</br> “等等!先生!”周圣手叫住他。</br> “您剛才和江家說的藥草,是不是……天仙草?”</br> 轟!</br> 寧天猛然散發的威壓讓空氣都凝滯了一下,周圣手好像一下子掉進了冰水里,呼吸都壓在心口上不來了。</br> 眼見周圣手的臉越來越紅,寧天迅速散去威壓。</br> 周圣手大口喘氣,看向寧天的眼神如看神佛,而后才顫巍巍道,“先生、您這股氣勢,您是古武者?”</br> 作為帝都第一神醫,周圣手當然知道這些人,華夏強者無數,但真正的強者,都是古武者。</br> 寧天卻沒回答他,只道,“你怎么知道天仙草?”</br> 天仙草只有和麻不為有關的人才知道,活死人、肉白骨,所以被冠為“天仙”,當年麻不為被人砍斷手指、隱居青鸞山,就是因為天仙草。</br> 而寧天此次要找藥企種植天仙草,就是要幫麻不為解決當年的麻煩,不然這個老頭,這輩子只能老死在深山了。</br> 周圣手覺察到寧天的殺意,忍不住打了個顫,趕緊解釋,“我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lt;/br> “上面說天仙草能醫穢疾、祛死意,復蘇生機……功效上比什么千年人參、千年靈芝都要好,我以為是古人杜撰的。”</br> “但聽先生的口氣,您是有這個藥草嗎?天仙草是真實存在的?”</br> 寧天現在手里自然沒有,但是他在找,相信限定條件收縮范圍后,會找到的。</br> 寧天已經收斂了起了情緒,“這與你無關,不該問的,你不要多問。”</br> 他不再多說什么,轉頭就走,周圣手還想在追問,可惜老胳膊老腿,是跑不過對方的,何況寧天身法奇異,只是輕松走了幾步,就消失不見了。</br> 周圣手驚嘆交加,“此子,絕對不是池中物啊。”</br> ……</br> 回到杭城,天色已經暗了。</br> 等寧天回到嘉園小區的時候,方糖已經做完了周末的兼職,還把晚飯做好了。</br> “寧天哥哥,你回來啦,快坐下,吃晚飯了。”</br> 少女穿著圍裙,手上還拿著鍋鏟,她素凈的臉上沾染了點點油污,但仍然遮擋不住她清麗動人的臉。</br> 恍惚間,寧天仿佛看見了母親寧荷。</br> 寧荷也是這樣,漂亮、賢惠、溫柔。</br> 寧天坐下,拿起碗筷開始吃飯,飯菜很簡單,但是味道不錯。</br> 普通、平常、溫馨、淡然,這頓飯讓寧天的心境罕見地平和。</br> 修行一途,寧靜致遠,只有平和才能走得更長,這是麻老頭反復教導他的道理,但是寧天仇恨太重,根本放不下殺心,哪里會懂這個道理,可是此時此刻,吃著方糖做的飯菜,寧天忽然明白了一絲。</br> 夜深回家,有個姑娘點了盞燈在等你,還溫了飯菜,這樣溫柔的事情,讓人想起來就能會心一笑。</br> 方糖突然抬頭,只覺得寧天忽然充滿了寧靜的氣質,整個人平和溫潤得就像一塊玉,她詫異道,“寧天哥哥,你怎么了?”</br> “沒什么,只是忽然想通了一些東西。”寧天笑了笑,給她夾了菜,“小糖的菜真好吃,要是哪個男人把你娶回家,那可是天大的福氣。”</br> 方糖馬上紅了臉,不敢去看寧天,只敢埋頭吃飯。</br> 咚咚!</br> 此時忽然有人敲門,方糖趕緊去看。</br> 不多會兒,方糖抱著一大泡沫箱回來,“寧天哥哥,你買魚了嗎?有快遞員送過來好多魚。”</br> 魚?</br> 看來是江風讓人送來的,他之前說過魚不錯,這位江家家主就記住了,還特地讓人送過來,倒是個機靈的人。</br> 寧天笑了,“嗯,是千州湖的胖頭魚,味道不錯,下次你下廚給我燒一條?”</br> 看見寧天的笑臉,方糖臉又紅了,她趕緊點頭,抱著魚就沖進了廚房。</br> “紅塵美眷,洗去殺心,麻老頭是費盡苦心啊?!?lt;/br> 寧天依舊在笑,但眼睛深處藏著鋒利的光,“可惜我執念太深,紅塵越美,越練殺心?!?lt;/br> 溫柔的母親、穩重的父親、聰明乖巧的孩子,本來這應該是寧天的生活,但是所有東西一夜大火全部燒光。</br> 經歷過美滿,才會對失去充滿怨恨。</br> 所以當他再次經歷美好的紅塵時,才會越發覺得陳長祿的可惡。</br> 咔——</br> 轉眼之間,寧天的修為又上升了一點。</br> 他周身的氣質越發深邃,寧天離金丹期不遠了,而金丹期,遠遠在古武至尊之上。</br> 只要進入金丹期,他就會殺上帝都,會一會陳家人。</br> “陳長祿,頂級世家陳家,等著我吧?!?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