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們在午夜的時候穿過了大半個城市,到了麗景這邊的公寓。其實這里才是他們本來定的婚房。二層的復式結構,足夠大,又臨湖,風景絕佳,空氣質量高,十分適宜居住。裝潢上也下足了功夫,按英式的標準配備的,設施齊全,然而她卻總覺得太大,打掃起來麻煩,而且離市中心遠,尤其是每次加班的時候,大半夜一個人開車回來,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屋子里,陪伴自己的只有客廳滴滴答答的壁鐘聲,簡直靜得要慌。
f所以多數的時候,他們還是住在市區相對簡陋但明顯更方便的公寓
秦莫堯放下東西就去洗澡,她覺得疲憊不堪,在浴缸里泡了很久,昏昏沉沉得幾乎要睡著,等回過神來,水都快涼了,重新用蓮蓬頭沖了個熱水澡后,她穿好睡衣出來。
曹辰峰已經在另外的衛生間洗過了,坐在客廳里安靜地看新聞。她去廚房找到還在保質期的蜂蜜,幫他沖了一杯,見他還沒有睡覺的意思,自己端著杯子上樓去。
沒想到剛躺下不久,他也跟了進來,輕手關上了房門。這是一個禮拜來他們第一次在同一時間入睡,她還醒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于是索性裝睡。他摘了眼鏡,掀開被子進來,在她身側躺下。她掙扎良久,終于坐起來:“我再幫你拿床被子。”
“不用,就這樣好了。”明明有前車之鑒,他卻似乎并不領情。
一會被子被卷光了可不要怪她,秦莫堯暗暗地想,其實也實在懶得動,于是又躺了回去,背對著他,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床頭的燈被關了,曹辰峰的身子挨過來,從后面半摟住她。
他身上的氣息溫熱,貼的太近,動作太親密,她終于沒辦法裝作毫無反應,于是翻了個身,面對他。
“明天還上班嗎?”他低聲問,氣息已經噴薄在耳后。
“不。”
那個“不”字仿佛是默許了一般,他半撐起身子,低頭從側面開始吻她的脖子。細膩灼熱的吻沿著下巴一路往下,肩膀,鎖骨,胸口,腰腹,手摩挲著她的后背,在平滑的肌膚上吮吸啃噬……他的技巧一向很好,又太熟悉她的身體,當他往下親吻到她大腿內側的時候,她幾乎戰栗了,低吟著捧住了他的臉,他抬起頭,吻回到她唇邊,含住了她的唇舌,在齒間流連繾綣。
他停下來給她時間喘息,細細地含著她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語呢喃,她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混亂,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只能感覺到他在她身上的動作,他熱切的撫觸,激顫的親吻,濕熱的**,或輕或重地烙在她肌膚上,火熱滾燙,再也沒有比這更私密的關系。
意亂情迷之際,她咬住了唇,忍不住想,他怎么可能做到在白日里對她不冷不熱之后,還能爆出這樣忘乎所以的熱情?
就像很久以前他跟她表白和求婚的樣子,明明說著誠懇無比的話又是一本正經的樣子,眼里卻連一點愛意都沒有,起碼她一點都感受不到他對她的愛意。
她到底是為什么會答應了他的求婚?她努力去回想,卻現自己已經記不清了。
“專心一點。”他親吻著她的胸,仿佛察覺到她的心不在焉,狠狠地一口咬下去,含住不放。
秦莫堯忍不住低呼一聲,卻被他抽身上來堵住口,之后他攬起她的腰,一個挺身,徹底地攻陷了她。
她調整姿勢,在他的深入中起起伏伏,喘息不定,仿佛在大海上迎著風浪前行的小艇,顫顫巍巍,寸步難行,下一秒卻被翻涌而來的潮水整個吞沒,吞噬干凈。她伸手用力抱住他,環住了他的腰,整個人隨著他的動作蜷曲痙攣,在攀到頂峰的那刻,她咬在了他右側的脖子。
難得一覺竟然睡到自然醒。秦莫堯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她看了眼床頭的鐘,九點了。披了件衣服進衛生間,曹辰峰正在洗澡。她刷牙的時候,他關了花灑,圍了條浴巾出來,到洗手臺前。
她無意間抬頭,卻現他正撫著脖子照鏡子,一臉不自在。她昨晚下口有些不知輕重,現在看來,估計傷亡慘重,忍著笑再看了一眼,他卻在鏡子里瞪她。
她低下頭,只裝沒看見。
他放下手擠牙膏,隨口說了句:“今天會有幾個朋友過來釣魚。”.
“怎么不早說?”她吐掉口中的泡沫,說。
“忘了……”他彎腰,開始刷牙。
又是忘了,他的借口太沒創意,仿佛連花點心思敷衍一下都不肯。然而她卻找不到好的理由來反駁他。吵嗎?又實在沒什么好吵的。
秦莫堯掬了一把水潑在臉上,臉有些燙,她用毛巾擦干了臉,往外走,到門口時終于轉身說,“車鑰匙借我,我去市。”
她到車庫取車的時候還指望著他能過來說一聲“我陪你一起去吧”,然而沒有,從來沒有這樣的事,他就算閑在家里看報紙,也不愿意跟她一起出門,結婚前還好一些,起碼一起外出的走動比較多,人前他也樂意敷衍做戲。結婚后除了餐桌上還有床上,他們很少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
秦莫堯想起這些,不由自嘲地一笑,不過她從來不會自找麻煩,開車出了庭院,很快把所有失落情緒拋在腦后。
她也從來不會去勉強別人。如果他不愿意,隨他。"
秦莫堯去了附近的麥德龍,在倉庫式的級市場里有些報復性地購物,啤酒飲料水果蔬菜成箱成箱地往購物車里塞。路過服飾區時,她看到一對拖鞋,一粉紅一粉綠,細膩的小羊皮,口上有一圈羊絨的滾邊,感官清爽又比較保暖,其實還不到冬季,她不知怎地就覺得心動,幾乎立即就取了下來。結完帳才現太失策,雖然推車可以直接推到停車場,然而要把這些東西搬到車上那也是個體力活。
把小件物品放到后座的時候,再看到那對拖鞋,她突然又覺得了無生趣了。她買了又有什么意義呢,曹辰峰其實根本不會注意到她買的是什么樣的拖鞋。
秦莫堯覺得意興闌珊,她正打算搬飲料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聲音:“需要幫忙嗎?”
她錯愕地回過頭去,是常睦。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已經笑著接過了她手中的箱子,整齊地壘在后備箱里。
“你怎么在這?”秦莫堯早知曹辰峰也會邀請常睦,但還是存了點僥幸的心理他不會過來。分手以后到現在,盡管往事難以釋懷,他們不知為何卻沒有完全成為毫無關系的陌路人。再見面,還是普通朋友。
就像歌里面唱的,“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
然而她卻一向不愿在曹辰峰面前跟他見面,盡管事情已經過去那么久,她也已經跟曹辰峰結婚,她依舊不喜歡這樣夾在中間兩面難做人的相處方式。
換句話說,常睦依舊是她不想在曹辰峰面前提起的**。就算結婚了,夫妻之間總要保留一點自己的空間,不是嗎。
“曹辰峰不是約了釣魚嗎?”常睦一邊搬一邊回頭跟她解釋,“剛才正好路過,看著這邊的人像你,沒想到果然是。”他朝開放式的圍墻外努了努嘴,他的車停在路口,藍色吉普。他仿佛一直偏愛藍色,她還記得,他的第一輛車是二手的藍色馬自達,他曾經帶著她在整個城市里穿梭游蕩,一起吹著風走到世界盡頭,年少無知的她一直以為他是她的終點,除了他那里她哪兒也不想去。B
他也確實成了她的終點,從此以后,她再也不相信什么感情,什么承諾,再好的感情,也會變質變味,變得面目全非,而承諾,從一開始就是用來背叛的。可是他們在那輛車上,揮霍過那樣絢爛到極致的青春,以致后來每次回想起來,她總會難過到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