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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第 32 章

    趙淵一步步的踏上御座,然后轉身輕揮寬袖站在了金碧輝煌的寶座前,聲音清冷的道:“眾愛卿免禮平身。”</br>  “謝陛下。”</br>  太皇太后早就到了,就坐在趙淵的右手邊,他們祖孫二人自那日乾清宮后就再未相見過,看到趙淵氣色如常一點都不像剛病愈的人,真是連笑都笑不出來了。</br>  在趙淵發病之前兩人就只是表面上的祖孫關系,偶爾他心情好了愿意演戲,就演一演孝順孫兒,若是惹了他不高興根本就沒心思陪他們玩。</br>  之前他發病太皇太后做的妖太多,待他醒了也不知收斂還想在背地里搗鬼,若不是想要制衡陳家與越王之間的勢力,他早就著手收拾她。</br>  趙淵自然是看她不順眼的這會見了連招呼都沒打,施施然的坐在寶座上聽著典儀官宣布大宴開席,好似眼里根本看不見她這個人。</br>  而太皇太后則是從他出現起就緊繃著神經,甚至還在想一會要是趙淵向她行禮她是不是應該提早讓他免禮,以此來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矛盾。</br>  這段時間她也反省了一下,之前確實有些急功近利了才會導致功虧一簣,這次定要徐徐圖之,至少要先取得趙淵的信任。</br>  可沒想到她準備了這么久的話都快到嘴邊了而趙淵卻根本沒理她,甚至全程連個眼神都沒給她。</br>  太皇太后臉上的表情都繃不住了,她沒有去看別人,卻好像能聽見眾人的嘲笑聲。</br>  她這個太皇太后當得著實是憋屈的很,她就是個傀儡是趙淵登基的工具。</br>  但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她還是要端著太皇太后的款,她是這北趙國最尊貴的女人,她絕不能低頭。</br>  趙淵不找她說話,她就拉下面子的先開口,找了個所有人都很關心的問題:“陛下最近瞧著神色好轉想必是如妃那丫頭伺候的好,今日怎么不見她一塊來?”</br>  趙淵像是沒聽見一般,連頭也沒回自顧自的飲盡了杯中的酒。</br>  還是站在趙淵身邊的小太監耳朵有些紅紅的,半低下身子輕輕的提醒了趙淵一句。</br>  “陛下,有人在和你說話呢。”</br>  而這個敢在趙淵耳邊悄悄提醒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打扮成小太監的沈如年,她原本是眼饞著桌上的點心,心思根本不在其他事情上。</br>  直到聽見有人說到她了,其他事情她不懂可對自己的名字格外的敏感,然后她就看見了那個壞心眼的太皇太后。</br>  趙淵騙她說這個宴席不能給小姑娘參加,他是看她可憐才勉為其難的帶她來,要是被人發現她是喬裝打扮的就會把她趕出去。</br>  她既想吃東西又害怕被趕出去當然是對此特別的關注,一聽見有人說到她就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br>  這才趕緊的去提醒趙淵,希望陛下能幫她解圍,她好害怕被趕出去。</br>  趙淵不耐煩這種宴席,每回吃的東西都差不多一點味道都沒有,還不如回去吃碗元宵更能填飽肚子。</br>  卻被沈如年擔驚受怕的樣子給逗樂了,飯量這么大膽子卻和米粒似的小,真是沒出息。</br>  他知道她害怕就故意的裝沒聽見繼續晾著她,沈如年只能趁著沒人往這邊看的時候飛快的伸手扯了扯趙淵的袖子。</br>  “陛下……”</br>  趙淵看她被逗得狠了,五官都皺在了一起很是著急,才終于大發慈悲的開口了。</br>  “如妃夜里染了風寒今日身上有些發熱,朕怕她出來吹風會更凍著,便讓她好生歇著,沒想到皇祖母這么關心她,可真是她的福氣。”</br>  最后一句‘沒想到’語氣可謂是極盡譏諷,沈如年剛進宮就被她召去慈寧宮的事他也知道,她會關心沈如年?簡直是天大的笑話。</br>  太皇太后當然不是關心沈如年,她關心的是七王爺,可又不敢直接就問他打算把七王爺關到幾時,只能用迂回的手法從沈如年開始問起。</br>  被趙淵這么諷刺的點出來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最近聽說以往日日圍著陳國公府的那些人都不見了。</br>  他們是見趙淵病好了七王爺又不在慈寧宮沒利可圖了就一窩蜂的又走了,真是一群看風使舵的小人。</br>  但陳國公府已經習慣被捧著了,突然沒了奉承的人馬上就覺得不自在起來,太皇太后也明白這個道理,即便被趙淵這么諷刺也只能繼續陪著笑裝聽不懂。</br>  “著了風寒啊?怎么如此不小心,她年紀小最是要注意可不能落了病根,對了,哀家那有不少的藥材一會讓人送去……”</br>  她的話還沒說完,趙淵就淡淡的打斷了,要不是因為沈如年在一旁纏著他,他怎么可能去應付不相干的人。</br>  “朕已經命人開了庫房,就不必勞煩皇祖母了。”</br>  被這么接連的打臉太皇太后揚了幾次嘴角都沒能露出笑來,行行行,就你有國庫你了不起,什么東西都往個傻子身上砸真是蠢成一對了。</br>  太皇太后也沒了套近乎的興致干脆單刀直入,“聽聞明熙前幾日沖撞了陛下,他都是被哀家給養的太過嬌氣了,什么規矩都不懂,若是惹了陛下不快,還望陛下看在哀家的份上饒了他這一次,這幾日哀家膝下沒了他陪伴,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夜夜都睡不好。”</br>  她換了個策略,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太皇太后用帕子捂著眼睛輕輕的抽泣。</br>  趙淵原本對這個趙明熙的去留并不在意,就算把趙明熙還給太皇太后她也翻不起什么浪來,反正他也討厭小孩子在眼前鬧騰。</br>  但相處了半個月后他發現趙明熙本質是個很單純的孩子,換句話說就是蠢,單單是個蠢人也沒什么,偏偏這個蠢人很得沈如年的喜歡。</br>  這趙明熙反倒更像是她的弟弟,走到哪都喜歡跟著她,有時候晃得趙淵眼睛都煩,但他也有優點,與沈如年一起讀書寫字,可以相互激勵,倒比沈如年一個人的時候要有長進。</br>  趙淵想到此便沒有說話,沈如年在旁邊聽著就有些急了,這個壞人要把熙兒要走,這怎么可以啊。</br>  沈如年可喜歡和熙兒一塊玩了,要太皇太后真是熙兒的祖母為了熙兒好,沈如年肯定不會攔著,可太皇太后是個壞人啊,之前還想害她和陛下,怎么能讓熙兒和壞人一起呢。</br>  她站在左邊正好是太皇太后看不見的方向,見趙淵不說話,沈如年就害怕他會答應,趕緊又拉了拉趙淵的袖子,小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br>  趙淵把衣袖從她的手里扯出來,呵呵,同樣的招數想在他身上來兩回,她以為他這么好說話?</br>  他故意的去端酒杯順勢的躲開了沈如年蠢蠢欲動的小手,一連被躲了兩次沈如年也發現陛下是故意的,只好換個法子。</br>  “我把明日的糖糕都讓給陛下吃。”</br>  趙淵不為所動,要不是每回都被她硬塞到嘴里,她以為那種甜不拉幾的東西他會喜歡吃?</br>  沈如年見趙淵眼皮都沒抬更別說看她了,只能繼續的割地賠款,“我還可以給陛下唱小曲給陛下說故事。”</br>  小曲?她記不住詞時常是內容顛來倒去的反復唱好幾遍,唯一能入耳的就是她的聲音甜軟輕細,但每回聽她唱曲都容易犯困,還是算了吧。</br>  “我學會怎么穿衣裳了,可以給陛下更衣,還能給陛下搓背擦身子,捶腿捏肩也可以。”</br>  沈如年還在掰著手指頭輕輕的數自己會的東西,趙淵的臉色卻變得有些怪異,他的腦海里忍不住的浮現出了沈如年伺候他沐浴的樣子。</br>  不知怎么的竟然覺得小腹有些隱隱發燙,喉間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猛地將杯中的酒飲盡,然后往沈如年的方向遞了遞,沈如年這才不得不閉上了不停在說的小嘴。</br>  太皇太后在等趙淵的回答,就一直關注著那邊,總感覺有人在和趙淵說話,可趙淵身邊除了太監還是太監,趙淵連她都不搭理怎么可能會和太監說話,只能當做是自己聽錯了。</br>  “明熙做錯了事,與哀家脫不開干系,陛下若是要罰就連哀家一道罰吧,都怪哀家將明熙給寵壞了。”</br>  “罰就免了吧。”趙淵瞥了太皇太后一眼,淡淡的道。</br>  太皇太后瞬間心中一樂,趙淵這是松口了?她剛想問何時去接趙明熙回來,就聽趙淵繼續道。</br>  “既然皇祖母都知道是自己的教養方式出了問題,那趙明熙也不適合再養在慈寧宮,免得再犯下更大的錯,以后便留在養心殿吧。”</br>  太皇太后心情的起伏猶如波濤澎湃,剛升到高點瞬間就又跌到了低谷,“這怎么可以。”</br>  “如何不行?難不成皇祖母是覺得朕還管不了一個孩子?”</br>  “哀家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哀家只是怕陛下要操勞國事還要照看明熙實在是太過勞累了……”</br>  “看來是朕誤會了皇祖母,既然不是這個意思那便不必再說了,此事就這么決定了。”</br>  趙淵說完就不再理她,舉杯與其他大臣共飲,太皇太后自覺丟了臉面,不想再待下去,沒坐多久就說身子不舒服提前離席了。</br>  太皇太后一走身邊沒了威脅,沈如年瞬間就感覺自在了起來,具體的表現為她雙眼放光的盯著趙淵桌上的桂花千層糕。</br>  桂花都是秋季的時候收集的,千層糕做成菱形多層的模樣又漂亮又別致,光是看著都讓人有食欲。</br>  沈如年下意識的舔了舔下唇,趁著趙淵和別人說話上前給他添酒時小心翼翼的藏了一塊在袖子里。</br>  然后偷偷的轉過身低頭用大袖子捂住嘴巴,小口小口的往嘴里送。</br>  或許是因為偷著吃更加刺激,沈如年覺得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糕點,她飛快的吃完一塊,轉身回去就發現陛下的御座前站著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br>  咦,這人好像有點眼熟啊。</br>  她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是上回追貓的時候遇見的那個奇怪的人。</br>  他說他叫什么來著?本王?</br>  趙淵舉杯敬過百官,而后典儀官宣布大宴正式開始,樂師舞姬便在搭起的臺子上開始奏樂起舞,觀的是一派歌舞升平君臣同樂的熱鬧景象。</br>  這半個月來越王一直派人在打探宮內的消息,來之前便做了準備定要試探趙淵到底有病還是無病。</br>  故而從落座起他就注意著上面的情形,他的席位也被安排在御座的右側,自然沒有錯過太皇太后灰溜溜離席的精彩場面,一時竟摸不透趙淵想做什么。</br>  不等他摸清究竟,常福就笑瞇瞇的過來了,“奴才見過王爺,王爺萬福金安。”</br>  越王也露出一個和煦的笑趕緊讓他免禮,常福就代表了趙淵,不給常福臉面那就是打趙淵的臉,“常公公不必多禮,可是有事找本王?”</br>  “陛下請王爺御前說話。”</br>  越王心下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趙淵連他在想什么都一清二楚,此子實在是心思叵測。</br>  雖然他心起波瀾面上卻半分不顯,聞言點頭稱是,跟隨著常福移步到了御駕前。</br>  在趙淵登基之前,他甚至從未關注過皇兄的這個兒子,只知道他的母親曾經很得皇兄的寵愛,但不小心落水身亡了,后來又有傳言她母親似觸犯了宮規總之此子一直不被人提起,大的場合也從未見過他。</br>  等兩人真正見面時,他已是高坐龍椅兩人身份又是不同了。</br>  這大概是兩人頭次這么面對面的交鋒,趙暉燁到了御前便恭敬的行禮問安,“臣見過陛下。”</br>  按理來說趙暉燁雖然是臣但也是他的長輩,當著百官的面若他好歹也該尊重他這位皇叔,見面問安時趙淵該免了他的禮。</br>  可趙淵卻一手扶著額頭正在閉目養神,好似沒有聽見他的聲音,趙暉燁愣了片刻就明白了,撩開前襟緩緩的跪了下去,“陛下萬福金安。”</br>  趙暉燁心中卻在思量,趙淵這是要給他下馬威?還是已經有了找到了他的什么證據,等不及現在就打算處置他?</br>  甚至他已經開始在想要是趙淵真的動手,他該如何應對。</br>  然而趙淵并沒有想那么多彎彎繞繞的東西,他是真的沒空搭理趙暉燁,因為他體內的毒又發作了。</br>  一發作起來就是四肢無力頭疼欲裂,若不是他坐在御座之上,此刻定是狼狽萬分。</br>  他之所以召來趙暉燁也是在賭,太廟那一次他不得已的露出了許多的破綻,想要讓這些人徹底的相信他已經痊愈不能光躲,需要化被動為主動先發制人。</br>  趙淵都已經盤算好,可千算萬算卻沒能算到自己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發作,即便疼得后背滿是虛汗趙淵也沒在臉上露出一分,極力克制著自己的神情。</br>  他知道,若是此刻有丁點的破綻身后便是萬劫不復。</br>  沈如年原本是在偷吃,轉身就看到眼前出現了個認識的人,但陛下說了不能被任何人發現她在這里就不敢和他打招呼,趕緊的低下了腦袋。</br>  便看見陛下的手臂搭在扶手上,手掌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可見,足以看出他此刻有多難受。</br>  她想起昨夜陛下的交代,悄悄的挪了挪步子走到了趙淵身邊挨著他站,用寬大的袖子遮蓋住了扶手。</br>  袖子下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br>  上一回若是烈焰焚燒那這次便是冰寒刺骨,冷到讓他連呼吸都是困難的,全身的每一寸皮膚都在被冰寒侵蝕著,好在他就要被封凍無法睜眼時感覺到了暖意。</br>  溫軟的手就像是火源,讓他握住就不舍得松開。</br>  趙淵已經混沌的神志終于有了片刻的清醒,一開始是沈如年握著他的手,很快她就失去了主動權,被趙淵緊緊的禁錮著。</br>  光是這么握著他已經覺得不夠了,手指順著她寬大的袖子從她的手腕處一點點的往上鉆,柔軟溫熱的觸感讓他著迷,貪婪的想要擁有更多。</br>  沈如年倒不是覺得很疼,只是被趙淵摸得有點癢癢的,而且兩人平時也只是握手擁抱,還從來沒有這么親密過。</br>  若是兩人夜里在榻上倒也沒什么,這會眼前還跪著個人,太和殿前更是有成百上千雙眼睛瞧著呢,這讓沈如年有種偷偷摸摸做壞事的感覺,格外的羞恥。</br>  越是心里在意就越是覺得酥麻,好像有小蟲子往心口里鉆,好難受哦,她的雙腿都有些發軟感覺要站不住了。</br>  沈如年又不敢開口說話唯恐被趙暉燁聽見,只能咬著下唇不讓自己露餡,好在這個時候常福出來解圍了。</br>  上前輕輕的提醒了一聲:“陛下,王爺來了。”</br>  他們兩的小秘密隱藏的很好,就連常福也不知道他們在偷偷摸摸的做小動作,常福自認為很了解陛下,以為陛下是想要故意的為難越王。</br>  既然現在下馬威也有了跪也跪了,也該叫越王起來了。</br>  雖然陛下為難越王是事實,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陛下是沒聽見不是真的故意要罰越王,這個時候由他提醒就最合適不過了。</br>  趙淵握著沈如年的動作微頓,他的雙眼方才已經模糊不清,可再睜眼時又是一片清明。</br>  他一邊松開了沈如年的手臂一邊仿若夢中驚醒般的看著越王道:“皇叔何時來的?方才朕陪皇祖母多吃了幾杯酒,沒想到不勝酒力有了些醉意,竟然連皇叔來了都不知道,還讓皇叔跪了這么久,都是朕的不該,皇叔快快請起。”</br>  說完還橫眉冷斥了常福兩句:“常福,你是怎么辦的差事?皇叔來了竟也不知提醒朕,一會自去領頓板子長長記性,若還有下次朕定不饒。”</br>  趙暉燁跪的腿麻動作也有些僵硬,方才他一直跪著在想如何應對今日之事,根本無暇分心趙淵和沈如年私下的小動作。</br>  聞言扯了扯嘴角,這話哪里是說給常福聽的,分明是說給他聽的,趕緊起身替常福求情。</br>  他掩下眼中的鋒芒,抬頭時又恢復了往日和煦的模樣,溫言細語的道:“陛下,此事不怪常公公,是臣不讓他吵著陛下休息的。”</br>  趙淵也不是真要罰常福,有了臺階就順勢點了點頭,“還不快向皇叔道謝,若不是皇叔求情,你這頓板子是定要罰的。”</br>  常福也聽話的跪下叩謝越王,然后才退了下去,留下趙淵和趙暉燁說話。</br>  兩人先是敘舊,越王關心趙淵的身體恢復的如何,趙淵則是聽說越王妃病重十分的關心,又是喊來太醫詢問又是賞藥材,端的是一副叔侄和睦的融洽場景。</br>  這讓趙暉燁越發的看不透趙淵想做什么,喊他來之后先是冷著他給他下馬威,現在又關懷備至,如此軟硬兼施是有何目的。</br>  好在趙淵并未繼續賣關子而是單刀直入的道:“前些日子聽國師說起,朕才知道這幾個月多虧了皇叔,不辭辛勞輔佐朝政才得以朝局安穩,真是辛苦皇叔。”</br>  趙暉燁眉心微皺,這話里話外的可不是夸他賢德,而是在怪他僭越掌權,他知道趙淵早晚會從溫遠道查到他身上,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br>  “國師實在是太高抬臣了,為陛下盡忠為國盡力乃為臣子之本分,而且比起國師和曹首輔等人,臣做的不過是些細枝末節之事,竟得了陛下的稱贊,實在是讓臣羞愧。”</br>  趙淵來直的他就裝謙虛聽不懂,順便挑撥一下趙淵和高呂榮的關系,再將自己撇得一干二凈。</br>  趙淵都忍不住的高看趙暉燁一眼,短短時間就能想出應對之言實屬難得,真沒想到他最難對付的人不是曾經的太子大哥而是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皇叔。</br>  果真是不叫的狗咬人最兇,不過無妨,他最喜歡的就是和聰明人博弈。</br>  趙淵笑瞇瞇的說他太過謙虛,然后直接喊來常福宣旨,賞賜了越王一堆的黃金美玉,而高呂榮曹首輔等人只是口頭上的贊賞并無實際上的獎勵。</br>  那些朝之重臣都沒賞賜而他卻得了這么多封賞,這等于是讓趙暉燁成了眾矢之的,他是真沒想到趙淵小兒竟有如此好的心計。</br>  趙淵這么做是為了讓他樹敵?還是挑撥他與權貴之間的矛盾?</br>  不等趙暉燁想通趙淵所圖所想,就聽見趙淵繼續笑著道:“皇叔可千萬得收下,這也算是朕為皇叔準備的餞行禮。”</br>  餞行?他要去哪?他自己怎么不知道。</br>  “皇叔為了朕不得不留在京中數月,封地定是無人管轄早就盼著皇叔回去,朕怎好繼續留著皇叔呢。”</br>  趙暉燁總算是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了,這是打個巴掌給個甜棗最后再狠狠的將他踹開,外人還要覺得他占盡了好處風光的回封地。</br>  趙淵設了個套讓他自己往里面鉆,而他還要咬了牙的往自己肚子里咽。</br>  趙暉燁抬頭認真的看了眼御座上的帝王,然后不得不‘心甘情愿’的跪下俯首謝恩。</br>  看著趙暉燁領了圣旨挺直背脊一步步的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趙淵一直攥緊的手掌才緩緩的松開,掌心中是深深淺淺的指痕。</br>  有的甚至已經滲著血絲,方才那是豪賭也是博弈,只要他有分毫的破綻便會滿盤皆輸,好在他贏了。</br>  趙淵啞著嗓子低吟道:“倒酒。”</br>  可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杯子滿上,便不悅的側頭去看,沒想到就看見沈如年嘟著嘴不高興的抱著酒壺不松手。</br>  “陛下已經喝了很多了,前幾日大夫說要戒葷腥禁房事少喝酒,陛下不能再喝了。”</br>  趙淵:……</br>  御醫什么時候說過這個?他怎么不知道。</br>  還有,沈如年憑什么蹬鼻子上臉居然敢管他的事情,活得不耐煩了嗎?</br>  等等,她懂什么叫房事嗎?哪個蠢貨教她這些東西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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