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年比預計要提早了半個月發動,正好在除夕夜出生,他的生日尤為的特殊,從他出生起,便注定了他此生的不凡。</br> 舉國上下都在恭賀新春的同時,也在慶祝趙淵得了他的第一個兒子。</br> 他不僅是長子又是中宮所處,只要孩子能康健的長大,不出意外他便會是太子,未來的儲君,自然得到了所有人的關注。</br> 之前趙淵便和沈如年一同挑過孩子的名字,若是男孩子自然希望他頂天立地,做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br> 兩人成婚沒多久,趙淵便與她有過承諾,“你我之間絕不會有她人,我從小便看多了后宮爭斗,除此之外便是儲位之爭,兄弟鬩墻親人反目,我不愿這些發生在我的孩子身上。為此,你我的第一個兒子我便會下詔立他為太子,以后他的兄弟都會成為他的臂膀。”</br> 所以趙淵為他挑了名字為瑾瑜,取自握瑾懷瑜,他希望他們的兒子與他不同,不必出自深淵,而是處在美好和光明之中。</br> 這是在認識了沈如年之后他才參悟的道理,你若美好發光,那世間便不會黑暗。</br> 他要將所有對江山對世間的美好寄予他,將來他才會讓北趙變得美好。</br> 趙淵把他的想法說與沈如年聽,她自然是贊同的,只是最近趙淵有些苦不堪言。</br> 沈如年要坐月子,生了孩子的女子都要坐月子,這都沒什么,但沈如年居然不肯讓他進殿,說要分房睡!</br> 這簡直讓趙淵忍無可忍。</br> 沈如年的理由也非常的有理有據,她要給兒子喂奶,小寶寶哪里管白天黑夜的,餓了就要吃,要是親親娘親不在身邊他就要哭。</br> 別看他人小小個,哭起來可不得了,整個大殿都能聽見。</br> 而且我們的大皇子不喝奶娘的奶,只認準了娘親一個人的,之前也試過餓著他讓他適應奶娘的,可兒子一哭她就跟著哭,根本狠不下心來,最后還是她自己喂。</br> 而沈如年與他簡直是點滿了心有靈犀屬性,只要趙瑾瑜一哭,她就算熟睡中也能迅速睜眼,再由奶娘將孩子抱過來給他喂奶。</br> 喝飽了他就該開始鬧騰了,沈如年自然就要哄著他,夜里精神好,反過來白天就困得不行,以至于她也變的晝夜顛倒。</br> 同樣的趙淵也是個只要風吹草動就會醒的人,他本就白日里忙里忙外,尤其是他們沒能回京過年,很多事情處理起來很不方便。</br> 原本正月是要休朝的,其他大臣們確實休息了,都讓他們返京與家人團聚,但趙淵卻沒能休息。</br> 每日都有處理不完的奏折,夜里要是再這么一折騰,就算是神仙也支撐不住。</br> 若是分開睡,那么奶娘就不必避諱陛下,在殿內支張小床照顧大皇子,她也能相對的多點時間休息。</br> 趙淵睡覺被打擾雖然休息的不好,但從未想過要分房睡,可她倒好,不同他商量,直接就將殿門給鎖了。</br> “沈如年,把殿門打開。”</br> “不開不開,陛下,你就在偏殿休息一個月嘛,等我出了月子,寶寶不這么鬧騰了,咱們再同屋。”</br> 趙淵額頭的青筋直跳,什么叫做不這么鬧騰?他還是個沒有自主意識的奶娃娃,別說是出月子了,就算是一兩歲那也控制不了自己。</br> 要是出了月子他還這么不分晝夜的哭,難不成他還得分房睡?簡直是離譜。</br> “將殿門打開。”里頭除了沈如年還有其他宮女太監在,趙淵寒著臉厲聲道。</br> 可沈如年這段日子有了積威,宮女太監們也都愿意聽她的,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陛下事事都聽皇后的,他們聽皇后的準沒錯。</br> “陛下,你就別為難他們了,他們都聽我的,就一個月,我保證不說謊,說謊的是小狗。”</br> 宮女太監們低著頭,聽著皇后娘娘隔著殿門哄陛下,各個聽得耳朵根子發紅,皇后娘娘這哄人的本事,別說是陛下了,就是他們聽了都要心軟。</br> 最后沒辦法,趙淵還是冷著臉同意了,咬牙切齒一字一句道:“就一個月,多一天都別想,還有,別忘了之前答應我的事。”</br> 沈如年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她想起來了,上次她提議要分房睡,就被趙淵結結實實的按著打了屁股。</br> 便是這會想起來還是覺得羞恥,要不算了?就在她掙扎著要不要把人喊回來時,殿內的寶貝兒子又哇哇的哭了起來。</br> 沈如年哪里還管得了別的,由陳詩雨扶著回了床上,抱著兒子耐心的哄著,至于其他事情全都拋到了腦后。</br> 趙淵也沒有搬去別處,就在隔壁的偏殿里,兩人倒也不是真的不見面,沈如年白日里沒有睡覺,趙淵就會陪她用膳說話。</br> 只是她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兒子身上,這讓趙淵很是發愁。</br> 兒子是親兒子,下不去手揍,媳婦更是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到最后苦的就成了他。</br> 明明只隔著一扇殿門,卻只能看著不能碰!實在是可氣。</br> 他感情不順意,就只能拿手下人出氣,看著陛下每日上朝時黑著臉,越發的小心翼翼,辦什么差事都事半功倍。</br> 春節期間山匪賊寇變多?不存在的,咱們陛下一個不如意,當即就能下令將你整個老巢都給抄了。</br> 杭州知府更是夜夜做噩夢,沒有一宿是睡得好的,每日都變著法的給常福塞銀子。</br> “常公公,常爺爺,您可一定要救救小的,您給下官透個底吧,陛下是不是對下官不滿意,下官若是哪里做的不好,您只管說,下官立馬就改。”</br> 常福顛了顛銀袋子,嘿嘿的笑著,“大人安心吧,馬上就該雨過天晴了。”</br> 再過半月,皇后娘娘就該出月子了!</br> 正月十五鬧元宵,杭州城里張燈結彩熱鬧非凡,行宮上下也是布置的紅火,沈如年心里很饞,很想出去玩。</br> 但她月子還沒坐完不能吹風,甚至連下床走動都不行,出門簡直就是奢望。</br> 這夜她也與往日一樣,用完晚膳,手肘撐著下巴側躺在床上逗著兒子。</br> 孩子這會長起來特別的快,簡直是一日一個模樣,原本皺巴巴的小臉已經張開了,臉上白白肉肉的光滑又好摸。</br> 沈如年每日最喜歡的就是捏兒子的小臉蛋,她算是知道趙淵為何總是喜歡捏她的臉了,手感真的好好哦。</br> 余氏說的沒錯,趙瑾瑜的臉型和五官像極了趙淵,有時候抱著兒子都要偷偷罵一句趙淵,明明是她生的孩子,怎么不像她,她倒沒了參與感。</br> 好在趙瑾瑜的那雙大眼睛,和沈如年簡直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睜著眼睛看著你的時候,簡直能讓人心底柔軟萬分。</br> 沈如年哄兒子,順帶把自己也要哄睡了,正待閉眼時,就感覺到殿內突然黑了下來。</br> 所有的燭光瞬間熄滅了,沈如年好奇的想要支起身去看,“陳姐姐?”</br> 難道是窗子沒有關上漏了風?也不應該啊,她在坐月子,伺候的人生怕讓她著了涼,門窗到了夜里肯定都是關上的。</br> 可更奇怪的是沒有人回應她,沈如年舔了舔下唇,抱著兒子的手慢慢收緊,難不成見鬼了?</br> 剛這么想著,就見屏風后面亮起一簇小小的光亮,還在隨著步子慢慢的走近。</br> 而后越過屏風,露出了真容。</br> 沈如年下意識的坐起,趙淵已經舉著花燈朝她走來。</br> 這是那年在宮內時,她挑選的那個宮燈,她一個趙淵一個,她還以為早就沒了,沒想到他居然還留著。</br> “你怎么來了。”</br> 趙淵看她要下床,幾步到了床邊扶住她,“不許亂動,好好坐著,知道外頭熱鬧你肯定躺不住,我才讓人送來的,喜歡嗎?”</br> 沈如年像是渾身無骨,一挨著他整個人就倚到了他的懷中,“喜歡,我好喜歡。你一直都留著它嗎?”</br> 趙淵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長發,沈如年懷孕之后確實豐腴了一些,但不胖,至少他很喜歡,摸著軟軟的舒服極了。</br> 光是想著伏在她身上肆意欺負,便讓他心猿意馬,但她還未出月子,還需要多養一養,他可不舍得她受累。</br> “嗯,你出宮后,我便每日看著它入睡。”趙淵的下巴抵在她的頭頂,雙手緊緊地環抱著她的腰肢,他說的漫不經心,可沈如年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悲傷。</br> 趙淵很少提及她出宮之后的事情,那是他的禁區,觸摸不得的傷口。</br> 沈如年一直只想著自己被欺騙有多難過,卻從未想過他的感受,原來他早在宮中就喜歡她了嗎?</br> 說完這話,趙淵也有點后悔,他不是這種會示弱的人,喜歡她以后,他變了許多,甚至有些不像他自己了。</br> 但他并未覺得這是不好的,他只后悔沒能早點遇到沈如年。</br> 沈如年側過身回抱著他,仰著頭想親他的唇,發現夠不到就親了親他的下巴。</br> 不摻雜曖昧,只是單純的想要親親他,帶著滿腔的歡喜。</br> “以后不用花燈了,你只要看著我就可以了。”</br> “好。”說完低頭順勢的吻上她的唇,燭光搖曳,星河璀璨。</br> 過了許久,趙淵摟著她的腰神色莫測道:“既然如此,那今夜我便睡在殿內了。”</br> 沈如年迷迷糊糊的點頭,等兩人睡下她才慢慢反應過來,難怪這人又是送花燈又是表露心意,原來目的在這呢!</br> 可就算知道他這是使的那叫什么苦肉的計,她也認了,她心甘情愿的中計。</br> 沈如年還在坐月子,兩人自然什么都做不了,床上身上都有濃濃的奶腥味,一開始趙淵確實有些不習慣,但聞久了還覺得挺好聞的。</br> 平日這個時候奶娘就該過來抱大皇子了,但今日趙淵在,沒人敢進來。</br> 夜已深了,沈如年給兒子又喂了一回,才抱著他躺下,趙淵則是長臂一揮,將他們母子都抱進懷中。</br> 好似心口空缺了的那一塊,瞬間就被填滿了。</br> 其實兒子不哭不鬧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趙淵在他們母子的額頭都親了一下,而后抱著他們進入了夢鄉。</br> 第二日早上,趙淵醒來覺得一切都很美好,嬌妻和兒子都在懷里,而且兒子晚上都沒有哭,真是個值得表揚的乖孩子。</br> 只可惜趙瑾瑜是個經不住表揚的小寶寶,趙淵剛想要柔情蜜意的和沈如年溫存一番,懷里的寶貝兒子就哇哇的大哭了起來。</br> 原本還在揉眼睛睡眼朦朧的沈如年迅速的睜眼,動作熟練的拉開衣襟給兒子喂早飯。</br> 趙淵瞬間就被晾在了一旁,等沈如年有時間搭理他了,第一句就是:“陛下,你怎么還沒去上朝?”</br> 他想要解釋一下,今日休息,就被趕了出去,“離出月子還有半個月呢,陛下快去上朝吧,我要帶著瑾瑜睡回籠覺了。”</br> 趙淵:……</br> 他一直以為昨晚那就算是同意他進屋了?居然真的只有一晚?</br> 兒子果然十分的麻煩,昨晚的可愛都是錯覺!</br> 仔細的想想,兒子都快滿月了,也該努力的學著獨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就該是長大點的小金魚啦</br> 年寶要帶著小金魚回宮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