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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一間房二

    云棠震驚于燕霽的演技, 連帶著她被燕霽攬著都被忽視下去。
    她深深地深思一件事,燕霽這么個冷笑翻臉、不笑翻臉,動輒一道氣流刃送所有人歸西的人, 和那等憐香惜玉、放浪形骸勾著美人兒叫愛姬的人差別也太大了吧。
    云棠喉嚨一哽, 連帶著配合燕霽的話都在喉嚨里打了幾個轉兒,有些不是那么好開口——真沒想到, 她這樣一個見風使舵的人,也有被燕霽哽到說不出話的那天。
    云棠清楚燕霽是個什么人,然而別人不知道。
    魔域尊崇強者,甭管尊崇的同時逮到機會會不會捅刀,但是在強者如日中天時, 如果能找到一條能攀附上強者的路子,前去攀緣的也大有人在。
    云棠和燕霽前方出現一個貌美女修,她眼如煙波,魅入骨髓, 光是瞧一眼都能使得人酥倒半邊身子, 很明顯, 她身上有魅功。
    這女修的眼兒像貓兒一樣,勾魂攝魄地朝燕霽斜斜望過來,美人半正不正看人時, 最是顯得眼波流轉,嫵媚嬌艷……這女修看燕霽修為深不可測, 一出手便是絕殺, 又見他身邊跟了個女修, 自以為把他看透——
    應該是個從外圈一路殺進來的新秀,若是旁的有名氣的男修,沒有她木柔奴不知道的。這新秀模樣可真好, 以木柔奴閱遍男人的眼力來看,這男人看起來蒼白清俊,實則脫了衣服,一定該有的地方有,不該有的地方則精簡勁瘦,令人愛不釋手。
    別說燕霽修為這么高,雙修對木柔奴來說百利無一害,就是不雙修,光看模樣身材,她也愿意與他春風一度。
    一個身側有愛姬的、模樣英俊、氣質亦正亦邪的新秀,他既然愛美色,木柔奴能上手,又怎么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畢竟她木柔奴是九方城內盛名的魅修,連曉里的孤蒼渺大人,都曾同她春風一度,這位新秀想必也不會拒絕。
    畢竟……九方城外的女修再美,難道還有專修魅術的她美?更何況是增長修為的雙修,他不會拒絕的,木柔奴眼波里流轉著勾人的魅意,以為已將燕霽拿下——拿下他,這樣一個肯帶著金丹期女修來九方城的愣頭青修士,可利用的點多著呢。
    云棠也認得木柔奴,真沒想到,木柔奴還活著。
    之前云棠是十獄君時,推拒了許多男魔的自薦枕席,木柔奴心思多活泛,她以為她有磨鏡之好,還曾對她自薦枕席過……云棠不認為木柔奴會活這么久,因為她雖然魅術一流,但是眼力見兒不夠,自薦枕席到她頭上。
    要不是那時候云棠剛從入魔狀態出來,心情不錯,木柔奴會立刻死在她手里。
    木柔奴魅笑著朝燕霽走過去,如步步生蓮,每一步都踩在男人心尖尖上,她嗓音軟軟的:“這位……”
    緊接著下一瞬,就被神情冷漠的燕霽揮袖,木柔奴身外的空氣密度陡然變大,像是一瞬間被掐住脖子般不能呼吸,額頭爆出青筋,“砰”一聲,一團血花從她身體里炸開,血花在空中像是紅色的雨霧,被風一吹,消散得無影無蹤。
    木柔奴死了。
    她的死法同剛才的那些人別無二致,美貌、魅惑都沒能成為她多活一刻的理由。
    燕霽面無表情殺人,眼神薄涼,大概是木柔奴充滿目的性的眼神,觸犯了他心中不美好的回憶。不過他也沒忘記云棠,聲音微低,男人的聲音一低起來,顯得有些低迷繾綣:“愛姬,可是嚇到了?”
    他專注看著云棠,目光如瀲滟深海,一眼看去美而寧靜,實則底下暗藏洶涌波濤。
    ……你殺人時我沒嚇到,你現在這樣我嚇到了。
    偏偏他離云棠離得近,左臂輕輕搭在云棠腰間的衣服上,似輕環住云棠,不遠處只來得及說了一句話的木柔奴連渣渣都沒剩下。
    云棠忽然又可以了——別管燕霽多不符合這個人設,他叫自己愛姬自己就是愛姬!有什么不好配合的,看看木柔奴的下場。
    云棠非常配合地往燕霽身上靠:“只要君上在,妾就不怕……”
    云棠深思熟慮過愛姬對應什么,要是只叫夫君吧,平平無奇流于表面,而且魔域哪有夫妻?若是叫大王……云棠實在沒辦法將蒼白俊美馥郁如玫瑰、瘋起來如狂浪的燕霽同粗率無禮的山大王聯系起來。
    叫君上挺不錯的,正好燕霽之前是仙君。
    云棠纖細的腰靠到燕霽身上,她沒注意到之前還生殺予奪的燕霽手臂微僵——燕霽之前無論怎么抱云棠,那時他心如止水,別說只是抱,他在血池里被云棠看了個十成十,他慌了嗎?沒有。
    但現在因愛生憂、因情多思,居然覺得自己手臂上的觸感燙得不真實,軟得不需他動劍,只消一指即碎。
    燕霽不動聲色,他之前攬著的是云棠的衣服,和腰身離著距離。現在別人主動靠過來,他手臂發燙,卻又怎肯如敗軍之將般抽開手——
    免不得不退反進,不肯示弱般攬上云棠的腰。
    云棠腰都快被掐細了,也沒多說什么。
    九方城內日日死人,今日死的不過是多了點,沒人多加在意。燕霽這樣攜美在側的行為也沒能引起眾人的不滿,別人實力高,他們能活著別打起來就不錯了,難道還要酸別人有女人?
    呵呵,愛姬?等他們成為一方魔君,也找十個八個的愛姬,真氣人。
    九方城城內有住宿客棧,這些客棧除了有魔域最美味的菜,最甘甜的水,還有一個共同點:除開一二樓大堂有隔間隔著桌子供人用餐之外,三樓只有一個供住宿的房間。
    云棠道:“因為如果晚上客棧里有兩間以上客房,都住了人,會出事。”她回憶魔域之前發生的事情,“之前魔域有一個亡靈術士拉著尸體在客棧里住宿,隔壁住了一個蠱師,蠱師的蠱蟲聞到尸體的味兒,半夜爬出來把亡靈術士拉的尸體給啃了,中了尸毒后蠱蟲死傷大半。亡靈術士氣自己的尸體被啃壞,蠱師氣自己的蠱蟲被毒死……兩人的戰斗一觸即發,當時的客棧被打得滿地殘肢、蜈蚣、蝎子……整個九方城臭不可聞。”
    “到后面,大家發現不只有這樣特殊的修士容易打起來,因為魔域的人保命手段諸多,有的人表面看起來是個劍修,實際他的保命手段是個飛蛾,而有的修士表面看起來是刀修,說不定隨身攜帶蜘蛛,更別說各異的獻魔人。”
    所以,到那之后,每個客棧只留一個房間,省事兒,想打都沒地兒打。
    那群畜生一打起來就要人命,人死了倒沒什么,主要是他們店里的設施經不起折騰。
    燕霽想到了一種猜測,微微勾唇:“你們魔域倒有許多比較古老的修士。”
    亡靈術士、蠱師……在外面的修真界,已經很久都沒見過了。
    今夜月圓,云棠和燕霽住進客棧三樓,整個九方城都知道燕霽剛才一戰成名,店小二很快送來熱水、干凈毛帕以及吃食。
    云棠先讓燕霽去洗浴,她方才中了燕霽整整十個大清潔咒,覺得自己相當干凈。
    她在外邊把門關得嚴嚴實實,把臉上的面紗給取下,再把外面那件粗布衣服脫下,做完這一切,云棠坐在椅子上休息。
    窗外的風灌進來,她起身去關窗。
    這一關窗,窗外巷子處正鬼鬼祟祟地踱著一個男魔,這男魔目光向上覷,很明顯有些心焦。
    他剛才在眾人中看見了云棠的眼睛,很像他之前見過的一個大人物。
    如今僅僅提供她的線索,就價值十塊黑巖礦!
    那男魔正好看見來開窗的云棠,云棠氣質嬌憨,因著身上沒有殺氣,看起來眼神清澈,又美如煙霞,似通透的琉璃,和之前那個冷漠的魔君完全不同。
    男魔瞇著眼睛,真的有點相似……
    他不敢多瞧,沒見到燕霽的身影后也不敢大膽,揣著手想要離開。
    一道劍影忽然迅即移動到他臉側,沒人看清楚劍影做了什么,黑風地獄頓時張開,這男魔心臟一痛,登時跪倒在地。
    他臨死前朝云棠的方向望了一眼,云棠站在窗邊,眼神又是他熟悉的冷漠——
    她用口型道:“你沒看錯,是本君。”
    確實是十獄君,這人沒來得及去出賣云棠的消息,就死在暗無天日的小巷。
    “親自動手?”一道男聲響起,云棠回過頭,燕霽頭發已用靈力烘得半干,剩下的一半燕霽喜歡他自己干,清潔咒、烘干等確實干凈方便,但他總覺得差了點什么。
    燕霽身上還帶著水汽,走到云棠旁邊,朝窗外望了一眼,再把窗子給關上。
    他見云棠面有憂色,道:“你在擔心什么?”
    順手又彎腰,輕輕扯了扯云棠的兩頰。
    云棠立刻變表情包,她道:“燕霽,我是在擔心九方城認識我的人可能不只一個,我以為我只露出一對眼睛不算什么,沒想到他們還能認出來。”
    “他們要追殺你?”燕霽道。
    云棠點點頭:“只是追殺我,我一點不怕,哪怕我實在打不過,我身旁也還有你,我是擔心他們對我的劍出手。”
    比起她修為下降回魔域,那些人更害怕的是她在魔域拿回十獄劍。
    所以,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阻撓云棠拿劍。云棠原本想早些去拿劍,但是說白了,他們現在的最強戰力是燕霽,燕霽才追殺完張顯圣,又觀察獻魔人觀察好幾天,他應該休息,云棠不好意思再催促他。
    燕霽道:“從你離開魔域那刻起,他們就會想毀了你的劍,或者想據為己有,但是他們沒法做到。”
    “所以他們一定會在我十獄劍的周圍設下重重埋伏,以期望將去取劍的我誅殺或活捉于那里。”他們可以守株待兔。
    燕霽渾身都是新鮮的水霧混合著蓮花香味,他夸贊云棠:“你說得對,真聰明。”
    云棠抬眼。
    燕霽輕輕道:“那樣不是更好嗎?你忘記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單打獨斗,你身旁有我,我們是狩獵者,不是被獵者。”
    云棠大概能聽懂燕霽是故意等孤蒼渺他們去十獄劍附近,但并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燕霽道:“如果是你一個人單打獨斗,你會選擇悄然快速奇襲去尋找十獄劍,他們以為你傷勢未愈,不敢那么大膽,實則你拼盡全力,哪怕豁出去大半條命,只要拿到十獄劍,就能反殺別人,對嗎?”
    云棠點頭,從收集黑巖礦開始,她就是這么想的。敵我力量懸殊過大,時間拖得越久,敵人準備越發完備,對她越不利。
    燕霽沒有忍住,伸手挑起云棠一縷秀發。云棠這樣舉目無援、孤身奮戰的情況,幾乎讓他想到當初的自己。
    不過他當初殺了所有人,手染鮮血,無所畏懼。
    燕霽道:“但你現在有我,不說別的,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你之前告訴過我,曉把持魔域出口,更是幾乎全面控制了魔域,你不好奇嗎?一直以來把持著魔域的人,不愿意從魔域出口離開,而要繼續待在魔域,操縱著這里。”
    一定是有巨大的利益,才能讓他們甘愿為此。
    云棠心中一動:“是因為那種能讓人死而復生的力量?!”
    如果有人能掌握這種力量的話,他能開辟新的修仙紀元,徹底改變修真體系,甚至在天門已斷的情況下,修煉這等新力量,能否讓人重生?
    否則,誰愿意在魔域待下去?
    燕霽頷首:“不排除這個可能。曉把控魔域多年,我剛才來到九方城,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并且我殺了許多不長眼的人,他們的探子一定會把你我如今的實力匯報上去,曉生怕你得到十獄劍,再計算上我的修為,他們一定會派精兵把守十獄劍,只要他們忌憚,派出精銳,我們就能通過精銳知道我們想要的信息。”
    他是狩獵者,守株待兔的兔指的不是他和云棠,而是別人。
    云棠心道燕霽也太厲害了。
    她當初除了修劍外要是有這個腦子,就不會被孤蒼渺給奪權。
    燕霽初來魔域,才知道第三種力量的事情,可惜張顯圣似乎只能被感應到靈魂,沒有實體,燕霽找不到他來逼供。獻魔人更是因緣際會,完全沒法掌握那等力量。
    在這種情況下,最有可能知道第三種力量的秘密的組織,就是曉。
    哪怕燕霽打上曉的門去,曉也不會輕易吐露出秘密,只有讓曉以為自己是屠夫,他們才能盡自己一切所能。
    云棠不吝嗇自己的夸獎:“燕霽,你真厲害。”
    燕霽道:“你也很厲害。”
    能以一己之力讓曉忌憚至此,并且一己之力逃出魔域的人,燕霽可不會小看。只是云棠是靠著近乎野獸般、在生與死邊緣錘煉出來的直覺和力量,燕霽則更喜歡把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那個制造了魔域,讓他入局的人,遲早會后悔他所做的一切。
    不過,比起那些之后才能發生的事情,現在燕霽更好奇云棠的穿著,云棠穿了身非常誘惑的黑紗,黑紗露到大腿,展現出迷人的身材,云棠那張嬌艷動人的臉更被襯得像妖精,使人不敢直視。
    燕霽臉色冷下來:“你為什么會穿這種衣服?”
    這說起來都是淚。
    云棠道:“那天我從溫如風手里逃出來,身上的衣服被武器傷得沒法穿,我就扒了女魔身上的衣服,她們的審美實在是太可怕,全身都是蛇紋豹紋,我實在穿不上,這套是最正常的了。”
    云棠還挺滿意的:“難道不好看嗎?”
    這黑紗和她之前穿的衣服都不一樣,是一種別樣的風格。云棠把最邊上那層黑紗撩到手腕上,若隱若現,嫵媚迷人。
    她把手腕上的黑紗扯給燕霽看,燕霽眸光深邃,猛然伸手扣住云棠的手腕。
    “勸你……”燕霽氣息危險,“以后別在我面前做這種動作。”
    不要以為他心跳加快只是心跳加快,這會影響到他一定的身體變化。
    云棠不明白,有心想問,但看燕霽一副像是忍耐著什么的樣子,識趣閉嘴。
    燕霽道:“我們去買新的。”
    云棠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燕霽一把撈起前往成衣鋪,過了會兒,燕霽臉色不佳地帶著云棠回來,云棠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堆魔域的衣服,不禁同情燕霽。
    魔域的流行風尚是個迷,大家都喜歡各種紋路,女修必愛輕紗。
    大家都這么穿,布料都不多,免得打架起來磕著絆著,畢竟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起到迷惑對手的作用。
    云棠之前穿的白衣,是她特意定做的。
    現在燕霽和她明顯沒那個時間,燕霽臉色不佳,或許在他這么久的生涯中,從未受過這等敗興而歸的屈辱。
    等云棠爬上床休息,燕霽還不知道坐著想什么。
    云棠對他表示同情,或許聰明人都不能接受自己居然有事情做不到。沒事,最開始她也那么膨脹,后面被生活毒打多了就習慣了。
    她打了個呵欠,在燕霽面前當場一瞬入睡。
    燕霽:……
    心情更加不好。
    魔域和修真界的白天黑夜并不統一,魔域雙月同天之時,修真界仍處在天光明亮的白日。
    蘇崇遠和芳則已經離開太虛劍府,蘇非煙的身子骨也已經好得差不多,只僅剩下一些單薄。
    這些時日除了宮無涯來看過她,其余時候便沒有旁人,連師尊都沒來過。
    蘇非煙心中早將玄容真君想了好幾遍,她終于踏上春水峰,春水峰和之前一樣,景色秀麗,如春水迢迢,花雨似霧。
    蘇非煙可不管如今別人對她的看法如何,人心絕非一成不變,只要那人離開,她在太虛劍府日復一日,總能恢復昔日榮光。
    “師兄。”
    “師兄好。”
    蘇非煙每每見著一個弟子,都露出恬淡溫和的笑,她其實靜雅秀麗,但每每笑起來,都讓人忍不住放松。
    這些弟子不知為何,全都面帶愁容,見到蘇非煙刻意打招呼,有人仍然不接受,隨便做了個禮離開,有人則不好意思不接受,只能結結巴巴跟著打招呼。
    蘇非煙心情大好,一路走到練武場。
    她充滿感染力的笑像一抹暖陽,讓整個刀光劍影的練武場都增色不少。忽然,一道長劍破空而來,正正指向蘇非煙胸膛。
    蘇非煙驚呼一聲,朝后踉蹌退了幾步,再幾乎動作完美地拔出新做的長劍,同來人格擋。
    “鐺——”一聲,蘇非煙硬生生被震得虎口發麻,來人的劍大開大合,沒有一點留手,明明是輕靈長劍,卻被他使出重劍之風。
    譚明雙眼通紅,見到蘇非煙那一刻,他便忍不住,她還敢來?!
    所有人都因為她的愚蠢,硬生生被害死,藍成……想到之前那個老好人藍成,師兄弟之間誰起了齟齬,最先當和事佬的都是他,譚明這樣的爆炭脾氣,之前沒少同藍成杠上。
    他們吵的架最多,但是感情一點兒也不少。
    譚明咬著牙想,他還欠他一頓酒呢,但是現在酒呢?他不要他的酒了,只要他活著回來。
    還有云棠……那個心大脾氣倔的師妹,譚明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苦,她這么好,怎么會遭遇這種事?
    如果不是蘇非煙當天就把事情告訴云河夫婦,云棠會遭此橫禍?蘇非煙可真能啊,她是活下來的受了庇蔭的人,轉頭就恨不能讓別人被天下人所厭棄。
    如果不是她那些可笑的妒忌,藍成師兄、云棠師妹,會一死一傷,流落他鄉嗎?
    譚明兩個同門,都因為蘇非煙,遭此橫禍,他心里的震痛不比任何人少,可惜蘇非煙啊,他們說她沒有觸犯門規,門規處罰不到她!她沒有殺人害人,她只是蠢,只是在不合適的時機“伸張正義”,造成了可怕的惡果。
    門規是死的,它不長眼,但他譚明長了眼睛!
    譚明出劍一劍重過一劍,身法如游龍,劍影如驚鴻,蘇非煙虎口麻得幾乎握不住劍,驚恐道:“五師兄!”
    現在她知道叫五師兄?藍成師兄尸骨未寒,云棠師妹不見芳蹤,她怎么好意思在剛才笑得燦爛如陽光,心毒如蛇蝎?
    現在她害怕了,是因為她知道疼了,只有她疼她才會怕,別人疼她都沒有知覺。
    譚明一劍刺過蘇非煙的肩膀,蘇非煙以修為抵御,饒是如此,也被盛怒的劍意震出去老遠,她的腳步在地上生生往后拖行,嘴里滿是血沫。
    蘇非煙渾身疼得發顫,此刻練武場上卻沒什么人同情她。
    她好疼,那么藍成師兄死前會有多疼?云棠叛逃出師門那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該有多絕望。
    世界上只有她蘇非煙知道疼,知道冷?別人的心和身都是石頭做的嗎?
    蘇非煙渾身都疼,她蹙起眉頭:“譚……五……”
    譚明豎劍而下,門規無法處罰蘇非煙,那就讓他來!這一刻,蘇非煙驚恐地瞪大雙眼,譚明真的要殺她?
    譚明心中彌漫著滔天恨意,雙眸已然泛起血絲。
    “鐺——”
    他的劍從空中落下,被一道劍氣擊打來落到別處,譚明轉過頭,看到玄容真君冰冷的俊顏。
    這么些時日,玄容真君更顯冰冷,像隨時要羽化登仙。
    他出手維護了蘇非煙。
    蘇非煙驚喜交加:“師尊——”
    譚明雙目泛紅:“師尊,你還要護著她嗎?她害死了藍成師兄!她害得云師妹有家不能回,師尊,有什么仇怨才能讓她在當天被云師妹救都沒過完,在藍成師兄閉眼還沒有一天就去戕害同門,這種人,師尊你還要維護?”
    玄容真君渾身一震,藍成,云棠……是他這段時日心中不可觸及的傷。
    所以,蘇非煙受傷,他沒再去看過她。
    譚明聲音悲愴,大聲道:“師尊你說話呀,你的弟子是不是只有蘇非煙?你說一句是,我絕對再也不打擾師尊你關懷弟子,我再也不礙著別人的位置!”</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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