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其實他們已經搜的差不多了, 只是還不夠仔細。
比如打開的衣柜中擺放整齊的衣物,和床頭柜里零零散散的一些私人物件都沒人去碰。
放在平時,懷姣肯定不敢就這樣私自在別人房里亂來, 只是現在情況容不得他遲疑。
他在一場重要的等級考核里, 眼下任務是要搜尋線索找出狼人, 而這間房間主人,正是目前整局游戲中, 身份最為可疑的一個。
可疑到懷姣根本顧不得其他, 只一心想盡快找到證據。
【我想不通他為什么可以這么淡定,明明大家明擺著都把他當狼了。】懷姣還是緊張, 試圖跟8701吐槽壯膽。
8701沒有回他, 只問道:【那你覺得他是嗎?】
懷姣手伸入衣柜, 皺著眉心,猶豫道:【我本來覺得是,但是他今天的狀態(tài)又讓我覺得好像沒那么肯定了……】
從早上走出房門就一直保持冷靜,姿態(tài)從容與其他玩家周旋。
懷姣偷偷觀察過他, 在發(fā)現二號玩家尸體的時候, 對方臉上的驚詫不似作假, 甚至剛才賀領突兀提出要挨個搜房間的要求時, 對方也非常坦然的接受了安排,他給大家做了飯,還在本身有潔癖的情況下, 強忍著不適、配合站在門口, 任由他們在自己私人臥室里隨意檢查。
如果這些都是裝出來的話,也只能說明對方確實演技好, 也確實心理強大。
衣柜里衣服并不多, 只有三四件襯衫休閑褲以及兩件外套, 從左到右整齊掛著。
襯衣藏不下東西,所以懷姣著重搜了外套和褲子的口袋,他站在衣柜前手伸進去摸了許久,結果一無所獲。
懷姣不信邪,又去翻衣柜下面的抽屜。
【我好像那個、變態(tài)。】他臉皺成一團,臊眉耷眼的去翻別人的襪子和內褲。
8701笑了聲,說:【有點。】
房間內的個人物品其實并不多,懷姣找完衣柜又去翻床頭柜,床頭柜里收著幾支筆和一個筆記本,其他就是看不出問題的手表領夾一類的配飾。
屋子只有那么大點,懷姣搜的認真,連時鐘背面包括床底下都趴著仔細看過了。
仍是什么都沒發(fā)現。
他站起身對著滿室“狼藉”長嘆出口氣,馬后炮道:【哎,我就猜到不會有什么,不然他怎么敢讓我們搜的。】
8701哦了聲。
楚珩的潔癖好像很嚴重,從他平時那副端著的樣子就能看出,衣服著裝包括頭發(fā)都打理的一絲不茍,銀邊眼鏡下的一雙眼睛,瞳色又淺又淡。
他今天在滿是血腥味的二號房間里呆了許久,之后又進了廚房,能忍到眾人搜完房間才去浴室洗漱其實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這也太久了點……
懷姣不知道自己是該走,還是應該繼續(xù)呆在房間等主人出來。
臥室里只有單一的一張床和兩樣家具擺設,掃眼過去連把能坐的椅子都沒有,懷姣膽子小,自然不敢直接坐在別人床上。
他無事可做,站在房中央胡亂掃視一圈,發(fā)現整個臥室呈現出一種遭了賊般的臟亂感,地板上滿是別人踏出的腳印,仔細看連鞋碼大小都能區(qū)分出來,家具柜子也大敞著露出里面的各種物品。
有些還是自己翻出來的。
懷姣臉上有一絲絲尷尬和緊張,他朝浴室門口偷瞥一眼,見里面還有水聲,不知怎么想的,挽起袖子就開始給人慢吞吞收拾。
8701都驚了。
【你在干嘛??】他聲音震愕,似乎沒想到會有這種發(fā)展。
懷姣抿唇,臉粉粉道:【我給他稍微還原一下,不然他一會兒出來可能會罵我……】
他記得這人嘴巴有多毒,話沒多說兩句就問自己真蠢還是假蠢,游戲第一天因為遲到就想把自己票出去,還給他起外號,叫他小圣母。
懷姣不怕伊乘風不怕沈承遇,就怕這種智商高又壞心眼的毒舌男。
【???】
8701滿腦袋問號,眼前場景實在不是他能理解的。
不過也正是懷姣出于一時興起的打掃,才發(fā)現了之前沒有發(fā)現的東西。
被褥掀開的深藍色格紋床面上,落著根極不顯眼的發(fā)絲,若不是懷姣近距離仔細看過去,或許根本無法察覺。
懷姣湊近微瞇著眼,伸出兩指將發(fā)絲捻起。
那是烏黑色,稍有些過長的一根微卷毛發(fā)。
懷姣能注意到它,是因為他發(fā)現這根本不是房間主人身上能落下的東西。楚珩是短發(fā),頭發(fā)雖然是黑色,但是沒這么長也沒這么卷。
懷姣眉頭緊皺,面色凝重。
他們參與游戲的一行九個玩家里面,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樣的頭發(fā)。
也許是第六感或者敏銳直覺,懷姣捻著這根發(fā)絲,一下聯想到自己的女巫服。
真人狼人殺和線上普通狼人殺,其最大的區(qū)別就是所有游戲角色都是由玩家自己真實扮演的。
所以懷姣在作為女巫時,必須要換上系統規(guī)定的女巫服裝。
同理代入狼人,狼人在夜晚出動的時候,會不會也有其他的設定要求呢。
比如代表狼人的尖耳朵,又比如異于人類的毛發(fā)。
【8701……】懷姣抖著嗓子喚道,【我好像找到線索了。】
他想的太過深入也過于認真了,以至于身后浴室里,什么時候停了聲響都不知道。
“咔噠”一聲,浴室門往外打開。
楚珩洗完澡,從浴室走出的那一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趴在他床上的懷姣。
對方維持著一個腰腹下榻的莫名姿勢,鞋也沒脫、背對著他。
大概怕把他床弄臟,趴著時,一雙腿收斂翹著。
——像個有禮貌的小女孩兒
楚珩直播間里的觀眾這樣點評道。
“你在干什么。”楚珩皺眉,徑直開口道。
他一出聲,床上正捏著“線索”沉思的懷姣,驟然被嚇得小臉一白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我問你在干什么。”楚珩面無表情,又問了一遍。
懷姣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坐起身,被楚珩盯一眼,忙不迭又站起來,他面上粉粉白白,像嚇的又像單純緊張。
睫毛顫顫巍巍,聲音也顫顫巍巍,咬著嘴唇肉磕巴道:“我、幫你打掃房間……”
楚珩好像要冷笑,唇角扯著條銳利弧度,不陰不陽道:“趴在我床上打掃?”
懷姣耳尖一抖,猛閉上嘴巴。
……
剛從浴室里出來的男人,身上還帶著冰涼潮氣。
他頭發(fā)半濕發(fā)尾墜著水珠,微白皮膚上,肌理流暢腹肌緊繃,如果不是他渾身上下只圍了條浴巾的話,懷姣可能都還不會這樣尷尬。
男人常戴的眼鏡落了在浴室里,眼鏡沒有度數,卻能很好的掩蓋住他那雙過于凌厲的眼睛。
楚珩就這樣算是衣冠不整的抱臂站在懷姣面前,鳳眼微垂,居高看向他。
“收了什么東西。”連疑問都不算,是直接逼問他收了什么。
懷姣抿唇,沒有過多掙扎,老老實實把收在背后的手朝上舉了起來。
“我在你床上看到了這個……”
他本來想偷摸將“證據”帶走,待到晚上驅逐投票時再向大家拿出來的。
只是眼前發(fā)展顯然由不得他。
一根細長的、微卷的黑色“發(fā)絲”,正落在懷姣白皙手心里。
饒是冷淡如楚珩,在看到他手上東西的那一瞬,也輕微變了臉色。
“你……”懷姣緊張的咽了咽口水,他猶豫著,要不要趁現在干脆直接了當的當面與楚珩對峙,問他到底是不是狼人。
反正對方的預言家身份基本已經立不住了,而且狼人在白天也不能動手……
所以懷姣是安全的,此時完全可以用很拽的表情、理直氣壯的質問對方:“你是狼人嗎,這是不是你掉的毛?”
……
從游戲開始到現在,懷姣第一次看到楚珩有這樣大的反應,那張凜然冬雪一般的臉上,瞳孔猛縮,露出了長達數秒的錯愕。
“你是不是……”
楚珩聲音低沉,說了一半又停下來,薄唇抿著似乎不知道該怎樣去表達。
半晌,才抬眼看向懷姣,面上表情又怪又奇詭。
他說:“你是不是真傻?”
懷姣都被他唬愣了瞬,本就不太聰明的樣子,現在被他說的好像更笨了一點。
楚珩看他,像在看著一個什么無知又蠢笨的低齡兒一樣。
狼一樣的淺色瞳孔,直落在懷姣那張懵懂茫然的漂亮臉蛋上——
“你怎么想的,只在我床上找到根毛就要指認我是狼人?”楚珩從沒有用過這樣快的語速說話,他似乎想笑,但是臉上表情又像是笑不出來,“你以為這是什么?狼人的毛發(fā)?”
懷姣面上遲鈍,被他過快語速帶的,慢慢吞吞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不然呢,你自己的頭發(fā)沒這么長,而且這個還是……”
“還是卷的?”楚珩忽一下接過話。
“你到底是在裝純還是真傻?”
他緊盯著懷姣,語氣怪異且急促——
“男人身上哪里的毛發(fā)是卷的你不知道嗎,你不是在我床上發(fā)現的?你就不會多想一下?”
懷姣至少反應了數十秒,才陡然意識到對方在說什么。
然后只一瞬間,他露在外面的皮膚像煮熟的蝦一樣從頭紅到了脖子。
“怎么可能、”懷姣頭頂都要冒煙,他腦子里嗡嗡直響,卻還要強撐著提出質疑:“那么長、怎么可能是人的,明明只有狼……”
“你要看嗎?”楚珩打斷他。
男人莫名其妙心跳的很快,他視線仍看著懷姣的臉,一只指骨修長的手卻抬起按在了腰間圍系著的白色浴巾上。
“要不要看。”
“我給你看看,證明一下,你手上拿著的,到底是不是狼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