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年齡的增長,云沐風非但沒有變得成熟穩重,反而還越發陰郁,整個人都變得畏畏縮縮,沒有一絲豪門少爺的貴氣。</br> 在小事上斤斤計較的人,如何能成大事?</br> 原本她就想把云家的家業交給小兒子來接受,可現在她卻覺得小兒子根本撐不起整個云家,也挑不起家主的重擔。</br> 可對于這個和自己聚少離多的兒子,云夫人心中還是愧疚大于一切的。</br> 哪怕這孩子被養歪了,她也只能耐心矯正,從來沒想過放棄。</br> 冷眼旁觀的云鶴閑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冒牌貨就是冒牌貨,蠢而不自知,三言兩句就讓許天占盡先機。</br> 不過如果這個冒牌貨不蠢,自己也不會選擇他。</br> 一個蠢貨,可比自作主張的聰明人更容易掌控。</br> 這時云沐風也察覺到了云夫人的態度,他心底一慌,連忙開口為自己辯解。</br> “媽,是我不好,我并不是想爭寵,而是真的擔心這小子另有所圖,如果您覺得他沒問題,那我自然愿意家里多一個成員,人多也熱鬧嘛,呵呵……”</br> “你能這么想最好不過。”云夫人語氣緩和了一些,“沐風,你不應該對小天有偏見,當初在華夏的時候,他把廷廷照顧得很好,非親非故,人家能把你兒子當成親兒子對待,你即便是不感恩,也不能恩將仇報。”</br> “母親教訓得是……”云沐風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背著云夫人冷冷地瞪了許天一眼,警告他別想耍花樣。</br> 許天全然把云沐風當成空氣,對他的挑釁不為所動。</br> 傻子才會當著長輩的面如此計較,原本他就覺得云沐風的性格小家子氣,和云疏影一點都不像,現在得知他根本就不是云疏影的親弟弟,只是個冒名頂替的贗品,就能理解了。</br> 贗品裝得再像,也不是正品本身,總會露出破綻的。</br> 許天之前就考慮過如何拆穿假冒的云沐風,最好是能找到真正的云家少爺,可他又不認識真正的云沐風,甚至不知道對方的生死,想要找到人,簡直難如登天。</br> 而且這個冒牌貨如此有恃無恐,是不是也說明他們篤定真正的云沐風不可能回來?</br> 這么一來,云沐風有很大可能早就已經死了。</br> 想到云夫人會面臨中年喪子的境遇,許天的心情又沉重了幾分。</br> “小天啊,既然你沒有意見,那這件事就這么定了。”云夫人沖著許天招了招手。</br> 許天走到云夫人面前,猶豫說道。</br> “伯母,我畢竟是蒼狼殿的首領,要是讓外人知道,當心會對云家有不好的影響。”</br> “我都不怕,你怎么還婆婆媽媽的?”云夫人嗔怒地拍了拍許天的手背,“而且我的干兒子是許天,又不是蒼狼殿的丁一,要是外人喜歡嚼舌根,就讓他們說好了,云家從來不畏懼流言!”</br> “多謝伯母抬愛,那我就聽伯母安排了。”面對云夫人這樣的態度,許天有些感動。</br> 又或許是他原本就對云夫人很有好感,因此也并不排斥認她做干媽。</br> “還叫伯母?”云夫人笑道,“是不是該改口了?”</br> “干媽。”許天改口道。</br> “許少爺,你給夫人敬了這杯茶,就算是云家人了。”這時管家端了一盞茶走了過來。</br> 許天接過茶杯,雙手奉上。</br> “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的兒子了,咱們云家不像是其他家族那么古板,平時你跟我也無須拘束,但是有一點我要提醒你。”</br> “干媽,有什么事我要注意的?”許天好奇問道。</br> “你不準給你大姐錢,多少都不能給。”云夫人叮囑道。</br> “大姐?”許天微微一怔,很快就意識到云夫人口中的大姐是“云疏影。”</br> “媽,你怎么這樣啊?”云疏影抗議道。</br> 許天可是她的財神,如果不能從他這里賺錢,那她的損失可就大了。</br> “怎么了,你之前不是發過誓,不用家里的錢么?”云夫人睨了她一眼,“小天現在是我兒子,也是你弟弟,他的錢你自然也不能用。”</br> 云疏影:……</br> 怎么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早知道自己母親會這么喜歡許天,當初她就不讓他冒充小祖宗的親生父親了。</br> “干媽,我知道了,以后我絕對不會再給疏影姐一分錢。”許天淡淡一笑。</br> 這個規矩,他肯定能遵守。</br> “實在不行,你們還是把我趕出去吧。”云疏影沮喪地垂著頭,“我和云家沒關系,你們就能支援我了。”</br> “哼,你倒是想得美。”云夫人忍不住笑罵道,“該干什么干什么去,你在這只會惹我生氣!”</br> 別人家的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而自家的女兒卻是個惹事精。</br> “媽,你這么說我可就要傷心了。”云疏影裝模作樣撒嬌,很不走心的樣子。</br> 不過看起來她平時就是這么和云夫人相處,云夫人也早已習慣。</br> “許天,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云沐風走到許天面前,不計前嫌地向他伸出了手,“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br> “我和你之間沒什么恩怨。”許天淡笑道,“你之前也是為了云家著想,我能理解,相反如果我有哪里得罪了你,也希望你不要計較。”</br> “怎么會?”</br> 云沐風的笑比哭還難看,云測測的,如果目光能殺人,恐怕許天現在已經被他大卸八塊了。</br> “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斤斤計較。”</br> 許天微微頷首,敷衍地和云沐風握了手。</br> 他現在已經有資格隨時出入云家,那么按兵不動,總能找出這個冒牌貨的破綻。</br> 現在看來這小子也不算太蠢,察覺到云夫人的態度堅決之后就偃旗息鼓,并沒有和他撕破臉。</br> 不過沒關系,來日方長,他絕對不會讓這個冒牌貨有機會傷害云莫廷和云家其他人。</br> ……</br> 許天和云夫人告別之后,正要離開云家,云疏影卻快步跑到了他的面前。</br> “小天!你等一下!”</br> 許天停住腳步,轉頭看著女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br> “怎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