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可看著我的眼神卻是難掩失望,眼圈也微微的泛著紅。</br> 我曾無數次說過要離開他的話,卻從沒見他像今天這樣反應強烈。</br> “我……”</br> 我躊躇著不知該說什么。</br> 一時間腦子很亂,連我自己都不確定,剛剛那些話是一氣之下脫口而出,還是發自內心的真實想法。</br> 不等我把話說完,殷玄辰倏然上前,將我緊緊的摟進懷里。</br> “不必回答!”</br> 他聲音里透著急切,仿佛擔心下一秒會聽到自己不愿聽見的回答。</br> “阿檸,別離開我。”</br> 他將頭深深埋進我頸窩,抱著我的力道也越來越重,仿佛在貪婪的感受著我身上的溫度與氣息。</br> 我第一次見到殷玄辰如此脆弱的一面,而他的脆弱竟是因為我的一番話。</br> 我感到震驚,又莫名有些動容。</br> 方才我被殷母氣到,甚至腦海中也真出現了想要馬上離開殷玄辰的念頭。</br> 可是現在我怎么也說不出絕情的話來。</br> 我輕輕環住他的腰,輕聲細語的抱怨著:“你媽媽對我那么兇,還逼著我離開你,我當時又氣又怕,才會口不擇言說出那些話……”</br> “真的?”</br> “當然是真的!”</br> 我嘟起唇,一臉的委屈。</br> 殷玄辰見我這副模樣,臉上的沉郁一掃而空,連眉眼都彎了彎,嘴角的弧度預示著他此刻轉好的心情。</br> 果然笑起來的他看上去養眼多了。</br> 他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再次將我摟緊,薄唇湊近我耳邊,保證道:“母親的事我會解決,給我一點時間好嗎?”</br> “好。”</br> 聽了我的回答,殷玄辰心情大好,倏然彎身將我橫抱起來,惹得我驚呼了一聲。</br> 下一秒。</br> 我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都變得虛幻起來。</br> 待我神志清明后,發現自己已被殷玄辰抱回了公寓。</br> 他開始瘋狂的吻我。</br> 從蜻蜓點水漸漸加重力道。</br> 最后……</br> 唇舌撬開赤貝,濕滑的舌長驅直入,如游龍一般肆意翻攪、吮吸。</br> 他仿佛要吸走我面前的空氣,又好像在用這樣的方式提醒著我,讓我明白自己是他的所屬。</br> 內外衣物從玄關開始,零零散散落在地板、樓梯、臥室里……</br> 他變著法的折騰我,時而溫柔,時而狂野,時而還帶著點兒懲罰的意味。</br> 他還會在我情動的時候故意停下來,冷著一張臉質問我會不會離開他,還敢不敢再說離開他的話。</br> 我被折騰的夠嗆。</br> 期期艾艾的回應著:“不敢了,再也不敢了……”</br> “你愛我么?”</br> “愛……”</br> “你愛誰?”</br> “愛你,殷玄辰,我愛你……”</br> “叫老公。”</br> “老公……唔……嗯……”</br> 他輕刻俯下身來,狠狠地吻住了我的唇。</br> 片刻深吻過后,他伏在我耳邊,聲音暗啞:“乖,老公疼你。”</br> ……</br>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理智漸漸從歡愉中抽離出來。</br> 回想著方才的瘋狂,臉上泛起一陣燒灼感。</br> 幸好這會兒殷玄辰不在房間里,不然肯定要笑話我。</br> 我發誓以后一定不會招惹他,后果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br> 最后還是我楚楚可憐求饒,他才不情愿的放過我。</br> 臥室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我趕忙收緊了手里的被子,這一幕正巧被推門進來的殷玄辰看在眼里。</br> 饜足后的男人正春風得意的看著我,嘴角勾著一彎邪肆的弧度。</br> 他來到床邊,俯身吻了下我的額頭:“午餐準備好了。”</br> “可是我有點困,不是很想起床吃東西。”</br> 昨晚睡著已經是后半夜的事了,而且在房車里面一路顛簸,根本睡不踏實。</br> 早上回來直到現在我都沒有休息,這會兒又累又困,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只想在床上躺尸。</br> 反觀殷玄辰,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好像有用不完的體力。</br> 聞言。</br> 殷玄辰輕撫了下我的頭,寵溺道:“你等一下。”</br> 他說完便出了臥室。</br> 不多時,他竟端著一張床桌走進來,爾后將做好的飯菜一一擺在上面。</br> 更讓我驚訝的是,今天他為我準備的食物很正常,并且是我平時很喜歡吃的食材。</br> 殷玄辰這是擔心我會離開他,所以良心發現了么?</br> 我正一臉狐疑的看著他時,他溫聲解釋道:“漓兒一天天長大,普通毒蟲已經不能滿足他日常所需,所以你從現在開始,不需要再吃那些惡心的東西了,你可以隨心所欲吃自己喜歡的食物。”</br> 聽到這句話,我簡直比中了五百萬彩票還要開心。</br> “真的嗎?”</br> “嗯,真的!”</br> 我還是有點難以置信,試探著夾起一些菜放進口中,果然沒有出現排斥和惡心的感覺。</br> 我又奇怪的問:“漓兒已經有好幾天沒出現了,懷孕中期他是不怎么出現的嗎?”</br> 殷玄辰點點頭:“他只有感應到喜歡的食物才會出現。”</br> 說起食物來,我再次不由有些好奇。</br> “現在我不需要吃毒蟲為漓兒提供養分,又不能確定身邊什么時候會出現漓兒的食物,那怎么保證漓兒的正常生長發育呢?”</br> 殷玄辰一臉欣慰。</br> “我是漓兒的娘親,關心他成長很正常,你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啊?”</br> 殷玄辰溫柔的注視著我:“阿檸,看來你是真的接受我和漓兒了。”</br> 我白了他一眼:“少臭美了,我是接受漓兒,才不是你呢!”</br> 殷玄辰不怒反笑:“只要阿檸在身邊,怎樣都好。”</br> 說話時他目光落在我身上,情深款款的,直把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br> 我忙轉開話題,問他到底要怎樣確保漓兒養分的攝入。</br> 殷玄辰躊躇了好一會兒,還要我答應不準生氣才肯說。</br> 他說我是吸引食物的誘餌。</br> 我聽到這話頓時就炸毛了:“合著我的存在,就是為你們父子提供方便的?”</br> “阿檸,你說了不生氣的。”</br> 看著眼前的妖孽美男一臉委屈的模樣,我有脾氣也發不出了。</br> 殷玄辰坐在我身邊,將我攬入懷里,很是篤定的說道:“我和漓兒都會保證你的安全。”</br> 翌日。</br> 殷玄辰將我送去學校便離開了。</br> 路上的時候他擱在儀表板上的手機響了一陣兒,他沒有接,我隱約見到宗瑤的名字。</br> 起初我以為是宗瑤找他,但今天宗瑤一直在學校里面。</br> 估摸著是殷母托宗瑤聯系他的。</br> 中午下課時,我因著還有一些筆記沒有記完,林夕提前去食堂打飯去了。</br> 班里的同學也都相繼離開。</br> 我正埋頭記筆記的時候,余光瞥見身旁出現一道身影。</br> 我握著筆桿的手停了下來,抬眸看去時,正巧與宗瑤的眼睛對撞了視線。</br> 她此刻正用著一雙充滿探究的眼神看著我,嘴角噙著一彎似有若無的弧度。</br> 詭異的讓人不舒服。</br>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宗瑤來者不善。</br> 我跟她早已經撕破臉,都不屑于再裝虛偽的師生情。</br> “你有事?”</br> 宗瑤不說話,就這么看著我笑,笑容如譏似諷的。</br> 我索性就將筆記本闔了起來。</br> 正欲起身離開,可宗瑤就站在我椅子旁邊,攔著我的去路。</br> 我直視著她的眼睛。</br> 她的眼神有譏諷,我就用比她更譏諷的眼神回看她。</br> 我冷笑著問道:“有話說?啊……你等下再說,我先戴個口罩,免得被臭氣熏到。”</br> 宗瑤瞬間擰起眉頭,憤懣的看著我:“白檸,你有什么可囂張的?”</br> 對于她的質問,我滿不在意的努努唇,爾后沖她扯出一抹不達眼底的笑。</br> “你說我有什么可囂張的啊?不過是恃寵而驕罷了,你覺得呢?”</br> “你……”</br> 我不等她把話說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做夢都想跟他在一起,可是沒辦法,他偏偏就不喜歡你,你說氣不氣?”</br> 宗瑤擱在桌上的手已然緊緊的攥起,骨節都清晰可見,仿佛隨時都會動手要了我的命。</br> “想殺我?”</br> 宗瑤咬牙切齒的說:“你信不信,就算我殺了你,他也不會把我怎么樣的?”</br> 我沉吟著做思考狀,爾后抬眸看她:“我還真挺好奇是不是你說的這樣,不然你殺我試試?”</br> 說這番話時,我視線始終定定的注視著宗瑤,絲毫沒輸氣場。</br> 說著,我便朝著宗瑤逼近了一步。</br> 她下意識的向后退去,與我重新拉開了一步距離。</br> 她的反應在我意料之中。</br> 這里是學校,她即便要殺我,也絕不會選在這里。</br> 況且。</br> 她其實并不敢冒險,她不能保證,一旦真的親手殺死我,殷玄辰會不會殺了她為我報仇。</br> 就算不會殺她,她也不敢用和殷玄辰為敵這樣的方式除掉我。</br> 那不是她想要的結果。</br> 所以她從始至終都是選擇借刀殺人,從未暴露過自己。</br> 我勾唇笑了笑。</br> “宗瑤,你不敢冒險對嗎?即使你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兒,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為了我殺掉你,對嗎?”</br> 宗瑤瞬間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他連這個都跟你說了!”</br> 我故意氣她:“我和殷玄辰遠比你想象中還要親密,他自然什么事情都不會瞞著我。”</br> 宗瑤這會兒早已怒火中燒,卻依然隱忍著沒有發作。</br> “如果沒其它事情的話,我就不奉陪了!”</br> 話音落。</br> 我從她身邊經過。</br> 才走出兩步,宗瑤突然說道:“我沒想到他什么事情都告訴你,但唯獨有一件事情,他不可能告訴你。”</br> 我腳步微頓,并未回眸看她。</br> 宗瑤的聲音再次從我身后傳來。</br> “你覺得這世上真的有矢志不渝的愛情嗎?”</br> 我沒言語。</br> 宗瑤狀似自言自語的接著說道:“愛情是什么?它無非就是苯基乙胺與多巴胺在作祟,這樣的情緒是可以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化的。”</br> “一個不足百年壽命的普通人,都無法做到幾十年如一日的愛著同一個人,更何況是數萬年對一人情有獨鐘?”</br> 宗瑤微頓,緩緩的朝著我走過來。</br> “白檸,你真的相信一段愛情可以長達數萬年么?”</br> 數萬年只愛一人,聽上去的確挺荒誕的。</br> 我緩緩轉身,冷冷的注視著宗瑤:“你到底想說什么?”</br> 宗瑤嘴角輕勾:“我想說,他之所以能數萬年不變心,是有原因的。”</br> 我眉頭緊蹙。</br> “巫族女子最擅長制蠱,而每個女孩子長到六七歲時,就要開始煉制情蠱,十年得一情蠱,遇到心愛的男人就會把情蠱種在他身上,從此后,這個男人就再也離不開蠱主人了。”</br> “你什么意思?”</br> “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嗎?白檸,你學生物的,你不知道依靠激素產生的感情是最不靠譜的么?如果不是情蠱在作祟,他怎么可能愛你愛的這么癡狂,這么不可自拔?”</br> “你胡說!”</br> 宗瑤勾著唇角笑:“你現在已經可以用蠱了,難道你不知道,你身上是沒有情蠱的嗎?那你說,你的情蠱在哪里啊?”</br> 我心里頓時咯噔一下。</br> 我猛然想起來,之前見到那個男人中了情蠱的時候,我腦海中就莫名出現自己煉制情蠱的畫面。</br> 當時我還不知道自己與巫族的聯系,并沒有太過在意。</br> 既然巫族的女人都有情蠱,那么我的情蠱在哪里?</br> 我已經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br> 宗瑤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透著滿滿的得意。</br> “我來告訴你,你的情蠱在哪里……它被你種在了殷玄辰的身上,這是他愛你的真實原因!你懂么?”</br> “不可能,我絕不會這么做的!”</br> 宗瑤臉上依舊噙著譏誚的笑,她抬了抬下巴,用睥睨一切的眼神看著我。</br> “你不用急著否認,以你現在的能力,如果想看看殷玄辰身上到底有沒有情蠱,不是件困難的事情,你何不自己親眼證實一下呢?”</br> 宗瑤說完,便踩著纖細的高跟鞋離開了教室。</br> 我站在原地好一會兒,直到林夕的電話打進來,我才猛然回過神來。</br> “林夕,你先吃吧,我還有點事情。”</br> 掛斷電話后,我第一時間撥通了殷玄辰的電話:“你在哪里?”</br> 電話那邊的殷玄辰微微詫異了下,似乎是沒想到我會突然打電話給他。</br> “想我了?”</br> “我想見你。”</br> “現在?”</br> “嗯,越快越好!”</br> ……</br> 掛斷電話后,我直接去了殷玄辰的辦公室里面等。</br> 許是他現在手頭有事情沒忙完,又或者在殷母面前無法立刻脫身。</br> 我在辦公室里面等了半個多小時他才出現。</br> 見到殷玄辰的一瞬,我有點不敢看他身體中是否有情蠱的存在。</br> 我害怕宗瑤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br> 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糾結體。</br> 一邊不確定自己對殷玄辰是個什么樣的感情,一邊又在害怕,他對我的感情是因為中了我的情蠱。</br> 殷玄辰看出我復雜的情緒,駿眉倏然時皺了起來。</br> “怎么了?”</br> 他來到我跟前,垂眸端詳著我的臉,滿眼寵溺。</br> “誰惹我老婆生氣了?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