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松猶豫了一會,沒跟進去。
    江殊同拎了張椅子讓沈芙坐下，自己靠在桌上，抱臂居高臨下的看過去。
    女孩紅著眼眶,連帶著周圍皮膚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眼眸卻格外透亮,像是有高山雪水融化在里頭。
    他抽了張紙遞過去，沒著急開口。
    沈芙漸漸的穩住情緒,吸了吸鼻子,心里開始盤算說詞。這樣哭哭啼啼的,實在丟人。
    “那個……”她斟酌著開口，甕聲甕氣的還帶點鼻音。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后半句。
    江殊同看在眼里，指了指門口，“送你回去?！?br/>     他什么都不問嗎？
    沈芙下意識抬頭,猝不及防的,落進他一派沉靜的眸子里。
    時間仿佛靜止了兩秒,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起來。沈芙的大腦一片空白,呆呆的點點頭。
    江殊同最后還是抬手，摸了摸那顆小腦袋。
    印象里這丫頭其實很愛哭，稍微一逗,她眼淚馬上就能成串掉下來，嬌氣的很。
    但那時候,她所有的眼淚都只是因為小孩子的不開心,沒得到什么東西,或者單純的想跟他出去玩，再或者……僅僅是借此欺負他一下。
    那是孩子的肆無忌憚。
    而現在，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咬緊了唇，拼命讓肩膀不再發抖。她在忍。
    有時候成長最先讓人學會的，就是隱藏脆弱。
    江殊同沒說多余的話，他知道這丫頭好面子，這會大概心里已經懊惱的不行。
    從那扇門里出去的時候，除了有些泛紅的眼眶，沈芙已經和平時沒什么兩樣。
    她還努力的朝小松笑了笑。
    小松跟著笑笑，然后變戲法一樣的，遞了個冰袋過來。
    呃。江殊同的助理，貼心程度果然是頂級的。
    沈芙默默接過，“謝謝?！?br/>     電梯門打開，里面有兩個年輕女孩，胸前掛著工作證，應該是這里的員工。
    沈芙很自覺的低著頭，和江殊同拉開了距離。
    那兩個女孩很激動，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電梯里的氛圍沉默而詭異。
    小松禮貌的提醒不要拍照，按下了負二樓，他們要去地下車庫。
    沈芙想了想，最后還是伸手，按了一樓。
    江殊同本來是低頭看著手機，余光瞥到她的小動作，忽然出聲：“你去哪?！?br/>     沈芙聽到身后那兩個女孩的吸氣身。
    她此刻很想用月月的話扔到江殊同臉上，這人到底有沒有作為公眾人物的自覺！
    她都已經縮這么遠了！裝作不認識的意思還不明顯嗎！
    沈芙咬了咬唇，斟酌道：“那個，老板。”
    江殊同挑了下眉，抬眸看過來。
    沈芙硬著頭皮繼續：“我下午有點事，請個假?！?br/>     江殊同的眼神在沈芙身上掃過，點了點頭，淡聲道：“可以。”
    他頓了一下，視線重新落回前方，一本正經的又吐出三個字：“扣工資。”
    沈芙：？
    小松的表情很微妙，單手握拳抵在下巴上，像是在忍笑。
    那兩個女孩在六樓下了電梯，臨出去前好奇的回頭，眼神里帶著不敢置信。
    江殊同關了電梯門，眉眼間那股子散漫又一下回來，“知道她們為什么看你嗎？”
    “為什么？”沈芙下意識反問。
    小松咳了一聲，好心提醒：“我們老板，從來不招女助理。”
    “……”
    沈芙的臉開始發燙，氣憤道：“那你剛剛……”
    她抬頭，冷不定對上江殊同的視線，聲音逐漸減弱，“為什么要、那樣說?！?br/>     “不然呢？”江殊同一副你該謝謝我的表情，“你不尷尬嗎？”
    “你！”
    最后一層紙被無情戳破，沈芙捂著胸口，徹底說不出話來。
    小松默默的撇過了臉。
    大概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江殊同緩和了語調：“去哪，送你?！?br/>     沈芙一口氣堵著不上不下，生硬的回：“不用，約了人，就在附近?！?br/>     她往最角落里靠了靠，也沒把頭轉過去，又補充：“逛街?！?br/>     江殊同了然，這個他還是有所耳聞，女孩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好像喜歡花錢。
    “注意安全?！?br/>     沈芙：“……哦?！?br/>     -
    CBD南區，沈芙順著導航找到殷樂所在的成天律師事務所。她們今天約了一起去看電影。
    江殊同參演的《天.衣無縫》已經上映大半個月，網上好評如潮，但殷樂工作太忙，到現在才有時間。
    推開玻璃門，前臺小姐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你好，歡迎光臨成天律師事務所?！?br/>     沈芙微微點頭，“你好。我找殷樂?！?br/>     前臺小姐道：“殷律師她們在開會，請問您有預約嗎？”
    “噢，我是她朋友?！鄙蜍街噶酥概赃叺纳嘲l，“我在這等她吧?！?br/>     沈芙在待客區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前臺小姐倒了杯熱水過來，她道了謝，又回想起剛才劇本會上的情形。
    其實從星藝一路過來，沈芙已經徹底冷靜。
    項目一旦啟動，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除了資方，沒有人可以喊停。
    有那么一瞬間，沈芙動搖過。大不了不拍了又怎樣，反正各方的合同還沒簽。
    但是她又想起前天，她因為署名權的問題去找徐清讓時候的情景。
    徐清讓靜靜聽完，先說的是跟組的事。
    “因為演員檔期的問題，項目如果快，要趕在五月中旬開機，導演那邊需要跟組編劇，可能要讓你過去。”
    沈芙沒經驗，乍一聽有點犯怵。
    徐清讓看出她想法，“別緊張，我讓子騫跟你一起去?！?br/>     “老師。”沈芙還是道：“這個劇本沒有您，根本就不能成型，所以署名的事……”
    徐清讓倒了杯水，沉靜的眸子看過來，“我改了再多，你也是原始創意人。劇本上標了我的名字，就是搶你們年輕人的功勞了?！?br/>     他難得開玩笑般的：“我可沒這個老臉?！?br/>     沈芙啞然。想起父親曾經說過，這個圈子的老一輩，是真的希望后繼有人。
    她想了一下，固執道：“那一定要把徐師兄的名字排在我前面?！?br/>     做事不能冒進，不能求快，該是自己的不能讓，不是自己的不能貪。這是父親從小耳提面命的教導，沈芙不敢忘。
    “你這性子還真是和你父親一模一樣。”徐清讓笑著搖頭，“算了，這個事你們自己商量，我不插手?！?br/>     “但是。”他話鋒一轉，“我還是要提醒你，不管接下來遇到什么，都不要輕易沮喪或者放棄，有些事回過頭看，才能知道得失。”
    想到這里，沈芙舒口氣，晃了晃頭甩掉腦子里紛雜的情緒，把iPad上的會議記錄做了整合篩選，最后打電話給徐子騫一一說明。
    徐子騫拎了幾個重點出來講，沈芙從包里拿出紙筆，邊聽邊記。
    淺緋色的夕陽從窗口灑進來，女孩坐在白色的小圓桌前，微微歪著頭，光影模糊了她側臉的輪廓，四周只剩下筆尖摩擦紙張的“沙沙”聲。
    “今天沒有被欺負吧？”徐子騫最后問。
    沈芙愣了一下，下意識否認：“沒?！?br/>     她自認不算嬌氣，不喜歡麻煩別人，大學畢業脫離象牙塔，摸爬滾打里也漸漸懂得了忍耐以及三思后行。
    但是今天在江殊同面前……她又想到電梯里的場景，懊惱的嘆了口氣。
    “怎么了？”徐子騫關心道。
    “沒。”沈芙否認。
    徐子騫沒追問，只道：“有事記得和我說。”
    沈芙應下，掛了電話側頭去看外頭逐漸暗下來的天色，他會在干嘛呢？
    采訪、拍雜志、練歌、還是在趕通告的路上？
    前臺小姐倒了杯熱水過來，“殷律師她們還在忙?！?br/>     沈芙倒了謝，打量著這所全國知名的大律所。準確的來說，這是一家全球化的法律服務機構，總部設在北京，從國內到紐約、倫敦、米蘭等地一共有幾把家辦公室。
    殷樂經常跟著她那個工作狂老板滿世界飛，有時候小半個月都聯系不到人。
    沈芙去看手機，殷樂沒回信息，看來還得有一會，她想了想，拿過iPad畫畫。
    辦公室，百葉窗，光影，一個男人靠在桌旁，抱臂微微低頭。
    還是側后放看過去的視角，沒有正臉。
    沈芙帶上#沒有姓名的S君#的標簽，發了微博。
    做完這些，殷樂終于踩著高跟鞋跑出來，她雙手合十，懺悔道：“罪過罪過?！?br/>     沈芙早等的沒了脾氣，“你不是說剛結束一個案子嗎？”
    “那你得問那個混蛋工作狂。”殷樂說著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憤憤道：“他竟然連一天完整的假期都不給我！”
    “你說的那個混蛋工作狂……”沈芙指了指門口突然出現的男人，不確定的問：“是他嗎？”
    殷樂的身體僵了一下，機械而緩慢的回頭，“老、老板?！?br/>     男人眉毛都沒動一下，把西裝外套對折，掛到臂彎里，語調清淡不帶什么感情：“明早之前把整合的資料發給我。”
    他說完就轉身，闊步流星的走遠。
    殷樂絕望的動了動眼珠子，“你說他聽到了嗎？”???.??Qúbu.net
    沈芙拍了拍她肩膀，語帶同情：“我覺得，應該是……聽到了的?！?br/>     殷樂：“……”
    “那你電影還看嗎？”
    “看。”殷樂視死如歸。
    沈芙的手機時候這時候有消息進來，她低頭去看，笑容逐漸僵在臉上。
    譚莎莎那邊說對制作團隊不滿意，推了劇本，項目暫停。
    “怎么了？”殷樂湊過來看。
    沈芙搖頭，“沒。”
    倒也不是特別難過，甚至有一點慶幸，她本來也覺得譚莎莎和角色不太契合。
    她收拾了東西，“我們走吧?！?br/>     沈芙不知道的是，譚莎莎對這部劇是很滿意的，畢竟星藝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給了足夠多的投資，背后一定有資本撐腰，暫定的男主演也是當紅的流量小生，炒作一番就能有不小的水花。
    當然，劇本也不是她主動推的。
    事情得從一個小時前說起。
    那會正是晚高峰，江殊同參加完活動出來，保姆車一路由西向東，到了三環，已經很堵。
    他靠窗坐著，在看小松剛剛拿過來的《風華》劇本。
    車里靜悄悄的，只剩下書頁翻動的聲音。小松能感覺到，老板的心情很不好。
    半晌，江殊同才道：“今天劇本會，發生什么了?！?br/>     小松吧情況一五一十說了一遍，最后著重道：“譚莎莎那邊，好像對劇本尤其不滿意。”
    江殊同又翻了一頁紙，食指漫不經心的點著膝蓋，半晌，他緩聲問：“比如呢?！?br/>     小松從那三個字里頭聽出了一聲的冷汗，斟酌道：“比如她要求減少夜戲和外景，簡化動作戲，還有她覺得自己化濃妝不上鏡，所以……”
    總而言之，她作為女主角，得是全劇組獨樹一幟最美的那個，時刻保持優雅和形象。
    江殊同聽到這終于抬眸，車里的氣壓隨著他微皺的眉頭直線降低。
    那丫頭當時，是默默忍受，還是據理力爭，哭成那樣，應該是被欺負狠了。
    江殊同想象了那個場景，心口處隱隱一疼。
    他低眉撣了撣衣角，“那就換人?！讹L華》所有的演員和制作團隊，全部待定?！?br/>     小松應了一聲，心道譚莎莎是怪不得永遠火不成一線，自己作團隊也作，公司想捧那個項目都看不明白。
    -
    次日，盛華娛樂。
    練習室里，江殊同在排演唱會的舞蹈。除了舞蹈老師，就只有小松等在旁邊。
    江殊同這人有點潔癖，對環境很挑。盛華的這層樓只有他專用，平時除了保潔，沒有人過來。
    沈懷青等里頭音樂停了才敲門進去，“下午那個采訪，你先看一下稿子?！?br/>     “放那吧?！苯馔瑥男∷墒掷锝舆^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坐沙發上翻起《風華》的劇本。
    “這什么？”沈懷青好奇的湊過去，看清后驚訝的差點跳起來：“劇本？！哪來的我看看?。　?br/>     不是他太激動，實在是江殊同已經推了太多的本子，不管多有名的導演編劇找上門，他都無動于衷。理由是沒感覺瓶頸期不想接。
    江殊同任由他搶過去，拿過旁邊的礦泉水，仰頭灌了兩口。
    沈懷青看了開頭兩頁，抬頭不可置信的：“古裝？”
    他話音剛落，門口跟過來一個聲音：“什么古裝?！?br/>     林嘉洛來盛華辦事，聽說江殊同今天在，就輕車熟路的摸過來了。
    他看了眼沈懷青手里的劇本，“這不是《風華》嗎，前兩天找過我，但女主演聽說定了譚莎莎，那女人太事了，我怕惹一身腥，就沒接。”
    林嘉洛說著頓住，放下二郎腿，心里冒出一個猜測，“江殊同你不會是想……”
    江殊同回了條微信，沒說話。
    “不是?！绷旨温逡荒樀男挠杏嗉?，“我跟你說譚莎莎這個女人真的不能沾，我就跟她合作過一個商業片，通稿發的我團隊差點沒壓住，而且忒不要臉?！?br/>     江殊同耐心等他說完才關上手機，輕飄飄道：“已經把她換了?！?br/>     林嘉洛：“……”行吧。
    他怎么總是忘記，這人是星藝的少東家，換個主演就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那女主演誰？”他好奇。
    “不知道?！苯馔f，“到時候海選吧。”
    “你們停一下?！鄙驊亚嗦牪幌氯チ?，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不是，真接？”
    江殊同：“嗯?！?br/>     “別鬧?！鄙驊亚嘤址朔掷飫”?，“這不是你喜歡的風格??？”
    江殊同終于看他，說的卻是：“幫我聯系一下陳遠導演?！?br/>     “……”
    沈懷青是知道他脾氣的，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改。
    他用最快的速度消化這個信息，“那這項目是走星藝那邊還是我們自己來？”
    江殊同：“隨便?！?br/>     “什么時候開始宣傳？”
    江殊同懶懶的翻著采訪稿，“你看著辦?！?br/>     沈懷青：“……%#*#*”
    他想罵人。
    “那你準備什么時候公布？”林嘉洛摸著下巴，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娛樂圈很久沒什么重磅消息熱鬧一下了。
    “看情況吧?！苯馔f著睇他一眼，“你最近很閑嗎？”
    “還行啊?！绷旨温逋蟀c在沙發上，“也就稍微有點?！?br/>     “……”
    懶得理他，江殊同起身往外走。
    沈懷青這邊的速度很快，他當年也是圈里數一數二的王牌經紀人，后來做了老板，盛華的規模也越來越大，但還是親自負責江殊同這邊的重要事務。
    工作室在第三天發微博，江殊同確認出演大型古裝電視劇《風華》。
    也不用買熱搜，消息一放出去，很快就占據了頭條的位置。
    沈芙是被殷樂的電話震醒的。
    她前一天睡的晚，這會眼睛都睜不開，掐斷兩次后，電話還是鍥而不舍的響。
    翻了個身，她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還是接起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就道：“你看熱搜了沒？江殊同確定出演電視劇《風華》，你那劇本是不是叫風華？”
    沈芙壓根就沒聽清，含糊道：“我困，等會再說。”
    強撐著說完這句話，她把電話掛掉，整個人埋進了被窩里。
    過了兩分鐘，意識漸漸回籠，沈芙猛的從被子里鉆出來。
    她剛剛聽到了什么？風華？江殊同？
    ?。?！
    什么情況？！
    她連忙點開微博，一個名為#江殊同確認出演電視劇風華#的詞條赫然排在第一位，后面還跟了一個紅色的“爆”字。
    沈芙使勁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
    假的......吧？她將信將疑的點進去，竟然是江殊同工作室發的官宣微博，下面評論已經徹底炸開。
    ——臥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樓上那兩個，刪了讓我發。
    ——不是，別鬧，真假？
    ——我沒看錯吧？江殊同要演電視??？還是古裝的？
    ——雖然但是，風華是什么？
    ——我不管風華是什么，他演我就看?。?！
    ……
    沈芙本來以為這個項目會往后延期，抱著手機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她是在做夢吧？一定是在做夢吧？江殊同沒瘋吧？
    沈母進來的時候，就看到沈芙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呆呆的坐在床上，眼神沒什么焦距的看著前方。
    “你看看外面都幾點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再這樣下去我看人都快傻了?！?br/>     沈母沒好氣的數落著，一邊拉開窗簾，四月的陽光明媚溫柔，洋洋灑灑的落滿了整個房間。
    沈芙一下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適應，身上的被子已經被沈母一把拽走。
    “今天太陽好，快去洗臉換衣服，你也給我出去走走，哪有姑娘家的樣子。”
    沈芙跟沒聽見似的，低頭重新看了眼手機屏幕，短短幾分鐘，評論已經翻了倍。
    所以，這居然……是真的！??！
    “聽沒聽見?！鄙蚰赣终刍貋砟谜眍^，看沈芙還這副樣子，忍不住去探她額頭。
    “知道知道了?！鄙蜍蕉汩_，一溜煙下了床，“我還能去哪啊，走走也得有地方去?！?br/>     沈母恨鐵不成鋼：“出去吃飯約人逛街會不會？花錢你會不會？我怎么會養出你這樣的木頭疙……”
    沈芙默默的溜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把沈母的嘮叨徹底隔絕在外。
    翻出江殊同的微信，寫寫刪刪編輯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截了微博的圖片，發了個“？”過去。
    那頭沒反應。
    沈芙等了一會，差點就要掐著兩分鐘的點撤回了。
    終于，手機叮咚一聲。
    江殊同：【？】
    ……
    沈芙瞪著上下兩個問號看了半晌，還是不知道怎么接話，屏幕上跳出來一串電話號碼。
    顯示北京移動，沒備注。
    誰吶。
    沈芙劃了接聽，嗓音帶著剛睡醒的蘇糯：“喂？”
    江殊同在調咖啡，聞言“嗯？”了一聲，這丫頭沒存他號碼么。
    他拿金屬勺輕輕的敲了敲瓷杯，發出清脆的叮當聲，然后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是我。”
    沈芙手機差點沒拿穩，江殊同的私人號碼她早先是有的，但是之前換手機，很多聯系人信息都沒找回來，當然也沒好意思再問他要一次。
    “再說，現在誰還打電話，不都微信語音么。也就你這種老年人。”
    沈芙不知不覺的就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江殊同隱約聽到幾個詞，“你說什么？”
    “沒。”沈芙連忙捂了捂嘴，轉移話題：“你真的……接了風華？”
    “接了。”江殊同抿了口咖啡，言簡意賅的回。
    沈芙的手無意識的摳著洗漱臺，“為什么？”
    “為什么不能？”江殊同有點好笑的反問。
    “……”
    沈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問，難道是希望他夸一句自己的劇本寫得好嗎？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沈芙想了一下，“那原來定的演員……”
    “演員導演宣發團隊全都換掉?！苯馔D了一下，語調里帶了點漫不經心：“還有什么想問？”
    不是你打的電話嗎？
    沈芙很想這么懟，但她不敢，只能默默道：“沒?！?br/>     江殊同拿了劇本在手里翻，“好，那我說了?！?br/>     沈芙：？
    你想說什么？
    聽到那頭書頁翻動的聲音，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江殊同下一句就是：“劇本有幾個地方要改，你開一下電話錄音。”
    有“幾個”地方要改，需要、用到、電話錄音……嗎？！
    怪不得他要打電話，原來是早有預謀。
    沈芙對著鏡子揮了揮拳，敢怒不敢言。雖然她知道，江殊同說要改，那一定是有據可循，和前兩天劇本圍讀那些人不一樣。
    電話那頭，江殊同等了兩秒沒聽到動靜，拖腔帶掉的“嗯？”了一聲。
    沈芙的氣勢瞬間癟下去：“知道了?！?br/>     她還在懊惱剛做一半的美夢，嘟囔道：“一個個都起那么早?！?br/>     江殊同像是笑了一下，話里帶了點玩味：“老年人，應該的。”
    沈芙：“……”,,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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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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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