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個鄉(xiāng)鎮(zhèn),張文定也承諾了一些縣里明年即將開展的工作,這自然不是最重要項目,但安定這些人的心,對張文定來說才是這一趟下來最重要的目的。
所有的團拜活動完成,已經(jīng)是臘月中旬了。
雖然距過年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但縣政府各部門已經(jīng)進入了放假倒計時,很多工作已經(jīng)開始收尾。
張文定上任這段時間,沒有調(diào)整人事分工,也沒有實施什么大動作,這對于外人看來可能不太正常,但對于張文定來說,這確實他的一貫作風(fēng)。
他不調(diào)整、不燒火,目的就是讓這些干部們先放松一下,等到失去了腦子中緊繃著的那根弦,自己再下一番功夫搞點事情做,阻力就會相對減少。
當(dāng)然了,就算是要調(diào)整工作,時間上也不允許。
過年對于中國人來說,實在是一個最重要的節(jié)日。
年前年后人們會把主要精力用在春節(jié)上,這時個候展示他縣長的才能,恐怕沒幾個人會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張文定打算一切事情都等過完年再說。
春節(ji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
中國人過年講究的是團圓,張文定剛剛榮升為一縣之長,很多事情等著他去處理,春節(jié)值班不歸他值,但春節(jié)這一天,他也還是忙了忙的。
好在,趕得上年夜飯去隨江吃。
如果當(dāng)了市長,春節(jié)肯定是沒辦法在家里過的了,還好只是縣一級,不說年年春節(jié)都抽得開身吧,但第一年抽一次,問題不大。
武玲和孩子也回了隨江,已經(jīng)等在家里。
張文定難得有這么長的時間跟家人團聚,他非常珍惜這一分一秒,看著女兒一天一天長大,他心里有說不出的高興,見到女兒的一瞬間,幾乎所有的煩惱都一散而盡。
他多么希望時間能過的慢一點,自己好有更多的時間陪陪妻子和孩子,可他也明白,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很多時候事業(yè)在他心里也占據(jù)了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武玲知道張文定身上的膽子越來越重,所以整個春節(jié),她力所能及的用溫柔來給他放松。
張文定覺得自己虧欠這她娘倆很多,所以春節(jié)期間,他并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走訪親友和領(lǐng)導(dǎo),而是像一個宅男一樣,在家跟孩子玩耍,跟妻子交流感情,甚至于他已經(jīng)在學(xué)著如何哄孩子睡覺。
這對于一個大男人來說,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張文定卻樂此不疲。
他覺得,自己只有在家,只有跟孩子,跟妻子在一起,才能忘卻所有的煩惱和憂愁。
當(dāng)然了,必要的領(lǐng)導(dǎo),他還是要走動的。
即便再美好的時光也有結(jié)束的那一天,正月初五,張文定便回到了燃翼。
對于家庭,縱然他有太多的不舍,可身居官位,有時候不舍也要舍。
雖然年前已經(jīng)拜訪了省市有關(guān)部門和領(lǐng)導(dǎo),但作為市里的主管領(lǐng)導(dǎo),以及燃翼縣內(nèi)部的各位領(lǐng)導(dǎo),該走的還是要走一走的。
張文定在正月初八,也就是上班的第一天便來到了望柏市政府,他要去拜訪一下市長曹子華。
從他提拔為縣府一把手,他還沒有好好跟曹子華匯報過工作,現(xiàn)在正好是趁著春節(jié)的氣憤未散盡,跟曹子華見個面,溝通一下感情,他覺得是非常有必要的。
去市里雖不是張文定一個人,但他還是找了個機會,單獨跟曹子華見了一面。
跟曹子華見面的地點,張文定選擇了去他家。
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想要打探出曹子華住在哪一幢樓,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晚上,張文定沒有跟曹子華聯(lián)系,便直接來到了他家。
這正月間去領(lǐng)導(dǎo)家里,提前通知是禮貌,不提前通知,領(lǐng)導(dǎo)也不會怪的——前提是領(lǐng)導(dǎo)不反感你。
敲開門以后,一個中年婦女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猜測眼前這個中年婦女就是曹子華的妻子,所以他便先開口,笑著道:“嫂子,新年好,我是燃翼的張文定,給你拜年了。”
中年婦女并不認識張文定,但他的名字她是知道的,曹子華知道張文定是武賢齊的內(nèi)弟以后,不止一次的跟妻子提起過他,所以她便記住了這個名字。
如今,張文定就站在門口,她卻有點犯難了,這個張文定,就不知道提前打個電話嗎?
犯難是在所難免的,因為此時曹子華正在跟人談話呢。
曹子華的妻子到底是領(lǐng)導(dǎo)夫人,心里雖然感覺有些怪,可臉上卻帶著笑歡迎,然后請張文定在屋里坐下,她則去書房敲門了。
曹子華打開房間,看了妻子一眼。
他妻子小聲說道:“張文定來了。”
曹子華眉頭皺了皺,有過一秒鐘的遲疑,然后淡淡然道:“我就下來。”
五分鐘后,曹子華支走了來人,轉(zhuǎn)過身就對張文定笑著道:“文定來了!”
張文定立即站了起來,笑著對曹子華道:“領(lǐng)導(dǎo),我冒昧前來,希望沒打擾到您,我先給您拜個晚年。”
曹子華呵呵一笑,道:“坐,坐下吧,這有什么打擾不打擾的,又不是在辦公室,怎么樣?過年都挺好的吧?”
張文定重新坐下,點了點頭回答曹子華道:“挺好,都挺好的,市長和嫂子過年也都挺好吧?”
曹子華一笑,同樣回答:“好,都挺好。”
客氣完了,張文定便開始了自我批評,他說道:“市長,年前縣里的工作比較忙,我沒來拜訪您,是我工作的失誤,我向您檢討。”
其實年前張文定是去過市政府的,但當(dāng)時曹子華沒在市政府,而且他也知道,臨近年關(guān),縣里要往上面跑,市里同樣也要往上面跑。
所以,他不只是給曹子華打了電話,并未總是往市政府跑了。
現(xiàn)在,這個話說出來,會顯得他的態(tài)度很端正。
曹子華笑了笑,道:“文定啊,跟我你就別這么客氣了,這次市里要你擔(dān)擔(dān)子,也是有所考慮的。你年輕,而且有能力,觀念新潮,市里覺得你能挑起這個膽子。”
張文定明白,曹子華這是在給自己信心。
前兩次見曹子華,他都是對自己的工作提出了肯定,如今自己當(dāng)了一縣之長了,他當(dāng)然要給自己一些鼓勵。
畢竟,背后有武賢齊那棵大樹呢。
張文定馬上表態(tài)道:“感謝市里對我的信任,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希望……把燃翼建設(shè)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爭取讓燃翼給市里爭光。”
順著這個話,張文定就又跟曹子華簡單說了說自己接下來工作的思路。
對于張文定的工作思路,曹子華并沒有什么明確的指示,而是告訴他,縣里如果遇到什么困難,就向市里他提出來,市里能解決的會予以考慮。
張文定只在曹子華家里呆了二十分鐘。
這個時間他把握的很準。
太長了不好,因為說不定外面還有人等,自己若是賴著不走,曹子華會覺得自己不懂事,若是他主動攆自己,那自己就被動了;而太短了張文定又覺得時間不夠用,不但有些事情交代不清楚,而且也達不到交流感情的目的。
張文定提出告辭的時候,曹子華也沒有過于的留他,只是告訴他,沒事就來家里坐坐這些客氣得不能再客氣的話。
從曹子華家里出來,張文定滿腔熱血涌上心頭。
新年新氣象,他要在燃翼大干一場了!
張文定知道,以后的路上會遇到很多自己想不到的坎坷,但他也明白,人這一生不就是在坎坎坷坷中過來的么?
如今自己身上的官職雖然不值一提,但大小也是一方官員了,權(quán)力大小不是重要的,實現(xiàn)人生的價值,才是張文定的終極目標。
正月十五過去一周后,大家才從節(jié)日的氣氛中漸漸走了出來,各項工作也開始步入正常狀態(tài)。
張文定的第一項工作不是調(diào)整分工,也不是開會研究工作,而是他決定親自去省里一趟。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縣之長,在從縣里開展工作之前,自己必須手里要有東西,這樣才能有說服力,才能贏得大家的尊重。
說白了,才能有底氣。
他想要拿在手里的這個東西,就是交通廳高管局那位同學(xué),趙世豪的許諾。
是的,他這次去省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到交通廳去要項目!
張文定并不是孤身一人去白漳,他是帶著分管交通的副縣長陳從水一起的。
畢竟,這是去交通廳要項目,不帶著分管交通工作的副手的話,有點說不過去。
陳從水是吳忠誠的人,這一點張文定心里有數(shù)。
但是,這并不妨礙他帶著陳從水一起去。
之所以帶著他去,張文定有自己的想法。
他要服眾,首先就是要讓這些副職們對自己刮目相看——我不管你以前是誰的人,我現(xiàn)在有好處給你們,你們跟不跟我?
這一次,張文定選擇讓陳從水跟著自己去,目的就在于像他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因為之前有趙世豪的許諾,所以這次他去省里,心里的底氣十足。
陳從水之前跟著吳忠誠去過省交通廳,結(jié)果空手而歸,他身為一名副縣長,深知去上頭溝通關(guān)系的艱難。
陳從水沒想到張文定這么帶著自己去交通廳跑項目,他有些奇怪,這個張文定上任一來的第一個動作就鎖定了自己當(dāng)他的隨從,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