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南市方面很夠意思,由岳南市駐芙蓉辦事處到機場接待石盤省隨江市考察團(tuán)。在芙蓉市的岳南大廈吃過午飯,辦事處又派了車送他們前往岳南,好在路程不遠(yuǎn),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便到了岳南。
晚飯由岳南市委副書記、市長童金湘親自作陪,粟文勝感覺相當(dāng)有面子,就連張文定都渾身舒坦。到了外面,不管這一行人之間有沒有什么矛盾,那總是一個整體,心里都會有個集體榮譽感的。
童金湘雖然是粟文勝的老同學(xué),但畢竟是一市之長,陪了一頓晚飯,又和粟文勝單獨聊了一會兒之后就走了,第二天的行程則是安排了分管旅游的副市長作陪,當(dāng)然,還有市旅游局長。這個陣勢,說明人家岳南市是真把外省的客人當(dāng)上賓了。
到了岳南,這考察自然也就和旅游一起了。
這邊的旅游局工作人員可不比隨江旅游局那些人,對于南岳佛道兩教的發(fā)展,都是有一定了解的,特別是旅游開發(fā)的過程,更是熟得不能再熟。
所以,這次旅游不需要專門的導(dǎo)游,就由旅游局的工作人員在景點的講解中插入不同時間段的開發(fā)歷程,也算是工作娛樂兩不誤了。
其實不僅僅只是岳南市旅游局的人對岳南的旅游有很專業(yè)的認(rèn)識,就連管大事的副市長,偶爾作起景點講解來,也有一種信手拈來的瀟灑。
這個情景讓張文定有點臉紅,雖說現(xiàn)在隨江的旅游還沒開發(fā)起來,但他畢竟是分管那一塊兒的副局長,可要讓他介紹紫霞山,他還真達(dá)不到這樣的熟練程度。當(dāng)然了,光紫霞觀他還是有一定信心的,畢竟他也可以算是在紫霞觀長大的嘛。
看了看粟文勝和田金貴的臉面,這二人神色淡然,面帶微笑和相陪的人交談著,仿佛多年老友似的。張程強也在說話,卻是時不時插一句,問話的同時,也說一點點佛道兩教的知識,頗有點賣弄的意思。
張文定心里就覺得田金貴讓這家伙過來實在是一著臭棋,太他媽丟人了,佛教方面的東西張文定不太懂,可是道教方面的,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剛才都聽到張程強有兩個道教方面的人物經(jīng)歷說錯了——典型的把戲說當(dāng)歷史的搞法。
當(dāng)然了,旅游景點的故事多是傳說的,沒法用史實去考證,但在道觀里對道教歷史人物也這么干,張文定總覺得有點怪異。所幸這個這些人都是官場中人,而野史傳說往往更有吸引力,所以這么歪說,倒也自有趣味。
可是張文定就怕張程強說著說著不知收斂,到時候哪一下鬧出大笑話來,那丟的可是整個隨江市旅游局的臉。
俗話說怕什么來什么,這個張程強或許是賣弄上了癮,終于鬧了個大笑話,他說道教的最高神仙就是玉皇大帝,這個就是把道教的神仙體系給弄錯了。不管是三清四御或是三清六御的體系,玉皇大帝在御中確實是排第一,但在御的上面,還有三清,即太清道德天尊、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這三位。
要說吧,張程強身為黨員,是無神論者,搞不清道教的神仙體系那是無可厚非的,可他搞不清卻要在眾人面前賣弄那就有點不合適了。更不合適的是,岳南旅游局有個工作人員或許是覺得這幾個人是外省的,心里也沒太當(dāng)領(lǐng)導(dǎo)看,見張程強總是不懂裝懂地賣弄,那工作人員忍不住就糾正了一下。
這樣一來,張程強臉皮再厚也忍不住紅了一下,而粟文勝那張臉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了,若不是這會兒有外人面場,他恐怕都忍不住要臭罵張程強一通了。
這個事情搞得粟文勝這個副市長很沒面子,吃晚飯的時候都對張程強沒什么好臉色。
由于昨天晚上粟文勝單獨和老同學(xué)敘了會兒舊,而童金湘作為大市長,也沒有時間每個晚上都和老同學(xué)聊天,再加上今天白天張程強很丟了一下面子,所以晚上也沒別的節(jié)目了。
吃過飯就回房間休息,明天再到岳南市旅游局去走一趟,隨便跟幾位旅游企業(yè)的相關(guān)人士見見面。
本以為會好好睡一覺,可張文定睡著之后卻又被吵醒了。
他畢竟是習(xí)武之人,熟睡之中自有警醒功夫,聽得外面有吵鬧,本不想出去,可聽了一會兒,有幾個聲音竟然是同來的熟人。
媽的,這可是岳南大酒店呢,雖然不能說是岳南最好的酒店,可也是五星級的,而且岳南市政府肯定在這酒店里有許多接待,難不成田金貴等人在這兒跟酒店扯皮子了?
等張文定打開門,發(fā)現(xiàn)走廊上已經(jīng)站滿了人,有服務(wù)員、有保安、有看熱鬧的,還有田金貴和局里三個科長,粟文勝和秘書趙成沒住在他們這層樓,而張程強卻是不見了去向。
一個男人正對著田金貴和三個科長罵,要他們把人交出來,而服務(wù)員跟保安則攔著他,免得打架。
張文定聽了幾句爭吵,沒聽明白怎么回事,便走到田金貴邊上輕聲問:“局長,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田金貴皺了皺眉,道:“我也不清楚,這個人是追著程強同志過來的,好像是對程強同志和他夫人的關(guān)系......有什么誤會吧?”
張功松一聽這個話,嘴角就忍不住扯了幾扯。
該不會是張程強跟那人的老婆偷情,卻被那人抓了個正著了吧?
靠,張程強啊張程強,你他媽的怎么還不記性呢?在隨江的時候就教訓(xùn)過你了,你倒好,現(xiàn)在跑到外省考察,居然還不忘記惹風(fēng)流債。
見過丟人的,沒見過你這么丟人的!
這種事情,田金貴都后悔出來了,張文定也后悔出來了。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了,再回到房間去,就有點不合適了。好在手下還有三個科長,好在還有酒店的人員在中間攔著,這兩位倒是裝著糊涂看熱鬧。
事實上,張文定也確實只要看熱鬧就行了。
因為酒店的值班經(jīng)理過來了,值班經(jīng)理勸解無效,一聲令下,幾個保安便半勸半架硬是將那男人帶離了此處。
等到那男人被架走之后,田金貴看了張文定一眼,沒說話,自己回房間了。張文定本想詳細(xì)問一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可見著田金貴這搞法,他也不好再問幾個科長了。
畢竟他是個相當(dāng)年輕的局領(lǐng)導(dǎo),就算是裝,也得裝出個每逢大事有靜氣的樣子來。反正這個事情,到明天的時候應(yīng)該就會有人說起來龍去脈,而且也會有個結(jié)果出來,又跟自己沒關(guān)系,倒也不用急于了解。
張文定想馬上睡覺,可有人不讓他睡。
趙成打來電話,讓他到樓上粟文勝的房間去。
接到這個電話,張文定皺了皺眉,粟文勝這個時候叫自己上去,肯定是知道了張程強的事情了,就是不知道他是要跟自己商量解決辦法呢,還是要把自己叫上去訓(xùn)一頓出氣。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一個下屬犯了錯,領(lǐng)導(dǎo)往往會把別的下屬都臭罵一通的。
張程強啊張程強,你可真不是個東西,搞出這種臭事來,卻讓老子也跟著受池魚之殃,真是缺德啊!
穿好衣服出門,卻見到田金貴也出來了。二人相視一笑,明白上去挨訓(xùn)有伴了。
“老張......”田金貴邊走邊說話,可才說出兩個字,就反應(yīng)過來面前這個也是姓張,只不過是小張,想了想,他還是沒用老張稱呼張程強了,而是用了個比較正式的稱謂,“程強同志平時做事挺穩(wěn)重的嘛,嘖......”
說了這么半句話,田金貴就搖搖頭,也說不清那表情是婉惜還是不解,或者是幸災(zāi)樂禍。
張文定自然知道這個話應(yīng)該反著聽,田金貴說張程強平時做事挺穩(wěn)重的,那意思就是講,張程強這個人平時就不穩(wěn)重,做事比較不靠譜,看看,現(xiàn)在搞出事來了吧?
搞出來事來也有你一份,要不是你田大局長硬要把他張程強帶過來,哪兒會出這些事?
張文定在心里冷笑,嘴上卻沒接這個話,而是道:“粟市長這么晚了還叫我們上去,不會是明天的行程有什么變動了,或者提前聯(lián)系到投資商了吧?”
田金貴被這話弄得嘴角扯了扯,似笑非笑地說:“上去了不就知道了?”
上去了確實就知道了,粟文勝讓這二人在沙發(fā)上坐下,一張臉冷得跟玄冰似的,兩眼直盯著田金貴,盯得田金貴怪難受的。
盯了田金貴有足足半分鐘,粟文勝才恨恨地說:“張程強搞什么名堂,啊?”
這個話,田金貴就沒法接了,只能一臉惶恐地看了看粟文勝,然后低頭不語。
粟文勝又將目光掃向了張文定。
張文定對了一眼,垂下目光。
田金貴都不說話,張文定自然更不會開口了。更何況,張程強到底鬧出了什么事,他也是一點都不清楚的呢,只是在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張程強搞什么名堂,你可以叫他上來問嘛,我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