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紅衛大吼一聲“好哇!”,魏艷丹、張子睿、閆文玉還以為周經理是要批評她們離開柜臺幫助楊德海寫對聯,因為這句“好哇!”的下一句往往是“原來又是你們幾個不好好上班,私自離開崗位!”何況周紅衛的聲音吼得也太大、音質也太高了!于是三人都呆呆地看著周紅衛。</br> 張子睿甚至還小聲地說道:“不是!經理!我們是因為這會兒店里沒人,就過來幫助這位客人的!”</br> 不想周紅衛這才說道:“咋了,你們仨瞪著眼睛看我干什么,看字呀!多好的字啊!”</br> “啊呦!搞了半天您是說海哥的字好哇!”張子睿說道。</br> “就是啊!你以為呢?”周紅衛驚奇的看著張子睿說。</br> 張子睿這時真想把自己心里想的話說出來,她心里思忖的是“經理,您是老板,可不能這樣子大喘氣的,你快嚇死我了!”</br> 這個時候,周紅衛才自我介紹道:“周紅衛、本商店經理,請問小伙子你貴姓大名啊?怎么你跟這幾個姑娘認識?”</br> “免貴姓楊,雙字德海,周經理好!你們商店魏艷丹、張子睿、閆文玉她三個,我也是剛認識沒幾天,就是總過來買東西,她們三位服務態度好,才認識的,今天過來買紅紙給自己菜店寫副對聯,打攪了啊!有事怪我,她們三個可是優質服務標兵級服務態度啊!我對著您的面表揚她們三位,表揚你們商店!”楊德海也以為周紅衛是過來檢查工作的,趕緊替她們仨解釋著。</br> “嗨!我再說一遍,我是說小同志你寫的字,太好了!來來來!紅紙錢我出了,你再給我寫一幅”,周紅衛說著,就讓閆文玉下來拿紅紙。</br> 閆文玉把寫好的對聯遞給魏艷丹,跳下凳子,拿出紅紙,跟經理一塊兒裁成條,也用漿糊沾在一塊兒抻平了,就平鋪在柜臺上,用手拉著一頭,另一邊張子睿按著,楊德海就又一個字一個字的寫了一幅。</br> 閆文玉又站在凳子上拎起來讓周經理和楊德海看。</br> 周紅衛竟然鼓起掌來,“小楊兄弟,你這魏碑,真是已入化境,水平了得呀!佩服啊!佩服!這么年輕就有這樣的功力,不得了啊!”</br> 楊德海沒有說話,他上一世到行政上后,由于脫離了醫療第一線,人閑了一些,加上沒有其他的興趣愛好,就跟同學一塊兒練起了毛筆字,專臨魏碑的帖。</br> 可能是天賦異稟吧!他后來的字寫得還真是漂亮,可以說已達到了國家書協會員的水平,但他由于職務所限,一直并沒有進行書法創作,直到今天寫這副對聯。</br> 對于自己店門口的對聯,原本他是可以自創一對楹聯,但后來想想還是算了,就用這一幅俗氣對聯吧!不想卻被商店周經理看上了字,不得不再寫一幅。</br> 又跟周經理聊了一會兒,付了六毛紅紙錢,就拿著對聯走了,他不想因占商店六毛錢的便宜而是閆文玉費事。</br> 回到店里,發現門頭招牌已經裝好了,效果還挺明顯,魏艷丹定的純藍底色配上黃白色字和背景圖案,非常吸引人的眼球,走進市場南門就能一眼看到。</br> 看來這個魏艷丹跟劉紅梅一樣,是個可塑之才,得想個辦法把她拉過來!</br> 楊德海進屋找到德洪,把對聯交給他,交代明天早上貼在門兩邊柱子上。</br> 正好這時又有兩三撥客人進來選貨,他就走到三號鋪面的二樓,里邊卻已經有三個大媽在挑選山貨,就又走下樓來,來到店門外站著看天。</br> 楊德湖等六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他卻這么無聊,再在店里待下去不好,就跟楊德湖打個招呼,就朝公交車站走去。</br> 楊德海實際上是突發奇想,很想去上一世自己的母校燕京醫科大學去看看,他倒不想去邂逅上一世的自己。主要是他跟普通人一樣,如果到母校所在的城市出差或者什么的,就特想去母校看一眼,他就是這個感覺。</br> 跟普通人不一樣的是,他是重生的人,可以直接看到當年的景物和年輕時的自己,而不是僅僅回憶回憶自己的年輕歲月。</br> 他到燕京醫科大學西大門的時候,竟然不能進去,才想起來自己現在也才二十一歲的年紀,也就是大三或者大四學生的樣子,沒有學生證,是進不去學校的。</br> 但他突然想起來,上一世學校西北角沁春園教工宿舍區是跟學校連著的,從沁春園宿舍區大門口進去是沒有人管著的。</br> 于是他就來到沁春園教工宿舍區大門口,發現還真是沒有人管,就直接進去了。不想他剛走到通往校區的巷子口時,就聽身后有一個好像非常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過來。</br> “同學,你找誰啊?”楊德海扭過頭,發現竟然是上一世自己的恩師郭克敏在叫自己,一種親切感涌上心頭,但他的心頭卻是莫名的害怕、膽怯,他馬上就想到這是這一世的自己在發出提醒,你不能認他!因為他打死也不會認你,你是現實的我。</br> “老師,我過來找中西醫結合專業的楊德海跟外科系白婕同學的,我是燕京農業大學的,我們是中學同學!”楊德海只能撒謊道,不過他說的要找的這兩個人卻是真的,一個是上一世的自己,一個是上一世自己的老婆,不過現在這兩人還真的都在這里讀書。</br> “哦!你找他們,那去吧!我還以為你是社會閑散人員呢!”郭克敏說道。</br> “臥槽!郭老師你還真是愛管閑事啊!你一個大教授,操哪門子門衛的心啊!怪不得上一世同學老師都私下里調侃你多管閑事,還真的吶!”楊德海心里念叨著,腿上卻是快步走進學校。</br> 他在學校里踱步走了一圈,也沒發現有自己心動或者是特別喜歡的地方和事情,就出了東校門準備坐車回去。剛出校門口,就看到一個學生蹲在路邊溝里,嘴里在喃喃地說著什么。</br> 他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個人,原來他就是上一世他們宿舍樓暑假后回來就跳樓的那個大五學生,他叫夏行健,住在5號學生宿舍樓6樓642房間,也就是自己宿舍5樓542房間的正上方。</br> 原來他現在還活著呢!他仔細回憶,才想起來夏行健跳樓是在發新一月助學金那天晚上八點鐘跳樓的,而他們學校都是在每月30日發下一月的助學金,想到這里他也是渾身猛地一驚,那就是說今天晚上八點鐘夏行健就會跳樓!而現在他還活著,他的心嘣嘣嘣地跳著。</br> 平緩一下自己的呼吸,楊德海才繼續回憶起來。他記得上一世夏行健跳樓后,同宿舍樓的同學傳說夏行健暑假回家后,因為什么事,精神突然發病了,回來聽老師說他的病不能治好,就從宿舍樓上跳了下來。</br> 但他們宿舍的一個同學則說夏行健死前好像說過,他暑假回家到家那一天,正好碰到他爸爸牽著他高中前放大的牛去打菜,因為那牛生重病了。</br> 見到夏行健,那牛竟然跪在了他的面前,他看見了那牛的眼睛,滿眼含淚,于是就被通人性的牛擊垮了感情底線,哭著求爸爸把牛牽回家,他自己給牛治病。</br> 雖然他以一個醫科大學優秀大四學生的醫學積累,一個月內讀遍了獸醫書籍和文獻,但依然沒有把自己家牛的病治好,牛還是死了,還是被打了菜。可能是夏行健受了刺激,才跳樓自殺的。</br> 回憶完這些的時候,楊德海突然腦子靈光一閃,當即決定他要救夏行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