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同時過來一看，原來是張向陽喝多了，沒有站穩，摔到地板上了。他伸手拉桌子的時候，又只是拉住了餐桌上的桌罩，隨即一桌子的菜全部隨自己身體摔倒，被拉到了地板上，如果不是烤鴨還在旁邊廚師的手里分割著，估計這頓飯算是已經吃完了。</br> 魏學軍、那國華拉著他的手，他也努力地站起來時，全身上下凈是剩飯、剩菜。</br>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五個人也是面面相覷，尷尬地站著，最尷尬的莫過于魏學軍和莊文局長了，自己單位的所長，都說“工商稅務、喝酒隊伍”，現在這樣在楊德海和單光面前表演，還真有點“不沾”了。</br> 更悲催的是不僅桌子上的菜回歸本土，主要是桌子上各人的碗筷碟子、杯子也都塵歸塵、土歸土了，飯也就沒法繼續吃下去了。</br> 只好莊文坐單光的車一同離開，楊德海、那國華、魏學軍坐市工商局的車，送張向陽回家。張向陽這頓飯算是白請了！</br> 由于晚飯基本啥也沒吃，又喝了一肚子酒，加上在小轎車上又晃蕩了四十多分鐘，楊德海回家就出酒了。</br> 喝下去的酒退賠回來，那是要付出代價的，楊德海趴在床上，床邊放著他的洗臉盆子，他像狗翻腸子一樣，先是狂吐一陣，接著是睡一會兒，頭伸出去吐一陣，再睡一會兒，再伸頭出去吐一陣，如此者三番五次，直到把膽汁都吐光了，才安生的睡著了。</br> 楊德海這一覺睡得那叫一個差，雖然早上八點就醒了，但他像大病了一樣爬不起床，只好繼續躺著睡覺了。</br> 對于這次嚴重的醉酒，昨天晚上難受吐酒時，他也曾自言自語喊：“我再也不這樣傻喝了啊！”也曾埋怨那國華，“那國華、魏學軍你倆不是好東西啊，帶我出去喝這么多”。</br> 但中午十二點四十起床后，洗把臉去批發店轉了一圈，還是跑到工商所去找那國華，想看看他怎么樣了？</br> 到工商所一問，那國華也沒有過來上班，內勤小周說：“那所長今天上午沒有過來上班，昨天晚上喝壞了，在家床上躺著呢！”</br> 聽到這個，楊德海心里也不知道是幸災樂禍，還是同病相憐，反正心里訕訕的，覺著既不痛快，又無聊至極。</br> 他回到店里，自己又煮了一碗面條，放了很多辣椒醬，吸溜著吃了，才覺著胃里好受一些。</br> 他尋思著過去看看那國華，但心里又怕見那大媽和那國華的媳婦兒姜麗麗。楊德海上一世喝多的時候，白婕是什么樣的眼神，以及見到同桌喝酒人時的話語和口氣，曾經多次令楊德海不寒而栗。</br> 但他心里深深的歉意和對那國華真摯的情誼，又最終戰勝了膽怯，他還是到樓下用網兜裝了一兜干蘑菇、山筌菜；一兜發好的海參魷魚，朝著那大媽家走來。</br> 到那大媽家的時候，那大媽和姜麗麗、那樹正站在院子里說話，見他過來，姜麗麗沒有說話，只是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從姜麗麗的眼神中，楊德海似乎又讀到了白婕的內心。</br> 還是那大媽笑著說：“小楊，來就來了，老是拿東西，干啥子嘛！”</br> 那樹憨憨地笑著，伸手接過東西拎屋子里去了。</br> 楊德海就隨著那樹進了屋子，進到那國華住的房間。</br> 那國華正癱在床上呻吟，“哎呦！哎呦！喝個破酒，就他媽弄成這樣子了啊！”抬眼看見楊德海，就跟見著仇人似的，苦笑著說：“你他媽昨天晚上不攔著點，今天還過來看我笑話，楊德海你他媽還是人嗎？”</br> “你還怪我呢！不是昨天你跟他們一伙勸我喝，我他媽能喝得跟狗翻腸子一樣，也他媽剛起來，你看看我這臉，跟他媽黃布一樣，我他媽也不好受啊！”楊德海一時也只能臟話連篇地說話，好把兩個人的尷尬推過去。</br> “唉！海弟，屋里酒味、餿臭味重，你先去院里坐會兒，我馬上起來陪你說話”，那國華聽到楊德海也喝多了，才恢復了平常心，客氣地讓楊德海先去院子里坐。</br> “你也別強撐著起來了，我去院子里跟大爺、大媽說一會兒話就走了，你好好躺著吧！唉！咱們倆他媽以后還真不敢這樣子海喝了！”</br> 楊德海說著轉身出屋，后邊那國華就玩笑地說道：“你他媽狗能改得了吃屎！”</br> 楊德海知道這既是說自己，其實也是那國華罵自己。喝酒的人不都這德行嗎？不去不去又去了，不喝不喝又喝了，把持把持又把持不住了，喝著喝著又喝多了，多了多了又喝吐了！</br> 楊德海來到院子里，自己搬個凳子過來坐在那樹和那大媽中間，跟他們解釋了昨天兩人是怎么去的，都去干什么了，又跟誰一塊兒喝酒了，然后誰又喝多了，帶倒了桌子，然后怎么回來的，再然后自己怎么吐的酒，怎么狗翻的腸子，說得兩人竟然也笑了起來。</br> 三人就這樣子聊起了天，聊天中楊德海很隨意的說出了自己想在鎮上買房子住，以及想去燕京后海那一片買個四合院開飯店的事情。</br> 那樹聽到此，一拍大腿說道：“小楊，你怎么不早說，你大爺我就是干這個房屋買賣中介的，手里房源多著呢！”</br> “前幾天不一直忙著生意嘛！這兩天生意不是穩定下來了，就想起來這個事情，不過那大爺你也沒說過你干中介啊？”</br> “也是的啊！我還真沒跟你說過我手里有房源這事，你要在鎮上買房子住，鎮上的房子大家都是住的，很少有人賣，倒是后海那一片有很多出手四合院，你要是要，改天我帶你先過去看看！”</br> 那樹現在已經聽那國華說過楊德海掏四萬塊錢買下市場里的鋪面和攤位的事情，最近生意又特別好的事情，知道這小子有錢，是真的買房。至少他在鎮上買房子住是真的，畢竟生意在這里不是。</br> 那大媽聽到那樹說鎮上房子不好找，當即用扇子拍那樹的頭一下，急促地說道：“你真是老糊涂了！你忘了！忘了老樊找你說的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