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前最后兩天, 周攢都快恨死郁孟平了。
本來她身體好些后,就打算先回寢室整理一下,迎接室友和新學期。郁孟平可倒好, 盡幫倒忙,哄著她又在酒店里, 醉生夢死地躺了兩天。
直到開學第一天才開車送她回學校。
好在那天雖然是周一, 學校沒給她們班排課。
但周攢還是有些氣惱,一本正經地罵他胡來。
郁孟平把車停在老位置,他臉皮厚慣了, 不當回事, 拿過周攢的手在手心揉捏:“不是也沒耽誤你,躺著多舒服。”
郁孟平簡直就是不以為恥, 反以為榮的典型代表。
周攢把手抽出來:“反正吃苦頭的又不是我。”
自從郁孟平開始吃到點葷腥后, 兩人睡覺前總要玩一會兒, 有一回也不知道怎么了, 無論周攢怎么弄也消不下去, 后來還是他抱著周攢去浴室解決的。
一想到這兒, 郁孟平沒什么好氣。
周攢也就在這時下車, 彭地一下用力關上門, 頭也不回地走了。
蓬松的黑發梳在腦后,她扎著馬尾辮, 和周圍的學生一樣青春靚麗,只是郁孟平想起她剛才嬌俏的眼神, 不再是青澀的, 純白的, 簡簡單單的動作, 也做得愈發嫵媚風情。
好像是因為他的伺弄, 周攢才有這樣驚人的變化。
好像還真是女朋友了。
當時二月末的時候,他載著周攢回學校,兩人誰都沒料到大半年后會是這樣的情況。
隨后目光又往四處看。
這個地方他最是熟悉不過了,也許周攢這個本校生也沒他熟悉。
郁孟平還記得女生宿舍樓食堂后面原本有座假山,上面還有朱紅描金的仿明代的亭子,現在早就不見蹤影。
看了一會兒,郁孟平把車開出校門。
周攢開門進寢室的時候,只看到蔡彤彤一個人。
她好久不見蔡彤彤,十分想念,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她說,只是對上蔡彤彤那雙別有深意的眼睛,周攢如同犯錯的孩子,立刻閉上嘴。
進門后,把鑰匙輕手輕腳地放在桌上,都不敢有雜音。
蔡彤彤端著和煦的笑容,“喲,還是知道自己不應該,見了我跟見貓似的。”
“說說吧,我才回去兩個月,怎么又和郁孟平在一起,還說說笑笑的,和好了?”
“你都看到了?”周攢不確定地問。
“不然呢?”那輛車就停在學校停車場,雖不出眾,但一看車牌號,明眼人都知道里頭的人豈非池中之物。
蔡彤彤從后街買完生活用品的時候隨便一瞧就瞧見了,她現在簡直就是“郁孟平”號雷達。
一有郁孟平的氣息,她就躲得遠遠的。
周攢知道蔡彤彤的脾性,她不是生氣,她只是恨她不爭氣。
最好的辦法無非就是離郁孟平遠遠的,他有他的陽關道,周攢也有自己的獨木橋。
各走各的,誰也別搭理誰。
可郁孟平這個頑劣的,多情公子偏偏招惹。就像是岸邊的楊柳,他總是有意無意地吹皺一池春水。
周攢招架不住。
她抱著蔡彤彤,把這兩個月發生的經歷細細同她講了一遍。
聽完后,蔡彤彤有些怔怔地盯著陽臺上的一灘水出神,也不知道是王一諾還是李琳剛才洗衣服不小心弄在地上。
那汪水映著靛青的夜晚。
蔡彤彤沒有談過戀愛,她對于戀愛的所有經驗和幻想都通過小說,電視電影,網上沖浪。
郁孟平這樣追人的手段算得上有毅力?持之以恒?浪漫?
她知道郁孟平這樣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是漂亮浪漫的。因為漂亮浪漫,所以有很多女人喜歡。只是“毅力”和“持之以恒”這兩個美好的字眼放在郁孟平身上
蔡彤彤無端端地打了個冷顫。
如果真是這樣,有誰能抵擋得了呢?
捫心自問,蔡彤彤也不敢打包票。
只是“愛”呢
他愛周攢么?
這個世界上的情侶,夫妻,都有愛么?
蔡彤彤看了眼周攢,那張標致的瓷白臉上有掙扎過后的決然,眼尾微紅,像是二月初還未長成的紫玉蘭。
周攢被蔡彤彤看得毛毛的,聽到蔡彤彤神神叨叨嘆了口氣:“郁孟平是什么道行高深的狐貍精么?你怎么被迷得鬼迷心竅的?”
周攢苦笑著說:“是啊,是啊,沒辦法,沒辦法啊。”
蔡彤彤雨后天晴,吐出心中久郁之氣:“放心,你還有我。說了要幫你找優質對象,就一定做到。經過這兩個月的篩查,我已經有目標了。等到時候你就蹬了郁孟平。”
周攢唇邊逸出泠泠的笑:“真是感謝你,還好有你,不然我可怎么辦。”
被郁孟平吃了吐,只剩一把骨頭都沒處說啊。
“那是當然!”蔡彤彤從桌上掏出一瓶酸奶,“來吧,你這學期第一瓶酸奶還是被我承包。”
那酸奶瓶子土頭土腦的,煞是可愛,周攢噗嗤笑出來。
大概是之前要照顧周攢,郁孟平連著小半個月都沒去公司,周攢開學后,郁孟平還有一股腦兒的事情和工作要處理。
京城也沒待幾天,其他時間都在外地。
兩人不太有時間見面。
因為暑假只有周攢一個人住寢室,那次生病去醫院,也沒有時間清掃衛生。剛開學不久,她就請室友吃飯。
她們四個女生剛從寢室出來的時候,還偶然碰到了陳靈燦。
陳靈燦是親自來找周攢一起去吃晚飯,大二剛開學,她還是和班里其他人不太熟絡。而周攢不同,她和周攢有兩個月的革命情誼。
周攢也就順勢而為,邀請陳靈燦和她們一起吃。
另外三個人表情各異,透露著疏離,陳靈燦目光投過去并沒有錯過,但還是笑著點頭答應。
地點是學校附近大商場里的日式烤肉店,可以點刺身,價格有些貴,學生們平時也不太舍得經常來這種店吃。
對于賺了錢的周攢來說,已經是毫無負擔的價格。
王一諾到店里的時候表情倒是有些訕訕,對周攢態度也好轉了不少。
女生之間就是這樣,起初因為不熟悉都有些客套生澀,只要由人起個頭,大家就打開了話匣子,從明星八卦到學校其他班的趣聞,如果沒有時間限制,可以聊一整天。
但也只有這些話題是不用防備的,大家都有意識地沒有問及私人問題。
周攢吃得還算輕松。
吃到一半,她就提前溜出來買單。卻在前臺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尹老師?”
周攢這學期的法語和筆譯課真是邪了門。
教授筆譯課的姜致年因為私事已經連續請了兩個禮拜的課,而尹自牧聽說是被學校派去參加一個法語項目,由其它法語老師代前兩節的課。
自上次請尹自牧吃過飯后,他們已經快兩個月沒見。
再見到尹自牧,他到是黑了不少。
尹自牧轉身看了一眼,對周攢親切地笑笑,之后又轉過頭,對前臺說:“麻煩快點。”
“請稍等,青葉包廂的金額正在統計。”前臺有些著急道。
青葉包廂正是周攢所在的房間,周攢聽到后,連忙小跑過去:“老師,我來就好。”
可等周攢還是慢了一步,尹自牧已經刷好卡,簽上名字,“剛才你們進來的時候我就瞧見了,就當是老師請你們吃飯,你們都是我的學生。”
他的琥珀眼睛純澈,依舊像是充滿理想往前沖的少年,說話時不緊不慢,即使讓周攢這樣受恩惠也不會太難為情,分寸拿捏得剛好。
周攢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覺得無論說什么都不合適。記下金額,打算之后再補給尹自牧。
“尹老師這樣,我怎么好意思。明明說好了是我請室友吃飯。”周攢知禮地說。
尹自牧笑笑,換了個話題:“法語課怎么樣,方老師上得還習慣么?”
“大家說沒有你上得好,都希望你快點回來拯救我們于水火,就怕到時候期末掛鴨蛋。”周攢把真實情況報出去,順便夸張了些,她笑瞇瞇地說。
“我看你說的都是反話,你們這批學生最不喜歡上我的課才是。”
尹自牧忽然想到什么,“你的身體好些了么?上回去旭陽翻譯社,蘇學長說你生病了。”
他的目光有些許關切。
周攢微微頓厄,隨后恢復自如:“已經好了,現在天天食堂一頓就是三碗大米飯,謝謝老師關心。”
“那就好。”尹自牧和煦地點點頭。
正要說什么,附近有個包廂的門開了,“小尹,你不老實,偷偷結賬。”
那人年紀比尹自牧大點,周攢認出來,也是法語系老師。只是這老師明顯喝了點酒,臉上薄紅,與教授形象相差懸殊。
那老師不想尹自牧身邊還站著個學生,現場氛圍有些尷尬微妙。
尹自牧卻還是和煦地笑著。
周攢率先出聲:“那我就代表其他幾位學生,謝謝尹老師請吃飯,我先進去了。”
“去吧。”尹自牧點點頭。
為了緩解另外老師的尷尬,周攢幾乎是倉皇離開,也許是下午剛洗了頭,周攢發尾的頭發微卷,轉身的時候,在半空中蕩漾出讓人心動的弧度。
尹自牧有些近視,微瞇著眼睛,看到周攢進到包廂,他才走回自己的房間。
等到周攢回到房間,她不小心,有些力度地關上門,其他幾個人倒是嚇了一跳。
“怎么了?”蔡彤彤問。
周攢把剛才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啊?原來尹老師他們也在這里吃飯?”蔡彤彤驚訝,“都好久沒看到小尹洋了,別說,上了方老師的課,我還真有點想他。”
“吃你的三文魚吧。”王一諾夾了塊三文魚到她碗里,繼續說:“應該是法語組老師聚餐吧,他們都喝酒了?尹老師沒喝吧?”
周攢夾了塊烤肉,想了想,剛才她離尹自牧就兩步遠,這么近的距離卻是沒聞到酒味。
她搖搖頭:“好像沒有。”
然后吃了那塊沾了細碎海鹽的肉,肥厚相間,味道剛好。
李琳感慨道:“尹自牧真是好男人啊,潔身自好。說說是法語組聚餐,不就和我爸公司里一樣,團建活動嘛,這種活動肯定勸酒喝。”
蔡彤彤啊呀一聲:“老師也是人嘛,不過我們小尹洋果然深得我愛,他不是普通人,是仙人。”
陳靈燦輕聲同意,之后把烤好的肉分到每個人碗里:“快來吃肉,不然就烤糊了。”
“好嘞。”
周攢都未置一詞。
快吃完飯的時候,她收到郁孟平的微信。
郁孟平:【在學校?讓老宋過來接你。】
周攢:【什么時候到的?】
她記得昨天郁孟平才從上海坐高鐵到南京。
郁孟平:【剛到機場。】
周攢還在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去的時候,對方又發過來一條。
郁孟平:【大概半小時到酒店。】
周攢像是被某種情緒感染,心中的天平迅速向愿意傾斜。
周攢:【我自己打車過來,很快。】
路上稍微堵了一會兒,不知怎么,這次周攢竟有點歸心似箭地著急,一直催促著師傅能不能快點。
明天上午沒課,下午又是滿課,滿打滿算,他們也沒幾個小時的良辰美景。
師傅無奈道:“我也想快啊,要是可以,我扛著汽車拉你到酒店。”
周攢被師傅說得倒有點不好意思了,只能干著急得看著窗外的紅綠燈,內心祈求著快點道路通暢。
天上是一輪明月。
周攢竟然還對明月祈禱起來了。
到了酒店后,她幾乎是跑著上電梯,開了門后,在客廳見到了一身西裝的郁孟平。
他比周攢到得早,背著她在打電話。
不得不說郁孟平不管是面皮還是身材都是絕佳,映著璀璨燈光的玻璃,他像是t臺秀上的模特。低頭的時候,額發垂下,唇角勾起弧度,有一抹不自知的溫柔,竟然不可多得地內斂起來。
電話里有一絲聲音飄到周攢耳朵里。
她關門的時候,郁孟平聽到聲音,轉過身來,也不管電話里頭那人在說什么,迅速掛了電話。
一邊解開靛藍色西裝上的一粒紐扣,一邊走來,步步生風。
而周攢盈盈地望著他向自己奔來,滿目風情。
周攢忽然被他抱住,緊緊地擠在墻與門的夾角之間,用力深吻,吮/咬。
她密不透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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