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一行人正在往江北府而去,這一路上,走走停停,見盡了北壤風光與風土人情,只是,確實走得比較慢。</br> 這晚,宇文皓忽然從夢中醒來,大汗淋漓地直喘氣,一臉的恐懼。</br> 元卿凌起身,伸手抱著他,“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br> 宇文皓抹了一下額頭,全是汗水,這天氣還沒熱到這地步,尤其已經進入了北邊,天氣還稍涼的,他臉色蒼白,想起噩夢依舊心有余悸,道:“是的,我夢到老三渾身是血,快死了。”</br> 元卿凌本覺得只是一個夢,想安慰兩句,卻忽然想起老五如今的感應能力很強,這夢來得突兀,有沒有存在兄弟之間的感應?</br> 宇文皓也在胡思亂想了起來,“江北府如今雖說太平,卻也依舊是整個北唐最亂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太多,北漠人也還在虎視眈眈,老三又是那么不要命的人,老元,我想快些去,我就怕真出事了。”</br> 元卿凌起身穿衣,“不,我先去,如果真受傷了,你去不管用,我去才行,而且,我速度快。”</br> “好,好,你先去,我們也馬上出發。”宇文皓覺得這夢太真實,也沒辦法安心地慢慢行走,“我去叫他們。”</br> 元卿凌很快就穿戴整齊了,回身抱著他親了一下,“好,我先去了。”</br> “路上小心。”宇文皓還沒叮囑完,元卿凌就已經出門,夜色瞬間席卷了她的身影,消失了。</br> 宇文皓馬上去拍他們的門,喊著要馬上出發。</br> 大家都愣住了,這么晚出發?出什么事了嗎?</br> 首輔披衣出來,抓住他的手腕問道:“怎么了?”</br> 宇文皓道:“我不知道,但心里有不好的預兆,覺得老三出事了,老元已經出發了,我們快些去吧。”</br> 皇上的一個夢,便叫大家趁夜出發,這本是無稽的,但是沒人覺得不妥,反而認為可能真出事了。</br> 都是學武之人,動作十分迅速,不過片刻就已經穿戴整齊,到了驛館門口,策馬直奔江北府而去。</br> 在魏王受傷的深夜,傷勢已經很重,大夫用了許多藥,但是沒什么效果,眼看就不大行了。</br> 安王瘋了似地把整個江北府最好的大夫都逮了過來,當一個個大夫說無能為力的時候,他真的崩潰了。</br> 在這江北府苦寒之地,已經習慣了老三在身邊,只有他在,才覺得他這一家子有親人在。</br> 他欠老三的,說好了要還一輩子的。</br> 他把大夫都攆出門口,運氣給他輸注內力,維持他的心脈。</br> 家臣和部屬在一旁勸,說這樣無補于事,輸注內力的時候心脈是護住了,但是一旦撤了,就又不行。</br> 就算他可以一直輸內力,但是頂多兩個時辰,安王的內力就會耗盡,他自己也會虛耗而亡。</br> 安王妃沒勸,她也沒哭了,一直守在旁邊,心里有一股篤定,只要能多支撐哪怕一個時辰,也可能等來轉機。</br> 因為如果不輸注內力,三哥就沒了,誰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斷氣。</br> “熬參湯,快些!”她穩住之后,立刻吩咐身邊的人。</br> 參湯端上來,她喂安王服下,安王已經臉色浮白,身子也開始搖搖晃晃。</br> 安王妃心里很焦灼,但沒有表現出來,她甚至跪在了地上,祈求上蒼憐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