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br> 凌芩找到凌初的時候,她正在開啟第二輪甜點趴,精致的瓷碟里碼著一小摞點心,對方一口一個吃的無比暢快,看的凌芩眼睛疼。</br> 忍不住走上去,搶走她手里的空碟子:“大晚上不要吃這么多甜食。”</br> 凌初摸了摸肚子,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我不怕胖。”</br> “……”凌芩看看女兒吃了半天依舊平整的小腹,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我看你挺閑,再和我去見個人。”</br> 凌初:“……”</br> 說實話吧媽媽,你就是嫉妒我。</br> 凌初無奈放下盤子跟在凌芩身后,隨口搭話:“凌途去哪了。”</br> “應該是和認識的朋友在負一層娛樂室玩。”</br> 凌初好奇地問:“媽你要帶我見什么人?不用帶上凌途嗎?”</br> 本來只是隨后一問,卻眼尖地注意到凌芩身形頓了一下。</br> 今天這場慈善晚會是一個重要劇情點,凌初稍想了下,恍然大悟:“你要帶我見印飛羽?”</br> 凌芩嘆口氣轉過身,看女兒神色平靜不像兒子一樣抗拒,心下一松,帶起幾分不明顯的笑意:“嗯,我們的關系你也知道了,你不是喜歡聽他的歌嗎,正好今天見一見。”</br> 凌初:“……”</br> 凌芩女士到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還是真的在音樂方面有超乎常人的獨特審美?</br> 母女兩人一路來到二樓休息室,推開門后并沒有看到本該坐在里面的人,年輕助理小劉見到她,拘謹地笑笑:“凌總,羽哥看你一直沒過來,以為……”</br> 他瞥見旁邊的凌初,把出自印飛羽“肯定是叛逆期熊孩子不肯來”的原句默默咽回去,微笑道:“以為您遇見了什么麻煩,就去下面找你了。”</br> 下面?</br> 凌芩臉色一變:“他去負一層了?”</br> 助理茫然地撓撓頭:“應、應該是吧,聽說很多年紀小一點的先生、女士都在負一層玩。”</br> 哦豁!</br> 凌初在后面忍不住吹了個口哨。</br> 跑調小白臉VS暴躁蠢兒子。</br> 看樣子凌芩女士今天晚上有點忙哦。</br> 此時的凌芩根本顧不上追究女兒的調侃哨,和她打了個招呼,帶著小助理匆匆趕去負一層。</br> 凌初無所事事,緊隨其后,跟著去看熱……</br> 跟著去調節家庭矛盾。</br> ☆</br> 凌途小時候參加過很多類似宴會,自打青春期變身暴躁中二少年后,就對這種你來我往,一點都不real的成人社交場合非常不屑,一向能避則避。</br> 要不是凌芩耳提面命,說這次他姐來他卻不來,外界會對他們姐弟的關系妄加揣測,打死凌途都不會過來。</br> 即便如此,到達宴會后,凌途還是趁凌芩不注意,遛到負一層找認識的人玩去了。</br> 凌家是后發家,且多年來只做廚房電器,經營項目單一,市場容量總共就那么大,所以雖然有錢,但離頂層還有一段的距離。</br> 不過頌泰是家喻戶曉的知名品牌,專精一項,多年來一直屹立在業界頂端,在外界眼中還是有相當的分量,尤其最近大舅帶領團隊研發的新項目成果不錯,一旦測試通過投入市場,凌家前景可期。</br> 負一層的娛樂休閑室花樣繁多,飛鏢、保齡球、臺球,小型的電子游戲區,應有盡有。</br> 凌途下來后找到幾個發小,一堆網癮少年縮在沙發,對著電視玩游戲。</br> 正玩著,過來一群人,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呦,玩著呢。”</br> 凌途幾人抬起眼皮瞥對方一眼,一起翻了個白眼。</br> 那人也不生氣,扯著嘴角笑:“有點眼力見兒,讓個地兒。”</br> “易鐸你踏馬有病就去治。”凌途這邊一個男生罵罵咧咧,按著手中的手柄動作不停。</br> “尹海平,你怎么說話呢?”易鐸身邊朋友站出來罵了一句,他本人倒沒說話,只從鼻腔里輕哼出一聲,尾音里似不經意般含著勾子,一雙桃花眼輕輕撩起,對好奇圍觀這邊的小女生勾起嘴角眨了眨眼,看到對方驚慌失措的紅臉模樣,忍不住笑的更惑人。</br> 給凌途幾人差點整吐了。</br> 玩不下去了,尹海平把手里的手柄一放,捂著胸口掏出手機:“歪?妖妖靈掃.黃打非組嗎?”</br> 身邊幾個少年嘻嘻哈哈搶他手機,配合著一起胡鬧,都被易鐸這副浪樣兒惡心到了。</br> 易鐸自詡有風度的浪子,不和一幫沒開過葷的毛頭小子一般見識,不見外地走近,踢踢凌途:“聽說凌總在上面向生意伙伴介紹你姐呢,怎么?沒人管的小可憐只能跑這打游戲了?”</br> 凌途身邊的朋友安靜下來,眼神不善地看著這個挑撥離間的不速之客。</br> 在家受兩位凌女士鎮壓的凌途,在外面卻不是吃虧的主。</br> 他斜眼看了易鐸一眼,扯著嘴角嘲諷:“呦,聽說易總在上面和生意伙伴結交,怎么?寧閑的沒事,又穿著品如的衣服出來浪了?”</br> 易鐸眼睛輕瞇了下,隨即笑開,招呼著同伴坐到另一邊的長沙發上,擺出一副閑聊的姿態:“火氣別這么大嘛,作為小學同校校友的份上,我是特意來送新消息的。”</br> 凌途翻了個大白眼,懶得搭理這塊兒牛皮糖。</br> 對方意味深長地笑了下,轉過頭對身邊人道:“聽說今天晚會來了不少明星?有一個長的特別好的男的,叫……叫什么來著?”</br> “印飛羽。”他身邊的人也壞笑一聲,看了凌途這邊一眼,問:“哎,凌途,有消息說這個印飛羽是凌總包養的,真的假的?咱們都這么熟了,你不介意給大家解解惑吧。”</br> 對方語氣輕佻,話語間聽不到對凌芩這位長輩的半分尊重,凌途額角青筋暴起,忍無可忍攥著拳頭沖了過來:“我踏馬好好給你解解惑。”</br> 他一動,作為好哥們兒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易鐸這邊的人也站了起來,眼瞅著語言紛爭就要化為肢體沖突,候在一旁的服務生們上去拉架,又怕得罪這幫大少爺不敢大動作,急的腳步混亂,不知如何是好。</br> “老子被誰養關你屁事。”一道又沖又橫的聲音插進來,對峙雙方一同看過去。</br> 發出聲音的是一個極其俊美幾近艷麗的男人,半長的發一半用發膠定在耳后,一半打理蓬松遮住半只眼,鋒利的眉擰著,一雙眼桀驁明亮,倔強的仿佛從未經歷過苦難打磨。</br> 他走過來,不客氣地拽著凌途的領子把人拉出,自己站到對方面前,扯著嘴角冷笑:“有本事你把剛才的話留著,親自到凌總面前說。”</br> 青年眼神一閃,面色僵住。</br> “呵。”男人冷笑:“慫蛋玩意兒。”</br> 青年勃然大怒,他是不敢當面陰陽怪氣凌芩,可以也輪不到一個被包養的小明星嘲諷自己。</br> 他伸出手猛地一推,男人后退兩步,不知被誰的腳絆住,摔倒在地。</br> 推人的青年輕蔑一笑:“你……”</br> “你們在做什么?”</br> 還來不及回頭看又來了誰,就見地上剛還罵人的男人,眉毛一耷拉,眉心輕蹙,呈45度角仰起臉,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阿芩?”</br> 短促地叫了一聲,又慌張地抹把臉:“沒什么……我、我自己摔倒的。”</br> 圍觀群眾:“……”</br> 講實話,你要是早有這個演技,也不至于蟬聯三屆金掃帚獎影帝。</br> 凌初抻腿兒環胸,站在后面,看著她嚴厲的老母親走上前,把那位“柔弱”的美男拉起來,安撫地輕拍對方的背,面上一言難盡。</br> 凌途也注意到母親不同于面對自己時的溫柔耐心,一時如同喝了一整桶醋,酸的直冒泡。</br> 這個時候就需要家庭和解器上場了,凌初走過去按著弟弟的腦袋,毫不吝嗇地給了一個擁抱,虛假而夸張道:“我的天,途途你沒事吧,快讓姐姐看看。”</br> 凌途:“……”</br> 靴靴,但——</br> yue~</br> 雖然是親姐,但空蕩蕩一片的后背,讓凌途的手都沒地方放,無奈下,只能強忍反胃,漲紅臉用腦袋磕了她一下,示意差不多就得了。</br> 凌初及時收力,順便把抓了一把發膠的手,在弟弟西服上蹭了蹭。</br> 凌途:“……”</br> 但凡你少點動作,我都要相信我們虛假的姐弟情了。</br> 凌芩不是見色忘兒的人,安撫好“不小心摔倒”的印飛羽,轉而仔細打量一臉別扭的凌途。</br> 確認沒有受傷,神色冷淡地看向剛才那位青年:“這位先生是哪家的?”</br> 連名字都不問,只問出自哪家,這樣近乎赤.裸的輕視,讓青年面上愈發難堪。</br> 易鐸笑了下,站出來解圍:“凌總你好,我是易鐸。”</br> 短短八個字,倨傲之意盡顯,仿佛所有人都該知道他。</br> 事實也差不多,易家是景城老牌家族,久盛不衰,在景城的社交場中,提到“易”這個姓氏絕不作他想。</br> 然而易鐸還沒進入公司,也沒有屬于自己的實績,這樣一番態度,不過是仗著家世,有些自恃過高了。</br> 小輩的事自該小輩解決,凌初笑了笑,走過來朝對方點點頭:“你好,我是凌初。”</br> 易鐸桃花眼一彎,眸光瀲滟,歪頭笑了下,像個調皮的男妖,故作歉然道:“呃……凌初是?抱歉,我以前好像沒有聽過。”</br> “哦。”凌初也笑,眼里滿是包容憐惜,宛如看一個智障:“沒聽過正常。高中歷史才講到鎮國公主凌初,您的智商,能讀完初中已經是九年義務教育所能做的最大努力了,倒也不必對自己太苛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