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br> “凌初!”</br> 郎烈像個腿腳不好的糟老頭子,捂著下巴撅著屁股,艱難地站起身,期間還要一直維持怒視凌初的角度,身上的霸總逼格,瞬間坍塌地讓人不忍直視。</br> 有幾個明顯未經訓練的工作人員,忍不住捂著嘴別過臉,肩膀詭異地抖動了幾下。</br> “這是演播廳,你為什么在這?”</br> 郎烈狠閉了下眼,試圖表現得高貴而冷靜,卻不知道身側竭力克制攥緊的拳頭出賣了他。</br> “來送飯啊,沒想到這么巧。”凌初上前,哥兒倆好式地錘了下郎烈的肩膀,賤兮兮一笑:“驚不驚喜,爆不爆炸?”</br> “……”郎烈捂著肩倒退兩步:但凡我現在手里有把槍,咱倆今天都得炸死一個!</br> 凌初雙手揣兜,吹著口哨打量對方,在心底嘖了一聲。</br> 現在的劇本顯然已經被她玩穿了,劇本中賦予原主的黑蓮花人設,本該慣于以弱示人、推拉誘惑。</br> 但凌初沒有,相反,她把幾個任務對象搞的避她如洪水猛獸,恨不得看她一眼就腦血栓復發,氣到渾身發抖。</br> 說實話,要是不帶美化濾鏡看自己,連她都覺得自己太欠了。</br> 雖然對方完全值得被她這么對待。</br> 凌初以為自己會更快速地激起任務對象們的憤怒,促使他們動手反擊,畢竟對方都是一幫“牽著不走,打著尥蹶”,不清純卻很做作的油膩賤貨。</br> 可事實卻相反,就目前的反饋來看,他們對她的情緒已經從“憤怒暴躁”逐漸進化到“躺平忍耐”,相信再過不了多久,就能完全適應,讓凌初的物理精神系攻擊效果減至最弱。</br> 對凌初來說,這可不是個好消息。</br> 別人可以留著慢慢折磨,但對于郎烈和易林深這兩個人,她必須要按死。</br> 無論是因為原主,還是他們本身對凌家就不懷好意。</br> 可想要合法合理,就必須等對方率先出手,才能進行反擊,在此之前除了找機會耍耍人,別的,凌初什么都做不了。</br> 想到這,她看看揉著下巴,無能狂怒的郎烈,失望地搖搖頭。</br> 郎烈注意到,憤怒質問:“你那是什么眼神?”</br> “哎。”凌初惋惜地拍拍他的肩:“劣劣,你天涼王破的霸總氣質呢?是因為秒射讓人喪失雄風嗎?你這樣不行啊,一點都不想打死我的嗎?支楞起來呀。”</br> 郎烈:“……”</br> “那天在愷裕。”他緊咬后槽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果然是你。”</br> “討厭!”凌初無辜地歪歪腦袋,羞澀地錘郎烈一拳:“雖然我打架、賣片兒、拍裸.照,但人家是個好微商,從來不去那些地方呢”</br> 郎烈:“……”</br> 他捂著胸口悶咳兩聲,硬撐著露出一個冷笑,轉身就走了。</br> 那天之后,007在宿主的威逼利誘下黑進愷裕的監控,把和她擦邊的視頻全刪了,所以郎烈兩人調查時,毫無所獲。</br> 但他就是覺得那是凌初。</br> 因為數秒事件,易林深和郎烈對彼此都產生了強烈的厭惡心理,合作還在,卻幾乎不再見面。</br> 兩人都很清楚,即便有利益牽扯,他們之后都不會再合作了,而這個結果,很可能是拜凌初所賜。</br> 郎烈的性格本就像劇情里所描述的,自戀、偏執、狠戾。</br> 剛開始還自信地覺得,凌初不過是個女人,總有一天會乖乖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經過這些折磨他總算徹底放棄了。</br> 既然如此,也沒必要留著了。</br> 郎烈大步向外走,冷酷地勾了下唇,既然對方來參加節目,他總有辦法讓她死于意外。</br> 凌初在郎烈的豬心上放了把火,感受到對方的殺意,抱起箱子,滿意地晃晃悠悠往回走。</br> 剛走到一半,接到了一個來自凌芩女士的電話。</br> 對方的聲音有些焦急,里面壓著無奈低怒:“凌途離家出走了。”</br> 凌初:“哦。”</br> 凌芩被噎了一下:“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br> 凌初聳了下肩:“需要驚訝嗎?”</br> 以這對母子的性格和交流方式,要不是她那天晚上胡亂打差,凌途可能早就走了。</br> 凌芩沉默了,長嘆一口氣,轉而問:“你在食堂的工作幾點結束?我讓人去接你。”</br> 凌初本來想說她可以自己回去,但鑒于凌芩女士此時的心情,直接說了時間,等司機過來。</br> 晚飯結束后,凌初站在選手宿舍外的馬路邊,一邊玩手機一邊等。</br> 夏日傍晚的風一陣陣吹過,帶動樹葉嘩嘩作響,因為位置偏僻,路上行駛的車輛很少,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下,人走近的腳步聲就格外明顯。</br> 凌初下意識瞄了一眼,勾了下眉稍。</br> “等車?”易韶背著個包走了過來。</br> 凌初點點頭,玩完手中這關游戲,按滅屏幕揣進兜里,看向她:“節目組提供了選手宿舍,你不住嗎?”</br> 易韶笑了下,歪過頭看她:“打工人很忙的。”</br> 凌初打量著她,終于琢磨出了一絲不對。</br> 007說過,有大功德的人轉世時靈魂完整,如果執念過重,有幾率恢復前世記憶。</br> 阿韶是名傳千古的帝王,必定身負功德,那么,她的執念會是什么呢?</br> 凌初眸色深了些,走過去挨在易韶身邊,輕嘆一聲,問:</br> “朋友,看片兒嗎?”</br> “……”</br> 易韶后仰皺眉:“什么?”</br> 凌初狗狗祟祟看一眼周圍,貼著她耳邊小聲說:“想要你堂哥還是小叔的?國產高清,實錄現拍,閱后付款,質量保證。”</br> 易韶瞳孔地震:“你……現在就干這行?”</br> “還裝呢。”凌初猥瑣一笑,用肩膀輕撞她:“年紀輕輕表情就一臉頹喪,一看就是為情所困,是不是因為那個人你想留不能留,想要得不到?”</br> “你們大戶人家呀。”她擠眉弄眼,尾音帶著騷氣的波浪線:“我都懂”</br> 易韶:“……”</br> 我特爹……</br> 她氣的想一拳懟過去,手舉起來又忍不住想笑。</br> 兩人像兩個傻子,對著笑了好一會兒才停下。</br> 易韶深吸一口氣,沉默片刻,認真看向凌初:“你以前……我覺得你以前應該不是這樣。”</br> 凌初看著前方,沒有挑這句別扭的話里的刺,挑了下眉:“不然我以前該是什么樣?”</br> “我現在也不知道了。”易韶安靜下來,垂下頭,自嘲一笑:“應該沒這么……輕松快樂吧。”</br> “為什么會這么想?”凌初扭過頭看她,詫異道:“幽默和優秀一樣,是一個人與生俱來的特質,雖然不排除后天培養產生的可能性,但很顯然,我這種天生的更流暢自如。”</br> “……”易韶翻了個白眼:“那倒是,經過后天培養的臉皮厚度,肯定沒有天生的更無懈可擊。”</br> 凌初點頭:“看來你對自己的了解很深刻。”</br> 易韶:“……”</br> 她忍無可忍,試圖上手勒住凌初的脖子,卻被對方一個轉身扭到身后,猛地跳到背上。</br> “臥槽!”易韶悶哼一聲,口吐芬芳:“你特爹都快一米八了,也好意思讓我背你?”</br> “這是我對你愛的體現。”凌初摸摸她的頭:“雖然我們的家族間有商業競爭,但我們就像羅密歐與朱麗葉一樣,在一個熱風滾滾、一身黏汗的夜晚,宿命般相見恨晚,結成一段感人肺腑的真摯友誼。”</br> “別的我不知道。”易韶松開手試圖把人甩開,冷笑:“朱麗葉確實也是假死騙人。”</br> 凌初:“……”</br> 狗比,露餡了吧!</br> 她松手站穩,冷哼:“可惜羅密歐沒有寫過舊朝軼事。”</br> 易韶:“……”</br> 兩人對視一眼,在心里互啐了一口。</br> 接凌初的車很快到了,她剛想客氣一句,問易韶需不需要搭乘順風車,對方已經十分自來熟地打開車門坐了上去,還朝她招手:“快上車關門,冷風該散了。”</br> 凌初:“……”</br> 我給你當阿娘,你把我當內侍?</br> 她懶得計較,翻個白眼坐上了車。</br> 到達目的地時凌初才發現,易韶的單獨住處竟然和她的房子在一個小區。</br> 她扒著窗子和她揮手告別,正要收回,看到不遠處一個身影走了過來。</br> “凌初?”謝詡清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今天怎么來了?”</br> 易韶還沒離開,聽見后腳步一頓,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移動。</br> 那眼神……</br> 凌初發誓,和她在家庭倫理劇里看到的惡婆婆角色一模一樣。</br> 和凌初相同,易韶不笑的時候,也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不過凌初的更偏匪氣,易韶則有種莫名的威壓。</br> 謝詡被看的不太舒服,微微蹙起眉點點頭:“你好,我叫謝詡,請問你是凌初的朋友嗎?”</br> “!”</br> 易韶怔愣轉過頭,瞪著凌初,眼里頗有一種“臥槽,你不會是找了個替身吧”疑似看畜生的意味。</br> 凌初:“……”</br> 無fuck說。</br> 她捂著腦袋,虛弱地朝謝詡擺擺手:“這是我朋友易韶,我順路送她回家,馬上就要走了。”</br> 謝詡有些失望,看了凌初一眼,礙于身邊有人不便多說,只好笑笑轉身進了小區。</br> 易韶目送他離開,面色扭曲地轉過頭:“這是你男朋友?是恰好叫謝詡,還是……”</br> 凌初瞇了下眼,故意問:“還是什么?”</br> 易韶頓住了,擺擺手哈哈兩聲:“沒什么,你回吧,我走了。”</br> “等會兒。”凌初叫住人,眉間微蹙。</br> 她不知道易韶在堅持什么,明明彼此心知肚明,卻絲毫不愿提及,就像是</br> 在刻意避開過去。</br> 聽見她的聲音,易韶腳步頓了下,背對著朝她擺擺手:“很晚了,快回去吧。”說完大步走進小區,沒給凌初再次提問的機會。</br> 車輛很快開走,易韶腳步慢慢放緩,聽見汽車聲漸遠才轉過身,對著背影無奈輕笑了下。</br> 凌初回到家時,客廳里只點了盞暗黃的小餐燈,凌芩靠坐在吧臺邊,慢慢抽著煙,面前放著一杯酒。</br> 頌泰凌總風流的名聲在外,凌初穿越以來,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副模樣。</br> 她沒有換衣服,身上還是早上出門時穿的職業套裝,胸前解開幾顆扣子,長腿翹著,烏發松松攏在腦后,幾縷滑下搭在頰邊,指尖夾著細長的煙,繚繞的煙霧隨著動作微微顫動,透出十足誘惑頹靡的成熟美。</br> “媽。”凌初放下包坐到對方身邊,順便給凌途發了條微信:</br> 還活著嗎?</br> 對面沒回,凌初又發了一條:</br> 現在也許是假死,十分鐘內不回,肯定會真死,年紀輕輕的眼光放長遠點。</br> 發完這條凌初就收回了手機,沒再管對方。</br> “回來了。”凌芩遲緩地應了聲,沒找到煙灰缸,不耐地皺起眉,把煙頭丟進了酒杯里。</br> 凌初挪開那杯酒,防止待會兒凌芩女士酒氣上頭誤喝。</br> 她問:“聯系不到凌途?”</br> “嗯。”凌芩呼出一口氣:“他又把我拉黑了。”</br> 凌初:“……”</br> 不知道凌芩女士怎么想,反正放在她樸素的古人思想中,這么大的孩子,辦事還不長腦子,動不動就用離家出走威脅,多半是皮癢。</br> 她起身給凌芩倒了杯水,兜里微信提示音響了,凌初拿出來看了眼:</br> 弟中弟:。</br> 凌初:“……”</br> 還挺橫。</br> 凌芩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重重放在吧臺上,抬起頭看凌初:“你也和凌途一樣嗎?”</br> 凌初疑惑地問:“什么一樣?”</br> 凌芩自嘲一笑,用力抹了把臉:“覺得我這個當媽的,面目可憎。”</br> 一般人這個時候都會說兩句安慰的話,凌初也不例外,凌芩女士是在向她表達疑問嗎?不,一定是想從她的話里獲得些什么。</br> 于是她很真誠地說:“一般來講,人對自我的美化會遠超外部認知,如果你自己也覺得,那么恭喜你,說明你的想法沒錯。”</br> “……”</br> 凌芩被噎的回了神,無話可說。</br> 凌初笑了下,又坐回她身邊,說:“上次去姥爺家,他和我講過你們之間的矛盾。”</br> 凌芩怔了一下,勉強一笑:“他都說什么了?”</br> 凌初不答反問:“您覺得姥爺是什么樣的人?”</br> 凌芩又灌了口水,因為動作太快,灑了一半在胸前,她粗暴地抹了一下,冷聲回:“大男子主義、獨斷、他說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從來不顧及別人的想法。”</br> “你知道嗎?”凌芩笑了下:“你大舅看著又古板又嚴肅,其實他小的時候靦腆還膽小,喜歡看書、玩娃娃、做手工,晚上還總跑到我的房間說給我講故事,其實是因為怕黑不敢一個睡。”</br> 凌芩接著說:“我、你大舅、你爸爸,我們仨從小一起長大,你爸爸小時候特別淘,總把你大舅欺負哭,然后我就上去和他打架。”</br> “那時候你姥爺忙事業很少在家,偶爾回來一次,覺得哥哥沒有男子漢的樣子,強硬地把他喜歡的手工全扔了,逼著他練膽子,做男子漢該做的事。”</br> “后來啊,小時候最淘氣的那個做了警察,最內向的那個成了公司管理人,最兇的那個按部就班嫁人生子。”</br> 提及回憶凌芩笑了下,搖搖頭。</br> 說不出那是種什么樣的感覺。</br> 大抵人生向來如此,想要的和最終得到的,往往背道而馳。</br>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凌芩一樣,有勇氣也足夠幸運,回頭找回自己想要的路。</br> 凌初看著凌芩的側臉,神色認真道:“可媽你現在和姥爺當年做的,又有什么區別呢?”</br> 凌芩拿著水杯的手顫了一下,凌初卻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說:“你之前問過你,為什么不把自己的想法說給凌途。”</br> “他真的聽不進去嗎?”凌初搖搖頭,否定道:“你總覺得凌途性子急,年紀小,聽不進去話,可你也從來沒有試圖和他正常溝通過。”</br> “我、我有。”凌芩干巴巴地說。</br> “你沒有。”凌初搖頭:“你和凌途的每次談話都是命令式祈使句,你從不講自己的想法,只是給出決定,你只告訴凌途必須要做什么,并以年紀小不懂事為理由,剝奪了他獲知為什么要這么做的權力。”</br> 屠龍者終會成為惡龍,明明曾經那樣討厭被大人決定人生,在成為大人后,卻仿佛豁然貫通了這種高高在上的能力,然后成為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br> 凌芩嘴唇微微顫動,喉間啞的發不出聲。</br> 這些道理她不懂嗎?懂,只不過孩童成為大人,驟然脫離被管制的身份,就會自然而然繼承大人的傲慢,以閱歷為武器,再向下一代施加自己的想法。</br> 全然忘了,當年弱小的自己是怎樣的痛恨和無奈。</br> 凌芩看著女兒,有那么一刻她覺得對方不像一個年輕人,而像一個閱過千山萬水,仍舊心境明澈的人。</br> 好在她喝多了,腦子有點暈,沒有多想,而是欣慰地摸摸凌初的臉,含糊道:“我以前想錯了,你其實更像你的爸爸,聰明、包容、永遠樂觀積極。”</br> 原主的父親在她初中時就因公離世,記憶里對方是個很開朗溫和的男人。</br> 凌初眼神微動,她忽然從記憶里發現一些異常。</br> 原主遷過兩次戶口,一次是從和父母一起的戶口上,遷到爺爺、奶奶的戶口上,第二次是遷到凌芩的戶口上。</br> 第二次可以理解,但第一次呢?原主父親家和爺爺奶奶家在同一小區,并不涉及學區問題,原主父親又在本地工作,原則上來講,這次遷戶完全沒有意義。</br> 還有更奇怪的一點,在原主記憶中,遷完戶口沒多久爸爸就“出差”了,再次見面,就是爸爸墓碑上的那一張黑白照片。</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70622:58:242021070722:55: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英特納雄耐爾、加寸光20瓶;妍真、優qian8、叮咚、路星辭10瓶;物緹拉9瓶;424050175瓶;青山綠水長流4瓶;默言、萬有引力、派蒙好吃嗎、真下飯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