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br> 凌初和這位母親不熟，巧的是原“凌初”和母親也不太熟，看來電提醒就知道，充滿了一股濃濃的客戶備注風(fēng)。</br> 原主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離異，沒什么矛盾，屬于那個年代少有的分開還能做好友的情況。</br> 當(dāng)時頌泰正處在急速發(fā)展期，凌芩需要各個城市連軸轉(zhuǎn)，原主的爸爸是刑警，工作同樣繁忙，兩人都很愛孩子，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只能把孩子送到爺爺、奶奶身邊照顧。</br> 后來爸爸因公犧牲，爺爺、奶奶接連去世，原主當(dāng)時正在上高中，轉(zhuǎn)學(xué)不方便，上大學(xué)后才考到母親所在的景城。</br> 記憶里母女倆因為工作忙、性格悶等原因，交流一直不多，一般能一句話說完就不會說第二句，能發(fā)信息闡明，就絕不會通話解決。</br> 此時此刻這通來電，不免讓凌初產(chǎn)生一種類似“家里是不是破產(chǎn)了”的擔(dān)憂。</br> 好在，凌芩及時打破她的胡思亂想：“你在學(xué)校嗎？”</br> 得到肯定回答，凌芩似乎松了口氣，再開口時，一貫平穩(wěn)的聲線中多了一絲疲憊：“凌途7:40小晚自習(xí)放學(xué)，司機(jī)沒有等到人，他自己也沒回家，助理、管家包括我的電話都被拉黑了，換其他號碼他也不接，你能試著聯(lián)系一下他嗎？”</br> “我可以試試。”凌初沉默了一會兒，雖然不知道凌芩女士為什么會產(chǎn)生一種鮮少見面的姐弟倆關(guān)系很好的錯覺，但還是點(diǎn)頭應(yīng)了：“請你不要報太大希望。”</br> 凌芩似乎也是病急亂投醫(yī)，“嗯”了一聲表示知道。</br> 母女倆說完正事沉默下來，互相聽了一會兒聽筒里傳來的呼吸，最后還是凌初忍不住禮貌告別，率先掛斷。</br> 她從手機(jī)里翻出凌途的電話撥過去，毫無意外沒人接聽，漫長的嘟~嘟~聲，似乎在嘲笑著兩人的塑料姐弟情。</br> 凌初不厭其煩地?fù)芰藘纱危诼槔睜C上來后果斷掛斷，用微信通知凌芩結(jié)果。</br> 程珉玉遞給她一雙筷子，順嘴問：“怎么了？”</br> 凌初嗦了口細(xì)粉，搖搖頭：“沒什么大事，我弟弟丟了。”</br> 程珉玉&柴寒：“……”</br> 程珉玉嗆了一口，咳了好幾聲，接過柴寒遞過來的紙，擦擦嘴急忙問：“報警了嗎？你弟弟多大了，走丟前是誰帶著的啊？”</br> 凌初皺皺眉，仔細(xì)想了下：“17了吧，沒人帶，放養(yǎng)。”</br> “……”</br> 程珉玉：這個“吧”字，就很靈性。</br>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她也不好再問，默默低頭吃菜嗦粉。</br> 這時007忽然出聲：“宿主你不去找找嗎？”</br> 凌初擰了下眉：“理由？”</br> 007囁嚅道：“雖然同母異父，但那也是你弟弟呀。”</br> “哦。”凌初手中筷子不停，頭也不抬：“我沒跟你說過嗎？我上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是被我親手廢掉的。”</br> “……”007哆嗦了下：“那、那也肯定是你弟弟不對。”</br> 凌初聞言眉梢一抬，007的語氣雖然弱弱的，但似乎有種篤定，她好奇地問：“你就這么確定？”</br> “當(dāng)然。”007光團(tuán)漲大，一掃剛才的窩囊，驕傲道：“我們有嚴(yán)格的系統(tǒng)判定機(jī)制，就是為了防止綁定心術(shù)不正的人。宿主你身上功德重，雖然裹著煞氣，但顏色是純色的濃黑，不是混雜的灰，說明你有原則、有底線，不濫殺、也不傷無辜之人。”</br> 凌初恍然大悟：“這就是你當(dāng)初死皮賴臉強(qiáng)行綁定我的原因。”</br> 007有點(diǎn)不好意思，光團(tuán)一縮扭扭捏捏“嗯”了一聲。</br> 說實(shí)話，黑蓮花女配是個危險活。</br> 底線低，容易在這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渣男中淪陷；心里素質(zhì)弱，容易被傷到崩潰；武力值低，等不到任務(wù)完成，可能就被害死了。</br> 凌初——一位集煞氣和功德于一身的女子，簡直就是最完美的宿主人選。</br> 當(dāng)然，要是騷操作少一點(diǎn)就更好了。</br> 聽到007的夸獎，凌初眉眼斂下，聲音柔和幾分：“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去找人嗎？呵，統(tǒng)子。”</br> 007：“……”</br> 為什么在它的人類宿主身上，找不到半分人性的光輝？</br> 以情動人這條路是行不通了，007深吸一口氣：“宿主，你弟弟是男主！是氣運(yùn)之子！幫助、親近他，會受到氣運(yùn)眷顧，有了他的保護(hù)，就算以后那些狗比任務(wù)對象想欺負(fù)你，你也能化險為夷，讓他們自食惡果。”</br> 凌初滿腦門小問號：“難道現(xiàn)在不是嗎？”</br> 007一想從昨天到現(xiàn)在宿主的戰(zhàn)果。</br> “……”</br> 淦！</br> 007好慘一光團(tuán)，萎頓地縮回角落。</br> 凌初好狠一女的，美美地又吃了一碗。甚至還買了罐啤酒，爽到飛起。</br> 程珉玉是典型的眼大肚子小，本來說好吃個遍，結(jié)果一碗吃撐，只能打道回府。</br> 凌初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朝兩人擺擺手：“你們先回去吧，晚上不用給我留門。”</br> 告別后，凌初看了眼四周，沿著夜市朝另一個方向走，007看了一會兒，猛地蹦出來：“宿主，你要去景大附中？”</br> 夜市走到盡頭，隔一條街就是景大附中，也是凌途上學(xué)的地方。</br> 凌初“嗯”了一聲，沒有多說。</br> 大概是被撅多了，007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有點(diǎn)感動。</br> 它用力抖了抖光團(tuán)，試圖甩掉自己的抖m想法，卻忍不住雀躍道：“宿主，抽獎嗎？”</br> “……”凌初腳步一頓，轉(zhuǎn)身就走。</br> “哎哎哎。”007一咬牙一跺腳：“這樣吧，按照規(guī)定抽獎是不能放棄的。”</br> 凌初腳步加快。</br> “但是，還有但是呢。”007急忙叫住人：“我偷偷給你開點(diǎn)掛，從下次完成任務(wù)獲得獎勵開始，但凡你抽到一次黑格獎勵，第二次必中紅格獎勵。”</br> 見凌初還是不說話，007大哭：“我就是個小辣雞系統(tǒng)，這是我的極限了。”</br> 凌初又等了會兒，確定007身上再榨不出東西，捏了捏鼻梁，輕嘆一聲：“抽吧。”</br> 007急忙調(diào)出抽獎盤，指針飛轉(zhuǎn)，再一次落在黑格上。</br> 【恭喜宿主抽中“街上最靚的崽，走路大搖大擺”buff，時效8小時，倒計時1分鐘。】</br> 沒什么明顯的感覺，凌初以為也會和前幾次一樣，只要她不張嘴，就是安全的。</br> 她抿起唇板著臉，剛走了兩步，一股“怎么大風(fēng)越狠，我就越蕩”的勁兒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來，忍不住挺胸抬頭，邁著六親不認(rèn)步，非常囂張的走了起來。</br> 凌初：“……”</br> 要不，還是放棄這個弟弟吧。</br> 她一手擋在額前，遮住半張臉，加快腳步，走到一處巷口，聽到里面?zhèn)鱽硪魂嚑幊陈暋?lt;/br> 一個粗啞的大嗓門喊道：“關(guān)你屁事，我們就想和同學(xué)溝通溝通感情，凌途你少他媽狗拿耗子。”</br> “我不想和你們溝通，我要回學(xué)校了。”這是一道女聲，聲音微顫，聽得出來在強(qiáng)作鎮(zhèn)定。</br> “你聾了。”另一道清朗的少年音響起，話的內(nèi)容與音色截然相反：“沒看出人家不想搭理你嗎？滾開。”</br> “你他媽……”</br> 吵嚷聲變大，聽著就要干起來，凌初從巷口探過頭，想看看是不是她那位失蹤兩小時的弟弟，結(jié)果一張口：“哥哥，你們在打架嗎？”</br> 凌初：“？？？”</br> 竟然、真特么、是“崽”！</br> 聽到的人一愣，一同看過來。</br> 此處路燈微弱，凌初瞇起眼辨認(rèn)。</br> 小小一個巷子里，兩方人對峙，一邊站了五、六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哪猩７煽逑翟谘g，在肥大的校服褲腿和故作痞氣的表情襯托下，格外油膩且辣眼。</br> 另一邊站了三個男生，身后護(hù)著兩個女孩，也是梗著脖子，一副“老子今晚要干你，絕不留人到明天”的拽樣，勝在清爽干凈，校服也利利索索穿著，除了有點(diǎn)幼稚，倒也還好。</br> 兩方對視，有點(diǎn)沉默，凌初確定自己只是單純不想說話，至于對方是不是在試圖找到那個叫“哥哥”的崽，她就不確定了。</br> 正在她考慮是落荒而逃，還是一不做二不休，弄死這幾個找“崽”的學(xué)生時，后面一個女生探出頭，不太確定地問：“姐？凌初姐？”</br> 凌初歪了下腦袋：“姐姐，你在叫我？”</br> 凌初：“……”</br> 007，我X你大爺！</br> 那女生沉默了好一會兒，猶豫地拍了身前男生一下：“凌途，那是姐姐……吧。”</br> 凌初這才想起來，這女生好像是她大伯的女兒，她的堂妹。</br> 同時，也是這本書的女主——樂沁涵。</br> 被拍的凌途直接來了個瞳孔地震，一張眉骨極佳的俊臉籠著沉霧，紅潤的唇抿著，模樣極為倔強(qiáng)。</br> 還沒結(jié)束的“聽見你的聲音”適時把他的想法傳到凌初腦中。</br> 【怎么辦，怎么辦，晚自習(xí)放學(xué)不回家，被姐姐當(dāng)場抓住怎么辦？</br> 算了，反、反正她也不關(guān)心，隨便撒個謊混過去得了。】</br> 心情差到極度的凌初崽必不可能放過他，邁著六親不認(rèn)步走近，眼睛一瞇，叉腰道：“臭弟弟你不乖哦，放學(xué)為什么不回家，媽媽在找你呢！”</br> 凌初：“……”</br> 造孽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