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靈不由打了個(gè)顫——因?yàn)橼w永剛的關(guān)系，姜靈在網(wǎng)上找了點(diǎn)特種兵的帖子來看，其中有一個(gè)帖子說，那些人出任務(wù)了，碰到情況不好，蚯蚓、蠕蟲，都在口糧之列，而且為了隱蔽不能生火，于是生吃……那帖子還附了一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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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而冬明與趙永剛，其實(shí)是同行。所以姜靈又敬又怕，忍不住就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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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幸而袁丹丹沒覺得怎么了：“那行，你能吃一點(diǎn)辣吧？”冬明點(diǎn)頭。于是袁丹丹欣然頷首，又期待道：“那辣得厲害一點(diǎn)呢？”冬明還是點(diǎn)頭。袁丹丹高興了，接著問：“能吃多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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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越聽越不對，連忙叫袁丹丹打住：“喂喂，你別忘了還有我?。　?br/>     </br>
    </br>袁丹丹看看姜靈，心滿意足：“鬼叫什么，辣的你不是比我還能吃么？我知道啦?！表樖掷`到一邊，低聲道：“哎哎，車鑰匙在你那兒吧？我剛才看著你收的，借來過把癮啦，我奮斗一輩子，還不知道能不能買得起這么好的車呢！對了……那車的牌子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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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像叫布加迪?！苯`只花了半秒鐘換算，隨即她發(fā)現(xiàn)那筆瑞森幣足以買好幾輛這種車。這意味著，即使以這丫頭的臭爛車技給白色布加迪毀了容，她姜靈也賠得起！還不影響學(xué)費(fèi)。所以姜靈痛快把鑰匙掏了過去：“去吧去吧，就幾步路啊，還開跑車，堵車堵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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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袁丹丹是上班族，最恨堵車，一聽這話，一邊抄住鑰匙，一邊當(dāng)即朝姜靈手臂直伸、一豎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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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早往冬明身后一躥。袁丹丹雷達(dá)似地跟蹤轉(zhuǎn)動十五度，結(jié)果對上了冬明……“唔？！”她再爽朗潑辣，好歹還是個(gè)年輕女人，豎得筆挺的手指立即彎下去握成了無辜的拳頭，胳膊也迅速縮了回去；又仔細(xì)一瞅冬明：雖然戴著墨鏡，但光看露出來的下巴與，怎么說也夠得上小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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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袁丹丹登時(shí)鬧了個(gè)大紅臉，哼聲丟下一句“給我等著”，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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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一邊揮手送走袁丹丹，一邊哈哈直樂，笑得東歪西倒，扶住院子里的小銀杏樹直不起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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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不明白這手勢什么意思，但他是體術(shù)高手，對判斷對方的身體語言很有經(jīng)驗(yàn)，比如挑釁、友好、畏縮。所以冬明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也沒生氣也沒笑，只是看著姜靈在那兒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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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樂到一半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冬明的目光，不由噎了聲，干笑兩下、訕訕站直，朝椅子一引手：“呃嗯……您坐?！?br/>     </br>
    </br>冬明微一點(diǎn)頭：“您繼續(xù)?！?br/>     </br>
    </br>姜靈囧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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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嘴唇微微一動，慢了一瞬，最終還是開口道：“您在山莊里沒這么高興?！?br/>     </br>
    </br>姜靈一怔，旋即攤攤手：“那也沒辦法。您別介意，那不是因?yàn)槟鷤??！?br/>     </br>
    </br>冬明點(diǎn)頭，坐了下來，望望院子里曬的衣服床單、看看對面屋檐下瘋玩的兩個(gè)小孩：“她是您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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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問題不算私人，姜靈回答得很痛快：“對。大學(xué)校友，同一屆的?！?br/>     </br>
    </br>冬明轉(zhuǎn)頭看姜靈：“您有多少同屆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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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撿起一枚淡黃的銀杏葉把玩：“不清楚，兩三千吧，可能三千多。我記得好像是三千多，畢業(yè)典禮上說的。”旋即意識到不對，驀然看冬明：“您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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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示意門口、剛剛袁丹丹出去的方向?！澳退麄?，都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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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嚇了一大跳：“怎么可能？！幾千個(gè)??！認(rèn)都認(rèn)不全呢！就算認(rèn)識的，也有熟的有不熟的，有處得來有處不來?！闭f到這里想起亞勒叮囑過的話來，便解釋道：“在學(xué)校那會兒，學(xué)生大多住的是宿舍，舊的八個(gè)人一間，新的四個(gè)人一間。丹丹與我碰巧對門，離得近，又說得來，所以要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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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點(diǎn)點(diǎn)頭。而后兩人都沒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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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令姜靈突然發(fā)現(xiàn)，袁丹丹一出門，熱鬧就好像被帶走了。這倒也不是袁丹丹多么善于交際、多么擅于調(diào)節(jié)；這只是因?yàn)樗恢馈恢滥敲炊啵愿裼炙?，所以自然而熱忱，把冬明?dāng)尋常客人看待，氣氛當(dāng)然就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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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但姜靈不行。她知道得太多了一點(diǎn)，自己也情況特殊，受到許多限制，很多時(shí)候，束手束腳，放不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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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在冬明不需要解說。所以姜靈這個(gè)蹩腳導(dǎo)游也不算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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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四下慢慢看，“墨鏡”擋住了眼睛，但從速度上，瞧得出來他看得很仔細(x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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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一見袁丹丹，就把墨鏡推到了頭上；此時(shí)看看冬明，知道他要瞧的就在這兒，便靜靜陪坐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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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里是窗子還是木框玻璃的，外面罩著防盜窗。而好幾戶人家的防盜窗上，爬著喇叭花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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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yàn)樵鹤永镉谢▔?，又曬滿了東西，還有人家在自己房間下搭個(gè)小斜棚放點(diǎn)雜物什么，院子中央并不方方正正，更算不上寬敞。但一切雜而有序，顯然都習(xí)慣了。像那兩個(gè)瘋玩的男孩，從院子里穿過時(shí)，活溜得好像魚在水里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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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院子里曬的東西，左右兩邊可謂旗鼓相當(dāng)：一邊是一大排尿布，一邊是床單被罩。其余的是日常衣物，大褲衩小背心。小姑娘的**衣仔仔細(xì)細(xì)藏在襯衣里晾，老大媽的就沒那么講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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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袁丹丹的屋子離院門不遠(yuǎn)，所以姜靈和冬明看院子里時(shí)，視線大半都被曬晾的衣服擋住——因?yàn)樽蛱爝€下雨，又恰逢國慶休假，曬的東西，實(shí)在是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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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沒起身走過去，姜靈當(dāng)然也不會添亂。因此，他們只能瞧得到另外幾乎人家的一些零零碎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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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墻下的花盆里種著白ju花，旁邊是黃漆的四腳木凳子，有兩人在黑白對弈，不過也可能就是軍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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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充當(dāng)垃圾桶的油漆桶在水泥臺旁，自扎的拖把在水泥臺下，半舊的籃球在水泥臺上。水泥臺上還放了些什么，卻看不到；臺子邊的房子，屋門大開，只合著紗門，隱約能聽到里面的風(fēng)扇在轉(zhuǎn)、電視也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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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沒被擋住的，只有進(jìn)門處不遠(yuǎn)的一小片墻。墻頭上裝著空調(diào)，空調(diào)支架上掛了四五一串白胖胖的大蒜頭。大蒜頭底下是一輛自行車。自行車?yán)鲜綆M檔，二十八寸的。瞧那模樣，只怕除了鈴不響、渾身上下都響。車頭對著門口，車屁股對著旁邊房子的側(cè)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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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房子側(cè)墻下磚砌了小小一個(gè)花壇，花壇里種著絲瓜。絲瓜長得不錯(cuò)，濃綠的葉淡黃的花，其間有嫩生生的小瓜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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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嘀咯、嘀咯”，高跟鞋響，一個(gè)還是夏天打扮的年輕女人，戴著墨鏡、撐著太陽傘、扭著包臀的低腰牛仔短褲，登上臺階、走進(jìn)院門、走過空調(diào)與自行車，走向絲瓜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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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正好那戶曬尿布的人家門一開，一個(gè)老大媽嘴里哼唱著，抱著一個(gè)一歲左右的小孩，拍著走出來、去看絲瓜，哄孩子睡覺。年輕女人立即踮起了腳、躡手躡腳走過去。而老大媽扭頭要“噓”她，結(jié)果到了嘴邊的聲音卻沒吐出來，最后硬生生變成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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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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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眼見這一幕，為這一份溫情由衷莞爾，然后她忽然就明白姚遠(yuǎn)為什么能一大清早就跑來煩人了——姚大帥哥選擇了這一行，選擇了保護(hù)眼前這些，她姜靈何德何能，小小一點(diǎn)不滿，自然抵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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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好吧。姜靈淡淡一笑，彈開手里的銀杏葉，讓它回到它該去的地方——沒錯(cuò)，我的確不喜歡他們的招數(shù)、不喜歡他們軟的硬的軟硬兼施。但舉手之勞，能為他們做點(diǎn)什么，也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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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在這件事上，姜靈早就拿定了主意，否則她也不會同意盡力而為，更不會有贖買成功。只不過姜靈畢竟與姚遠(yuǎn)不同，立場不同、最看重的東西也不同，被嚇得厲害了、被煩得多了，總免不了有怨氣。如今看著這個(gè)四合院，心情轉(zhuǎn)好，也算是保養(yǎng)上油，以備繼續(xù)前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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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于是姜靈轉(zhuǎn)而去瞧冬明，卻發(fā)現(xiàn)冬明靠在椅背上，不發(fā)一言。因?yàn)橛戌R片擋著，姜靈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憑直覺，知道冬明此刻寧和平靜，比之前說起星宿海時(shí)，要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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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察覺，轉(zhuǎn)頭看看姜靈：“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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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搖搖頭移開目光：“沒事?！毙那榉潘芍拢季w亂飄、浮想聯(lián)翩——冬明為什么也心情好呢？難道說冬明也是姚遠(yuǎn)那一行的？還是埋在路林身邊的“釘子”？不是說路林喜歡帥哥么？沒見冬明臉都不給別人看！所以現(xiàn)在借這里睹物思鄉(xiāng)？否則他干嘛不去看琪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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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哎，好像很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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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所以姜靈臉上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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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轉(zhuǎn)過椅子來，正對姜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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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暗暗心驚，深怕自己被眼前這位殺人滅口，不敢再想，連忙否認(rèn)：“沒沒、沒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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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樣子，誰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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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就不信，奇怪道：“您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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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又怕又慌，急中生智之下憋出一句：“您您您——”您別問了您高抬貴手您饒了我的小命吧……“您真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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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冬明呆呆地看著姜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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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呆呆地看著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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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一片金色的銀杏葉子離開枝頭，打著轉(zhuǎn)兒飄下來，被輕風(fēng)一卷，悠然落在了兩人中間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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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那老大媽往這邊多看了幾眼，低頭瞧瞧臂彎里的孩子，還是轉(zhuǎn)回屋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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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您不是說姚先生很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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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您和他風(fēng)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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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大實(shí)話！也是大大的冷笑話！亞勒啊，當(dāng)年到底是誰那么偉大，竟然能把你從冬明第二、改造成如今的亞勒第一？！路林不可能，瞧上去一個(gè)二十出頭，一個(gè)三四十之間，按琪雅人的壽命算，搞不好就是一百年！那么，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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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姜靈忽然發(fā)現(xiàn)，她活了二十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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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終于開始崇拜一個(gè)人了！崇拜一個(gè)壓根不知道是誰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