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阿敬。早生貴子,白頭偕老!"孫東平和曾敬擁抱了一下。</br>
劉靜云在旁邊也連聲說恭喜,然后轉過頭來,對張其瑞大方地點了點頭,"其瑞,有陣子沒見了。"</br>
張其瑞也回以一個從容的笑,"是有陣子了。最近還好嗎?出版社的工作怎么樣了?"</br>
"還是老樣子啊。"</br>
"不是說想回學校?"</br>
"需要考個教師證。"劉靜云顯得有點無奈,"現在忙得根本擠不出時間來復習。"</br>
"也要注意休息啊。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br>
兩人笑,架勢猶如普通老同學。</br>
劉靜云今天穿著粉紫色套裝,典雅大方,清麗動人又十分含蓄得體,不會搶了別人的風頭。當年風風火火的少女如今已經出落成優雅淑女了,這個蛻變過程,張其瑞并未參與其中。所以,他也享受不到這個成果。</br>
孫東平走過來,自然而然地挽起了劉靜云的手。</br>
他對張其瑞笑道:"我說,當初明明是我和阿敬更親密些,怎么反倒是你做了伴郎了?"</br>
張其瑞也回笑道:"我才是大哥,理所當然應該讓我。"</br>
孫東平真切地贊美:"酒店很漂亮。"</br>
"過獎了。"張其瑞客氣地說,"你們兩位的座位在那邊,我帶你們過去。"</br>
過去后,又是和兩家父母一陣攀談。婚禮總是這樣,許多十年沒見的親戚朋友都會在這天全部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你會發覺孩子都長大了,年輕人都已經做了父母了,長輩都已經老了。如果換成葬禮,你更會發現,原來有好多人常年沒消息,原來是已經死了。</br>
人生就是這么奇妙,緣分似乎也可以在斷了多年后重新撿起來,一下子復熾,仿佛以前從來沒有分離過,仿佛彼此從來沒有遺忘過。大家依舊談笑風生,熱情友好,完全忘了當初為了什么事才不相往來的。</br>
孫東平一邊和這些人寒暄著,一邊在心里尋思。他眼角瞟到了站在一旁的張其瑞,張其瑞恰好也望了過來。兩人視線對上的一瞬間,都不約而同地轉開了。</br>
也有無法修復的感情的。孫東平在心里默默加上了一句。</br>
顧湘別好最后一根發卡,對著理了理領子。她剛才跑得很急,現在還有點喘氣。心一直跳得很快,讓她有種緊張的感覺。</br>
感覺是種很奇妙的事,她總覺得今天有哪里不大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br>
值班室里人不多,做客房服務的還沒回來,還有一部分應該又被借去樓下端盤子去了。聽說今天有盛大的婚宴,新郎是還是張其瑞的朋友。</br>
幾個女孩子在興致勃勃地討論著樓下的婚禮,"轎車清一色都是奔馳以上級別的,加長林肯就有三輛。"</br>
"我看到新郎的媽媽手上的鉆石就有這么大一顆。"</br>
"聽說新娘的婚紗是DIOR的。"</br>
"哈哈,人家脖子上一顆鉆石就夠我們干上三十年的了。"</br>
"果真人比人,是要氣死人的。"</br>
"張總今天是伴郎呢!"一個女孩子興奮得臉上發紅,"我剛才上來的時候繞道去悄悄看了一眼,他居然穿著三件套!三件套啊!"</br>
其他女孩子嬉笑著捂著耳朵。</br>
"又花癡了吧?"</br>
那個女生雙手握拳,很認真地說:"真的很帥呢!他站在門口陪著新郎招呼客人,一直在微笑。看著好親切,好溫柔啊!"</br>
"那以前張總來檢查衛生的時候,你怎么不覺得他親切溫柔了?"另一個女孩打趣道,"回頭張總叫你把一個茶壺擦上二十遍的時候,你再來發花癡吧。"</br>
顧湘隨口問了一下:"今天哪家結婚啊?"</br>
同事說:"不認識,不是上海人。新郎家姓曾,做生意的,很有錢。"</br>
顧湘怔了怔,"姓曾?曾敬?"</br>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同事點頭,"你認識?這家人很有名嗎?"</br>
顧湘頓了半晌,才說:"聽說過而已..."</br>
同事說:"好像是張總的老同學。那新娘子的肚子都這么大了,我看他們喜酒擺完后,用不了多久就該擺滿月酒了。"</br>
女孩子們笑起來,又開始樂此不疲地討論起女賓客們的衣著珠寶。</br>
顧湘這時已經從驚訝中緩過了神來。大概先前的不安真是一個預兆。原來是老同學結婚了。</br>
她當年和曾敬也不是很熟,但是因為孫東平的原因,大家也常在一起吃飯玩耍。曾敬那時候也是個油頭滑腦的少年,模樣也不錯,女朋友一大堆,偶爾還有女生為他打架。人雖然不聰明,考試常不及格,不過挺講義氣的。后來她和孫東平發生了那么大一件事,曾敬也熱心幫過他們。</br>
如今真是歲月如飛,轉眼曾敬就要結婚了,而顧湘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那個稚氣的少年的階段。</br>
這就是八年時間可以改變的。再也沒有比同學結婚和朋友生孩子能證明時間的流逝的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