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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擊,戰(zhàn)你娘親的狗賊!”羅九河怒火沖天地下令道。
他心中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略微遲疑了一下,竟然給賊人占了先機(jī)!
這也怪不得他,雖然跟著俞國振參與了不少戰(zhàn)斗,但其中大多數(shù)都只能算是打架,真正遇到精銳敵軍作戰(zhàn)次數(shù)非常少,與正規(guī)敵軍作戰(zhàn)次數(shù)更少。他的陸地戰(zhàn)斗經(jīng)驗,比起一般的海盜自然是豐富得多,可要與混戰(zhàn)成一團(tuán)的安南士兵相比,卻又差了些。
隨著羅九河的命令,寨墻上的家衛(wèi)銃手也紛紛開火。槍聲連綿不絕,響成了一片,激射出去的槍子,無情地收割著沖近的安南人性命!
戚繼光在紀(jì)效新書中便說了火槍輪射之法,俞國振花了無數(shù)心思,走了各種門路,小心小意弄到了六十桿火槍,數(shù)量不多,若不輪射,放完一排之后便要過上好一會兒才有第二次攻擊,這就無法形成有效的持續(xù)攻擊。
輪射雖然每一輪的射擊數(shù)量減少,但持續(xù)不絕的射擊,不僅殺傷力大增,也形成了非常強(qiáng)大的喝阻作用,至少蟻附于安南人背后的那些海盜,動作就更慢了。
“二三十條鳥銃……**你大疤拉祖宗,騙我們說只有二三十條鳥銃,可這分明二三百條都不止!”不少海盜心中暗想。
那群安南人恐怕是唯一不為所動的了,他們在持續(xù)不斷的火槍射擊中已經(jīng)倒下了二十余人,可借著這機(jī)會,他們也終于來到了寨墻之下。他們當(dāng)中執(zhí)火槍者對著墻頭繼續(xù)射擊,一排槍彈打得墻頭的家衛(wèi)抬不起頭來。而其余人則架起了樓梯,吶喊著向墻上爬去。
“官兵民壯,上墻!”
羅九河見時機(jī)差不多。大聲喝道。
民壯還茫然不知措,獨孤星卻知道,這是一個立功的機(jī)會,雖然那些沖上來的海賊悍勇,可是他們的人數(shù)卻不多,便是兩個換一個,也能將他們盡數(shù)趕下去。因此他嗷叫著對那些官兵道:“想想,一畝地三兩銀子。你***這個月你們哪個不賺得比知縣老爺還多,若是寨子沒了,你們還去哪兒找這等好日子!”
“殺吧,俞公子許下的賞錢,可都是真金白銀,比皇帝老子許下的皇糧還扎實!”
這些官兵平日里雖然操練得少,但比起百姓來說總是強(qiáng)得多,被獨孤星一激,頓時也勇氣百倍。他們挺著刀槍,冒著自寨下零星射來的弓箭與火銃。向那些安南人便沖了過去。
百姓跟著在墻下有長竹槍亂捅一氣,倒也給安南人添了不少麻煩。僅是一個沖擊,爬上墻的百余安南人小半被殺,大半又跳回了墻下。
好在寨墻也就是一人多高。跳下去也摔不死人,但緊接著,墻上的火銃再度響起,一排排連綿不絕地射了一輪,至少又擊殺了三十名安南人。
這一下便是經(jīng)慣了陣戰(zhàn)的安南人也受不了退了下去,他們一退,那些海盜跟著也往回逃,而寨墻上少數(shù)官兵和民壯一激動,甚至也跳了下去追擊。不過追了十余步就意識到不對。一個個又掉頭逃了回來。
“嘿嘿,殺得爽快,本將砍翻了三個……對了,弄他娘親的。這些黑皮矮子,不是咱們大明百姓,是安南人。”獨孤星腰間別著三顆血淋淋的人頭跑到了羅九河身邊,這是大明官兵的習(xí)慣,斬首為功。
羅九河也覺是有些不對,他雖然沒有將岸那種學(xué)習(xí)語言的本領(lǐng),但到這新襄也有兩個多月,多少能聽得懂一些當(dāng)?shù)赝琳Z,可安南人的話,他卻是一個字也聽不懂。
“安南人……”旁邊張正聞言臉色一黑:“不要俘虜。殺盡了吧?”
“不對,不對。你這般想是錯的,一點都不仁義。殺俘不祥啊。”羅九河目光卻閃了閃。
“嗯?”張正看向他。
“此次戰(zhàn)后,會有不少事情要做,小官人備用的幾座磚窯、水泥窯里,都需要苦工。”羅九河義正辭嚴(yán):“小官人時常教導(dǎo)我們,凡事都須講究利益的最大化,與其殺了,倒不如讓他們將功贖罪。”
“噗,我說呢,就你好心眼。”張正噗笑道。
他明白羅九河之意,窯場正需要苦工,雇請鄉(xiāng)民的成本要高些,而且頗有不如意處,但如果有了這群苦工,新襄的水泥與磚石產(chǎn)量將會大增。
想到這,張正輕蔑地瞧著那群敗退下去的安南海盜:“算是便宜他們了。”
獨孤星轉(zhuǎn)著腦袋四處觀望,又湊到羅九河面前道:“羅管家,有些不對,除了這些安南人還算扎手,其余的海盜都只是烏合之眾,只憑著這些廢物,他們就敢來打寨子?”
“把總大人有何發(fā)現(xiàn)?”羅九河笑著問道。
“方才賊人下船時,我看到還有幾百人聚在一旁,剛剛乘著這群賊人攻寨消失了……他們莫非是繞道后路?”獨孤星說到這,聲音又是一變:“后山……后山!”
他帶著軍士墾荒開田,當(dāng)然知道寨后黃牛嶺并不高大,也不算險峻,有兩道便道可以直通山上,而寨子是依山建起,從那邊進(jìn)入寨子,可沒有后墻可守!
“羅管家,后山危險了!”他驚呼道。
就在后山,張賦已經(jīng)繞到了山腳下,他看著這不過幾十丈高的小山,還有山上竟然無一人守衛(wèi),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我們想的不錯,新襄寨最大的問題便是人手不足,守衛(wèi)再精銳又有何用,他們根本沒有那么多人手面面俱到!”張賦道:“各位兄弟,快些上山,然后便是搶金銀搶娘兒們!”
劉香老的手下,紀(jì)律比張大疤拉的烏合之眾要好,靠的便是重賞與重罰,得了張賦這句話,他們頓時原形畢露,一個個嗷叫著向山上沖了過去。
山坡稍有些陡峭,不過為了方便出行。新襄寨還是在山坡開辟出了兩條道路,海盜們便順著這兩條路向上飛奔。
在山上,紀(jì)燕看到他們奔起,便不慌不忙地引燃了火線,他嘴角噙著冷笑:“賊廝鳥的,老子趕不上陣前廝殺,不過……也可以玩?zhèn)€大場面給你們瞧瞧!”
海賊全力飛奔,只要翻過這山嶺。便可以俯瞰新襄寨,若是張大疤拉稍微聰明一點,這個時候再堅持攻擊的話,那么新襄寨必然陷入首尾難顧的局面。想到這里,張賦冷笑起來:“讓那廝先高興一會兒……”
就在這時,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從山上傳來。他們腳下的地面,也劇烈地震動著,原本沉默安靜的山丘,這個時候象是活轉(zhuǎn)過來。憤怒地發(fā)出咆哮之聲。
張賦臉上的冷笑頓時僵住,他昂著脖子,看著頭頂上的山脊猛然崩飛,無數(shù)沙塵碎石揚(yáng)起。然后落下,向著他們這邊滾滾而來。
在這些沙塵碎石之下,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浪!
“這怎么可能……”張賦失魂落魄地向后倒了過去,他頭昂得過高,若不是身后人扶了一把,只怕要直挺挺栽落!
“快走,水來了!”海盜們驚惶失措地大喊,但這個時候,他們就發(fā)覺。他們走的這條山路,雖然比別的地方好走一些,可兩邊卻是挺起的山坡,急切之間。他們根本無法爬到高處去!
兩條白色的水龍,順著山洼呼嘯奔騰,轉(zhuǎn)眼之間,并將張賦等人吞沒!
這兩條山路,是雷王成得了俞國振的示意,特意開出來的,為的是供以后水庫泄洪之用,而山上的水庫,雖然尚只是初建,可里面也已經(jīng)積了不少水。猛然傾泄而下,瞬間就將這三百余海盜沖走!
看著只有十余個幸運的海盜勉強(qiáng)躲過了山洪。山頂上的紀(jì)燕咂了一下嘴:“嘖嘖,輕松。”
爆炸聲與揚(yáng)起的塵土傳到了新襄寨前。張大疤拉看到這個,第一個念頭是張賦得手了!
“各位,劉香老的人已經(jīng)到了山后,快沖,快沖,寨子破了,去晚了金銀娘兒們就全被劉香老的人搶走了……咕咕!”
張大疤拉大叫起來,不過叫到最后,他的肚子卻“咕咕”了兩聲,將氣氛完全破壞了。
然后一片肚子咕咕的聲音,不少人捂著肚子開始皺眉,就是張大疤拉自己,也意識到不對勁兒,肚子里怎么象翻江倒海一般?
若只是一人兩人,還可以說是偶然,可這幾百號人竟然同時鬧起肚子……
張大疤拉頓時明白了,他中計了!
但他仍然想不明白的是,他這計中得也太過神奇,那些來打秋風(fēng)的官兵鄉(xiāng)民大吃大喝都沒有問題,為何偏偏他們這些撿了剩飯剩菜吃的,反而出現(xiàn)了問題?
“啊喲,啊喲!”
還沒等他琢磨明白出來,已經(jīng)有人忍不住捂著肚子蹲到一邊去解決問題了,有了帶頭的,頓時就是成片,一時之間,新襄寨前,盡是光溜溜的屁股,那臭味,將戰(zhàn)場的血腥氣都遮住了。
“唉……頂住,你們頂住……”
這個時候,張大疤拉自己也受不了,一邊解了褲子蹲下噼嚦啪啦,一邊喝令那些沒有肚子痛的注意防住,他現(xiàn)在可真有些擔(dān)心,若是寨子里人殺將出來,他們能不能守得住。
攻守之勢,轉(zhuǎn)眼間變了。
但是,越來越多的海盜都加入脫褲子的行列之中,方才碼頭上的酒菜,可是足夠千人吃喝的,因此少說也有七八百人或多或少搶得了酒菜。這其中又有三分之二現(xiàn)在開始肚子里開起了水陸道場,一半海盜失去了戰(zhàn)斗力,并且這些都是海盜中的各方頭目中堅!
其中就包括張大疤拉請來的那些安南兵,他們吃得一點不比旁人少!
張大疤拉好容易接完,從別的海盜身上撕了塊衣襟擦干凈,可是才站起來,肚子里便又是一陣絞痛:方才他可是吃得最多的人之一,結(jié)果當(dāng)然也是最慘,又尋了個地方開始吭噗吭噗。
“頂住,你們頂住,等劉香老的人破了寨子……咱們就好了……”張大疤拉半是呻吟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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