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城河邊夜景不錯，雖然已是春末，空氣卻并不燥，隱隱飄著涼涼的水汽。
林蔭小道上偶爾會有散步的人路過，徐聿和秦灼路過人群一前一后往中心的生態公園走，一路上兩人并沒有過多交流。
月光皎潔鋪灑在昏暗的林蔭小道上，徐聿低頭看著腳上白色麥昆的鞋尖，忽地駐停下來，轉身看向了身后的秦灼。
“怎么了？”
秦灼的手揣在西褲口袋里，表情訝異。
“沒什么”，徐聿一笑，河邊的柳樹枝條被風吹得搖曳不止。
徐聿徹底轉過身面對秦灼，兩人之間距離不到兩米，視線同時落進彼此的眼里。
徐聿撫了把被風吹亂的頭發，盯著秦灼問：“高中畢業后你都做了什么？”
徐聿眨了眨眼，然后用更直接的方式表達：“十年里你的生活是怎樣的，我想聽一聽。”
秦灼微怔，隨即露出一絲苦笑，將視線拋向了倒映著燈火的河面，緩緩道：“高中畢業……十年……看來你走得干凈利落，確實沒有再回頭看過。”
徐聿不自覺繃緊了唇角。
片刻后，秦灼看了徐聿一眼，才終于開口：“其實高中畢業后我就沒再念書了，第一年我老實待在陵城市，第二年我開始旅居，在英國呆了兩年。后來我父親要求我回國，回國后我跟在他身邊學習，慢慢開始接手公司，直到兩年前我自己獨立創辦了現在這家生物醫藥公司。”
聽到那句高中畢業后就沒再念書這句話，徐聿的表情明顯錯愕。
高中時秦灼的成績屬于中上游水平，以他的成績考大學是沒問題的，即使沒有考上大學，依秦家的實力和秦信堯的重視，秦灼怎么也能赴國外深造。
可秦灼卻沒有再繼續念書，秦信堯竟也能任由秦灼墮落，徐聿覺得挺不可思議的。
尤其秦灼熱愛籃球，曾經的夢想也是成立籃球俱樂部。
現在看來，年少時的夢想秦灼大概放棄了。
他變得順從聽話，身上的尖刺也褪去了。
不知怎的，徐聿覺得風更涼了。
徐聿抬眼看向秦灼，四目相接，徐聿卻問了個不著邊際的問題：“后來你有再談過戀愛嗎？”
秦灼的眼神由恍惚變得熠熠生光，他的目光落在徐聿的臉上如同有了著落點。
他搖頭回道：“一次都沒有，工作忙碌，無心風月，心亦有他屬。”
徐聿的心顫了一下。
但他依舊堅定地應承著秦灼的凝視。
然后他聽到秦灼反問：“你呢？”
喉結上下滾動，徐聿的眉宇徹底舒展，坦然回：“沒有，學無止境，談感情的事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
秦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嘴角倏地揚起笑來，那是一個放松、塵埃落定的笑容。
周遭變得安靜下來，再沒有旁人踏進他們所在的地方。
從柳樹上傳來的蟬鳴、草地里蟋蟀的斗叫聲、護城河里緩緩淌過的水流聲……在這一刻，所有的噪音轟然退去，世界被消音，他們能感受到的是彼此起伏的呼吸聲。
兩人迎在微風中，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隔岸的萬家燈火在這一刻變得溫暖。
“你……”
徐聿學著秦灼也將手揣進了口袋里，然后不自然地咳了一聲，終于說道：“你想我們重新來過嗎？”
秦灼幾乎是瞬間給了他回應，沒有局促不安，沒有絲毫猶豫。
秦灼清醒著沉淪：“想的。”
哦？
徐聿頷首一笑，挑了挑眉。
秦灼咬了一下唇角，像是獻出了自己所有的真誠說：“從劉助理口中得知你的消息，我立刻開車去醫院見你。讓你做我父親的主治醫師，也是為了想隨時能看到你……徐聿，我在很努力地追你了，現在是，過去的那十年也是。你消失的十年里，我不斷打聽你的下落，后來從別人口中聽到了一些關于你的消息，他們說你去了美國念書，不知道消息是否真實的情況下我甚至每年都要飛一趟美國，我想找到你，我想見你……”
話未落，徐聿上前一步伸手遮住了秦灼的唇，聲音戛然而止。
徐聿漂亮的眼睛里折著路燈的光，光卻比星辰耀眼。
徐聿的目光從秦灼的眉目向下，走至他聳立的鼻梁，又在殷紅的唇瓣稍作停留后落在了秦灼有些微顫的喉結。
“吻我”，徐聿說。
秦灼怔愣，瞳孔鎖緊，緩緩質問：“什么？”
“只這一次機會”，徐聿冷靜道：“我早就猜到你想復合的心思，所以我只給我們這一次機會。”
秦灼的表情止不住地驚喜：“可以嗎？”
“可以”，徐聿微微一笑點頭：“這個吻是彌補，彌補給錯失的那十年。再說了，我們本來就是相愛的，不是嗎？”
“是，是……”
秦灼點了頭，驚喜之余，去牽徐聿的手都在顫抖。
兩人隨即擁抱在一起，交頸相偎，隨后秦灼微低頭去親吻徐聿的唇，微醺時唇齒相貼的真實感讓兩人都有些顫抖。
徐聿覺得自己的雙腿發軟，似乎要沉溺進去，然而秦灼緊緊箍著他的腰身，那種力量感讓徐聿覺得踏實。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風一吹仿佛就散了。
秦灼叫了代駕，并要求司機將車子開到青年公寓，先送徐聿回家。
回去的路上徐聿和秦灼一道坐在后排，雖然沒有過多溝通，但在司機看不到的地方，兩個人的手掌緊緊貼合，十指緊扣。
很快到了青年公寓，下車時徐聿戀戀不舍地看了眼秦灼，接收到秦灼眼里的情愫，徐聿悄無聲息地伸手安撫般拍了拍秦灼的手，才轉身下了車。
“好好休息，明天見”，秦灼笑著叮囑他。
徐聿點了點頭，頷首示意后轉身走進了小區。
望著徐聿瘦高的背影，秦灼眼里柔情不減，細細感受著牽手后殘留的溫度。
終于秦灼留戀般一笑，然后才叮囑司機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