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教可憐巴巴的對馬背上穿著華麗的法師將領說道:“我們只是個神廟而已,怎么會收稅收到我們頭上來呢?”而周圍全身上下披金戴銀、法術寶石耀耀亂閃的中年法師則面無表情的硬邦邦說道:“別跟我耍滑頭!你們原本是神廟,但是后來建的這座城鎮不是由你們在管理嗎?當然應該收稅納糧!”
老主教焦急的說道:“可我們在管理這座城鎮的時候為了讓人們過上些好日子,所以收稅很少。這兩年又鬧饑荒,幾乎把所有的積蓄都耗盡了。實在沒有錢和糧食阿。而且我們拔屋賣地,去外地購買的一點兒糧食先是被匪盜搶劫了,后來又被貴軍繳獲,卻說這是軍隊的戰利品,不肯歸還我們。我還正向向貴方反應一下情況呢~~”
卻被對方冷冷的打斷道:“廢話多!我管你怎么收稅的。反正大將軍的命令就是各個城鎮都必須將繳納這筆稅款。否則就是不愛國!應當以‘不愛國罪嚴處’!我完不成上繳任務也要受罰,不過我被罰之前可有你們好看的!給你三天時間,把錢交上去,否則就用你整個城鎮做抵押!”
老主教頓時苦笑不得起來:“城鎮又不是我們的,那都是各個商家的,連城墻都是我們合伙修筑的。我哪有權力抵押人家的產業?”但豪華大馬上的法師不屑的橫掃了他一眼,嘲笑般的說道:“我管你那么多鳥事?!反正稅是一定要交的!沒錢自己想辦法,管你賣地買房還是去偷去搶,反正三天后我來收稅,一個銅板都不能少,否則拿你去大牢!”
就在老主教急得團團轉的當口,那法師又抬頭看了看周圍亂七八糟的難民營和神情饑餓麻木的難民們,居然說道:“這些難民也要收稅!按照國王新頒布的命令,要按人頭收稅。”立刻命令周圍的人道:“快點兒,每個人算一個金幣,去找他們當家的收!”
旁邊的海達爾頓時跳出來叫道:“這怎么可能?!我們都是難民了,一個銀幣都沒有,哪里還有錢上繳?您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卻被那法師將領眼放怒火的呵斥道:“我管你們有沒有?!反正在我的轄區內就是要上稅!完不成任務我要挨罰,又不是你去挨罰。少跟我說風涼話!”然后一抬頭,看到幾個難民在喝粥,便厲聲高叫道:“那是什么,不是還有糧食嗎?那就用糧食當稅款,快點兒去收糧,別他媽磨蹭了!”頓時旁邊幾百個士兵就沖了上去,像惡狗一樣去搶難民們手里那點兒可憐的糧食。
海達爾徹底的怒到骨髓里了,跳出來吼道:“你干什么?搶了糧食我們怎么活?!這么多老老少少的,你也忍心下手?!”卻被對方法師用更嚴厲的目光瞪了回來,冷聲如鐵的說道:“我管你們怎么活?!反正上級交待給我的任務就一定要完成。要不然我全家的吃什么?別理這個沒頭腦的瘋子,給我上去搜,把糧食都拉走。”
看著那些士兵們兇神惡煞的從哭嚎不止的難民中拉走唯一的一點兒糧食,海達爾急怒交加,卻依舊像當個‘良民’,一把拉住法師的馬頭說道:“我就是這批難民的頭領,我們真的沒有這筆錢,請您稍微緩一緩,千萬別拿走糧食,那是我們唯一活命~~”
“滾開!”法師惡狠狠的踢了他一腳:“我管你們活不活?!老子的任務在身,不完成就要掉帽子,你們他媽的賠的起嗎?再羅嗦就拿你下獄治罪!別以為頂個什么狗屁圣武士的圣徽我就不敢動你們!”
正說著卻聽到難民群中發生了一陣騷亂,居然有人在反抗了!于是法師厲聲質問海達爾道:“你!是不是你暗中命令手下抗命不尊的?!你想上斷頭臺嗎?”這次海達爾有怒又急又不止所措,腦袋混亂不堪的結結巴巴說道:“這~~這~~我沒有~~我們都是遵守法律的良民”然后才對著混亂之處叫道:“不許反抗!凡是伊爾馬特神的信徒就不許反抗!我們還有別的辦法!”
還未叫完就看到自己的幾個圣武士學生慌慌張張跑出來喊道:“他們要搶走所有的糧食!糧食都沒了,以后怎么辦?”又有人快急得哭了起來:“不是我們!是另外的人在搗亂,好像~~好像是一個叛軍。”
海達爾正轉過頭去,焦急的對法師說道:“我這就帶人抓住那個搗亂的叛亂分子,還請您先停下手,我們慢慢商量。”卻愕然看到法師莫名其妙的轉頭對旁邊的老主教吼道:“好阿!你私藏叛軍,罪無可恕,該殺!”
就在眾人萬分驚疑的時候,就看到那法師突然摸出一把燃著各色法術效果的四等魔化匕首,對著老主教的的喉嚨期準無比的就是一擲!
“喳”地一聲低響,匕首盡沒入了喉嚨,赤血就像是觸目的果醬慢慢流了出來。
老主教倒了下來,海達爾站在原地,頭腦一片木然。只聽得耳邊傳來一陣陣怒吼的喊殺聲,也不知道是誰在旁邊死命的殺過來殺過去。他直愣愣的看著老主教倒在地上留著最后一口氣想彎腰起身,卻聽到領頭法師大叫道:“把這個窩藏叛軍的老東西立刻處死!其他人給上!宰了那群膽大狂徒。”然后拍馬而去。
只見留下來的一個頭生白發的老戰士慢慢走到老主教身邊,似乎有些不忍的低聲說道:“您別掙扎了,您要是不死的話,士馬諾商會是不會罷休的。如果有冤屈的話,就去大地母神那里去聲訴吧。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抱歉。”然后舉起手里的森森長毛,一矛戳下!
瞠目張舌的可怖頭顱被斷開了,一切都在周圍的混亂聲中顯得靜悄悄的,唯有脖頸處緩緩流出的鮮艷血液好似撞鐘般轟擊著海達爾的心,令他覺得心臟像要炸裂開來一樣,臉上冷汗淋漓:“怎么會這樣~~怎么變成了這樣?怎么可以這樣?~~”就在他意志動搖的一剎那,不知道是誰轟來一道猙獰可怖的‘魅影殺手’當頭罩下!
“啊~~!”他慘叫一聲,頭欲裂、心欲裂的載到在地。他可以用圣武士的高超意志豁免抵抗,但是他沒有抵抗,因為醒著比昏死過去更痛苦~~
等他醒來的時候周圍并未變成血肉地獄,但是也被毀的凌亂不堪,宛如破碎的垃圾場般殘敗,還有一些失去親人者的哭嚎和悲叫,摻和在暗淡黃昏的涼涼悲風之下,顯得尤為凄涼陰冷!
他忍不住埋頭嗚嗚地哭泣著:“這是怎么回事兒?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此時忽然想起了慘死的老主教,回頭一瞧,卻見兩個身材魁梧的人正立在老主教身旁默然不語——正是剛剛趕回來的東郃子和納維亞。
東郃子只是面無表情的淡淡看著地上的殘破尸體,微微搖了搖頭,那里只有一個勉強完整的頭顱倒在血泊中,而剩下的尸體只是一堆被馬匹踐踏成碎肉和血泥的凄慘之物。此時旁邊的納維亞渾身發抖、顫顫巍巍的蹲下高壯的身軀,輕輕將那具面目驚愕的頭顱捧了起來,口中略帶神經質的喃喃說著:“這就是你說的善良代價嗎?這就是你的最終代價?呵呵呵呵~~這都像什么樣子?什么樣子?善良又有什么用?你的善良換來的只是被人踐踏而已!對不起,我不想像你一樣被人踐踏至此!真的對不起~~”說著竟也嗚嗚嗚地埋頭哭了起來。
海達爾有些木然的站起來問道:“發生了什么事?倒地是怎么了?”對面的東郃子平靜的轉過頭來說道:“沒什么。據說是國王軍和一些反抗者廝殺了一陣。恰好又有一對失散的叛軍及時趕到,于是雙方邊都是邊撤邊打。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我們剛才回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了,你看著到處都是殘破稀爛的窩棚和尸體,我還以為又是那批匪盜來了呢。”忽然又呵呵怪笑了幾下,對海達爾說道:“還有件事兒——已經有七八百個身體健康的難民跟著叛軍跑了。現在這里只剩一千多,而且都是些老弱病殘,糧食又被人拉走,你們今后準備怎么辦?”
海達爾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幾歲,神情黯然、雙目呆滯的說道:“我不知道~~或許~~或許伊爾馬特神會給我啟示~~”說著說著又失聲低哭起來,似乎對伊爾馬特神的啟示并不抱有希望。可能是這位神靈極為喜愛給自己的信徒‘考驗’吧。
東郃子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淡淡的說道:“那你就快祈禱吧,再不想個辦法出來,剩下的難民不是去當匪盜就是被當匪盜的給干掉啦。”然后徑自走到納維亞身邊,拍了拍他的寬闊肩膀說道:“走吧,生生死死就是這樣。過去的一切可以當我們的老師,但總是鉆在過去的回憶里那就會困死自己的手腳了。畢竟世事無常,永遠都不可能百分之百借鑒過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