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二阿哥的出生,李薇的小院進一步擴編。比起二格格兩個奶娘四個嬤嬤的待遇,二阿哥的標配是四個奶娘,四個嬤嬤。現還用不上太監,但四爺過來提了一句,到他長到三歲搬去前院后,與大阿哥一樣是四個小太監貼身,四個大太監隨從。
“這些都住哪兒啊?”李薇終于發現她的小院貌似裝不下這么多?可能從一開始,玉瓶和柳嬤嬤都是隨她一同住這里,趙全保住到了前院,進府后分來的玉春、玉夏等四個是住后院的下房大通鋪里。
二格格的除了奶娘是跟她一起住,嬤嬤們也是住下房。
可二阿哥四個奶娘怎么可能住的開?!
玉瓶道:“主子,您操這些閑心干什么?還沒出月子呢,要少費心神,好好補養才是!”
等晚上四爺過來看二阿哥,見她一臉心事,問起后也是不愉道:“這種小事也放心上!今天肚子還疼不疼了?”
“不疼,不疼。”李薇趕緊擺手,上次他來時,她是剛生完第三天,略翻個身就疼的一臉汗,他當時就黑了臉,叫來柳嬤嬤訓了一頓,又大半夜的喊來大夫,她這才知道這些大夫都還沒走,就住前院原來給一個外面請來的先生的院子里。
大夫過來切了脈,扭頭就開了一個方子,幸好只用喝三幅就行,喝了確實不太疼,可聽柳嬤嬤背地里告訴她,不喝也是過個一天半天的就緩過來不會疼了。
她也感覺到,四爺貌似真覺得有些委屈她了?有些緊張過頭了。他一緊張,屋里的也跟著緊張。這幾天他天天來,玉瓶和柳嬤嬤等都吃了掛落,動不動就下跪,玉瓶的額頭今天還是青的呢。
主要是他這樣,她也受影響。現見他問都是‘好,好著呢,哪哪都好!’,生怕他不相信。
四爺未必就看不出來,見她擺手就坐過去,伸手探進被子里摸她的肚皮,軟綿綿的輕輕揉了下,見她面色不變才放下心。
“當著爺的面,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他讓她靠他懷里,虛摟著嘆道:“這脾氣,實太軟。連屋里的都壓服不住,讓爺怎么能放心?”
“哪里壓不住……?”李薇反駁到一半,握住他的手試探道,“是有……那什么了?”誰啊?
不是誰背叛,而是誰收買的。
她上學時一個寢室里都要分好幾邊,一個班里學習委員和班長就不對付,學校里能有什么利益動心呢?有時純為意氣就能鬧的不可開交。有的地方就有爭斗。她既沒認為后院里大家分一個男還能親如一家,當然不會認為自己的身邊就穩如磐石。
肯定會有背叛她。就連玉瓶和趙全保,她都不能說百分百的信他們。只要利益足以動搖心,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有時背叛的代價小的驚呢。
大學時隔壁寢室有個姑娘要去考試前一天,各種資料申請書準考證等全都不翼而飛了。她的資料有的是美國大學發過來的,補都不好補,當時這姑娘就哭瞎了。當時就有說,偷了她的東西又不意味著這能頂替她的名字去考試,干這個就是純圖害。換句話說,看她不順眼整她而已。
別伸伸手,就給她的前途蒙上了一大層陰影,可見心難測。
李薇對有背叛不吃驚,吃驚的是這是誰,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四爺擰了把她的臉,淡然道:“已經處置了,這事是御下不嚴,也要警醒些。二格格是大了,二阿哥還小呢。這次只是買通了傳遞消息,下次要是害呢?到時就算發現了,他們也害完了,后悔不后悔?”
說的李薇從心底往外冒寒氣。
這事是前院守門的發現的。小院里的全貴每隔幾個月都要往外送錢,他的父母當時把他賣了以后,并沒走遠,就外城做了個小攤販。李薇手松,玉瓶和趙全保待他們這四個新都不苛刻,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能往外拿不少東西。
托著李薇的臉面,全貴每次送東西給家都沒有被攔著,門房的也不會收他的好處。叫他打開包袱看一眼是什么東西就放行了。
結果連著兩次,發現全貴送出去的東西中都有較多的銀角子。金銀要過秤才能出府,下給家的也不會只記金銀若干,這若干誰知道是幾兩?二三兩是主子賞的,三五十兩誰知道哪里偷來的?所以門房處備有小秤。
多出來的也不是很多,二月全貴說是主子賞的過年的銀子,比往常多了二兩。五月時全貴說是主子賞給他家的,還是多了二兩。
門房的都是油子,要說主子見全貴好,賞他還有話說,可有沒有隔幾個月就賞一回,還回回都一樣的?
再說,趙全保日日都前院住著,他把著李主子身邊的事把的可緊了,養狗的小喜子現還沒摸到李主子的邊呢,這全貴也沒見他替李主子跑腿傳話特受寵啊。
門房的拿著冊子去找蘇培盛了。說輕了,這是全貴吃里爬外,說重了,里外交通,誰敢擔保他不是哪家的探子?
蘇培盛的弦立刻繃緊了!不忙打草驚蛇,先叫來趙全保問,李主子最近可有格外看重全貴?要說蘇培盛可是一點都不信,趙全保要不是干不了玉瓶的活,他連玉瓶都敢給擠下去,還能容得下一個全貴冒出來?
只怕現李主子連全貴長什么樣都未必能認清。
看蘇培盛一臉‘小子可是叫家雀兒給啄了眼啊’,趙全保先是一驚,仔細一想肯定道:“絕沒有,這小子上回冒頭還是替二格格攆百福呢。”然后就被他給踢到一邊去了,小喜子自那次后可是找了那小子小半月的麻煩。“再說,主子身邊有呢,要他干什么使?給主子搬花都怕他手上不穩砸了主子的寶貝呢。”
然后趙全保的后脖頸子就冒冷汗了,他眼一瞪:“這小子是不是……!”
蘇培盛一擺手:“還說不準呢。”把冊子上的東西指給她,“叫玉瓶來認認,看有哪些是李主子賞的,哪些是不知底細的。”
玉瓶來了后,從去年全貴開始給家里帶東西開始掃了一遍,除了對不上數的銀子外,其他都認識。
她道:“主子賞的都是些吃喝穿用的東西,銀子都是賞給外的。除了過年和二格格生辰多放二兩銀子外,平常很少賞銀子。再說全貴拿的也不是二兩,是一兩。”
認準全貴有鬼,蘇培盛直接讓把他給關了,先是餓,不給飯水,再堵住嘴上鞭子。十鞭子停半天,打了兩天。全貴的小命都被打掉半條后,才讓去問。這小子立刻竹筒倒豆子全吐出來了。
他一共收了三個的銀子。宋格格,福嬤嬤和武格格。說的只是四爺幾時來這樣的事,畢竟李薇和二格格身邊侍候這樣的事輪不上他。雖然是個男,可傳話的事趙全保幾乎全攬了,小喜子正盯著機會見縫插針,兩又是太監,又是內務府出來的,跟府里大半的下都能扯上關系,像全貴這樣開府才從牙子手里買來的,跟他們不是一邊的。
全貴把福嬤嬤早開府后就收買他的事說了,一開始并不要他傳話,后來還是他見實沒什么可說的,每次都干拿銀子不辦事不好意思,才把四爺幾時來幾時走的事告訴福嬤嬤。
宋格格是二格格出生后才找上他的。武格格最晚,是李薇懷上二阿哥后的事。
趙全保氣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枉他自認聰明,居然讓這么個混蛋李主子身邊待了這么久都沒發現。
其實也不管他,小院一向把的很嚴,別看全貴賣的消息多,其實他總共才說了四次。福嬤嬤兩次,宋格格和武格格各一次。他把每次是什么時間出去,哪里見,說了多少時間都說了。
玉瓶和趙全保回去一查問,能對得上,才算松了口氣。
至于天天住一起,為什么這些銀子沒被同屋發現,全貴也交待了,他把得來的銀子藏屁|股里了。要不是攢的多了快要藏不住,他也不會趕這么短的時間里塞給家里。
全貴是賣身契,問清楚后灌了一碗滾油燙壞喉嚨賣出去了。他的家不知內情,四爺沒有追究。
趙全保因為管著全貴,被記了二十板子,等二阿哥滿月后打完。
有這二十板子背身上,趙全保恨的不輕。親自提著銅壺灌滾油,全貴抱著他的腿哭求,道:“都是蒙了心,怕讓主子送去割了子孫根當太監,爺爺您饒了,再不敢了!!”
被趙全保一腳蹬得滑出去二尺遠,“瞧小子那張臉,配不配主子跟前侍候!當是個什么物?”
全貴連滾帶爬的撲上來:“爺爺錯了!都是爹說的!”他嗚里哇啦的哭,原來他爹娘來看他后,他跟爹娘說起趙全保和小喜子霸著主子不讓他侍候,他爹娘問清都是太監后,他爹就道:“那也割了去當太監,主子只要太監侍候,也可以嘛!”
頓時把他嚇的魂飛魄散。
他爹還道:“說主子只叫太監侍候,還說院子里的大小主子都是使太監的,可見主子們就愛用太監。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要讓去割這一刀,那就先割了這一刀,也叫主子高興高興。”
全貴一頭哭,一頭怕,就想叫家把他贖出去,寧可再賣到別家做工也不想當太監。可他爹娘沒錢,他才往外賣消息。果然他說出四爺的行蹤后,福嬤嬤幾給的銀子都多了,他才能這么短的時間里攢下這么多。
趙全保懶得再聽,叫按住他,塞住鼻子逼他張嘴吸氣,趁機塞進細長的銅壺壺嘴。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呼后,全貴滿口鮮血滾地上。
除了全貴,福晉那里的福嬤嬤是由四爺親自去提的,福晉也想不到福嬤嬤這么大膽,全貴是悄悄處置的,福嬤嬤也李格格生了后由福晉送回烏拉那拉家。照四爺的意思,她這輩子大概都要被關著了。
宋格格和武格格由福晉派,不脫衣,一抽了五十竹板。宋格格有身孕先記下,但四爺是打算日后不再見她了。就是大格格,以后也不許她再見。
等這些都處置完,李薇也沒聽到信。因為當時她已經有九個月了,隨時都可能生。四爺叫玉瓶和趙全保瞞著她的。
現四爺全告訴她了,說完后安撫的拍著她的肩,道:“也不必放心上。這都是小做祟,現身高位重,身邊什么都會有。凡事有爺替看著,告訴也只是想平時能機靈點。”
李薇的重點卻錯了,她奇怪道:“他們知道爺幾時來有什么用啊?”聽回去專門添堵嗎?
四爺被她逗笑了,還以為她會難過生氣,怎么會注意這個?
摸著她的頭發,解釋給她聽:“這些其實也不是就指著他能說出什么。千里之堤,潰于蟻穴。全貴今天只能告訴他們來找的事,是因為他只知道這個。等他日后知道的多了,自然就會告訴他們更多。他們現給的銀子,為的是日后。何況全貴今天會自己探消息,明天就可能收買旁替他打探。今后,這院子里的只會越來越多,心思詭秘的也會越來越多。今天只是一個全貴,來日說不定就是十個,一百個。”
素素他懷里打了個寒戰,他摟緊她道:“所以,這種背主之絕不能容。”
他想起宋格格和武格格,就連福嬤嬤說她背后沒有福晉的影子,他都不會相信。
“至于那些女,只要爺寵著,她們就不會放過。明面上的反而不必太放心上,心里也有數。”對這幾個,四爺輕描淡寫。
素素心性簡單直接,讓她知道身邊的都虎視眈眈的準備害她,只怕她連覺都睡不好了。倒不如說的輕松些,讓她不要放心上。剩下的,他自然會安排好。
李薇點頭:“知道啊。”都說大家分一個男了,彼此敵視是很正常的嘛。武格格之前向著她,為的就是四爺。她不肯把四爺分過去,家也不會犯賤的一直對她好。
四爺沒辦法的笑了,她果然是沒放心上。
他道:“至于這院子,當時看著還好,現看是不夠住了。等二阿哥滿月,給挪個院子,把這邊修整一下。”
他說的簡單,等李薇從四爺那里拿到新小院的堪輿圖時,傻眼了。
四爺給她弄了個院中院。
府里只有福晉的院子算是三進的。前罩房,正院,后罩房,就府中的中軸線上。她的小院是位于中軸線一側的東邊,是個L型的半邊院子。正面是一明兩暗的三間房,下方是下房、庫房和茶房。
四爺前邊一擴,后面一圈,給她弄了個兩進的‘東小院’。
形狀像個‘雨’字,前面是一正房,兩側廂房,都是一明兩暗的大屋子,旁邊還有兩間角房。后面是一整排的后罩房,專用來住下,還有庫房和茶房。
除了這個東小院外,四爺還給她添了四個丫頭,三個太監。李薇那句‘用不了’生生吐不出去。本來還覺得后罩房一排屋子這下可夠住了,這下又覺得是她太天真。
那么多干嘛使呢?
李薇發愁了。
正院里,大阿哥被四爺叫到前院去讀書了。他現是前院住五天,回后院住一天。武格格被打的起不了床,因為四爺說打完不許給藥,現都燒的開始說胡話了。
福嬤嬤一直到走之前都不知道她不是替她回去看望太太。福晉送走她,回屋呆坐半晌,默默無聲的掉淚。
福嬤嬤是為她好,她知道。四爺沒府里要她的命,已經是顧忌她和大阿哥的臉面了。她只是替福嬤嬤傷心,她一片為她著想的心,她卻沒能護住她。
回到烏拉那拉家后,太太不會容福嬤嬤活太久的。四爺之前怕福嬤嬤傳話給烏拉那拉家,特意等李氏平安產子后才告訴她整件事,才說要如何處置福嬤嬤。他知道,福嬤嬤回去后活不了。
他故意用這種方法警告烏拉那拉家的,想替她這個福晉賣命,也要看看自己的脖子夠不夠硬。
他還帶走了大阿哥,她猜,這次五天后,大阿哥未必能回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