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既然他放了話，我當然會好好地利用，于是客廳里多了很多卡通的抱枕，角落里多了幾盆怒放的鮮花。桌子上擺滿了千奇百怪的裝飾品，卡通杯子，粉色桌布，人偶地毯……種類繁多，應有盡有。</br>
不僅成功的有了人味兒，還成功地讓人以為走進了一個豆蔻少女的房間。</br>
每每我抱著五顏六色的抱枕，看著身邊的嚴曜極不協調地坐在它們中間，就忍不住想笑，總之，除了過于孤僻，我想不到嚴曜有什么能讓我不滿的地方。</br>
他雖然不會甜言蜜語，也不會花心思逗我開心，可是，我明白，當他敞開心扉讓我融入他的生活，已經比任何承諾來得篤定。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接受另一個不相干的人進入他的世界，已經是最大的讓步。</br>
所以，就像陳怡說的，我真的是押到寶了。</br>
我想，我也是幸運的！</br>
五一長假到來之前，同學們開始蠢蠢欲動，有人向我提議了這座城市的一座廟宇，據說那里香火鼎盛，源自于百試百靈的姻緣祈福。于是跟嚴曜商量，他面有難色，我直覺知道跟他家里有關，最近他總是頻繁地接到手機，每次都是不歡而散的交談，我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經歷，也想起了那個與嚴曜神似的男人，可是我問嚴曜，他也只是淡淡地說家里發生了些棘手的事。</br>
既然他不讓我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我也沒有深究。</br>
直到長假前一天他告訴我，他必須要回N市一趟，眼看一番準備付諸東流。心有不甘，于是吵著也要跟去，嚴曜臉色一變，不同意，我直覺認為他是不想我見到他的家人，就算他家境富裕又怎樣，我就那么見不得人么？</br>
發了一頓脾氣跑出來，他也沒有阻攔，甚至連一個電話都沒有。</br>
獨自走在街上，不是早就知道嗎？他就是這樣一個冷清的人。還奢望什么，五月的天氣，卻感覺不到一絲春意的暖和，空氣中，蔓延的全是寒冷。刺骨的寒冷。</br>
沒有給我和嚴曜和好的機會，我就接到了家里的電話，父親住院了。</br>
心急如焚地趕回去，所幸只是勞累過度。醫生說修養幾天就沒事了。我坐在病床邊，替他削著蘋果。</br>
父親憔悴的臉在白炙燈的照射下，越發地蒼白。</br>
“丫頭，你……怪我嗎？”我握著刀子的手停住，沒有說話。</br>
這是路夕惟出事以后，他第一次和我談起關于他的事。</br>
“爸。這是他的選擇！”誰也沒有錯，那只是路夕惟的選擇。</br>
“他詢問過我的意見，我可以阻止他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份工作的危險和責任，當時夕惟征求我意見的時候，他曾經猶豫。是我，堅定了他的信念……也是我……”父親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停住了。似乎再沒了說下去的勇氣。</br>
我的心里一陣糾結，其實，就像父親說的，路夕惟的死，最痛苦的不是我，不是母親，而是他，在父親的心里，是他間接地把自己的兒子送上了絕路。其實，最難過的，最自責的，一直是他。</br>
我無言地包裹住父親的手掌。“爸，哥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的，壞人也會得到報應的，一定會的！”</br>
路夕惟，你會看到嗎？</br>
會看到嗎？</br>
父親只在醫院休息了兩天就要求回去工作，盡管我和母親都試圖勸說他，他卻固執地出了院，在家里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就走了。無奈，我在家又陪了母親兩天，父親病倒后，她變得焦躁，那段時間的煩躁不安又開始影響她的情緒，我每天陪著她去郊外散步，想要緩解母親的神經緊張，卻是徒勞，她甚至開始做惡夢，常常半夜驚醒，哭喊著抱緊我，不停地說：“只有你了，媽媽只有你了……”</br>
我打電話給父親，他只是沉默，久久才說：“丫頭，等一切結束了，就好了。到時候……”我不想再聽下去，摁了電話。一切結束？難道說一切還沒有結束嗎？如果沒有，那什么時候才會結束？用什么樣的方式結束？</br>
到底，何為結束？！</br>
因為擔心母親，我已經延遲一周還沒有回校。又陪伴了母親三天后，看著她的情緒也漸漸穩定些，我不得不回校。</br>
回去的時候，看著操場上那些奔跑的身影，想起了久未聯系的嚴曜。這一陣子，他一直沒有和我聯系，就算我一次次地看著手機，那熟悉的號碼也沒有出現。我甚至不知道我們這樣是不是算結束了，相處幾個月下來，沒有一次爭吵，卻因為一次小小的爭執就結束了？</br>
如此脆弱，還是感情嗎？</br>
我不想主動給他電話，畢竟煩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何必再增添額外的煩惱，每天我都會給家里打電話，和母親閑聊，聽著她偶爾的笑聲能讓我心里的愧疚緩解一些。</br>
然后，偶爾會從陳怡的口中得知一些嚴曜的消息，聽說他請了長假，我回校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來，我試圖給他打手機，卻一直是關機，到最后，我也放棄了，想著這會不會是他婉轉的分手方式。</br>
所幸難過還算不上，只是覺得可惜，畢竟不是每個女孩都可以和王子談戀愛的，盡管這個王子太過冷淡。童話故事并沒有教會我們，如果王子不是足夠愛你，應該怎么辦。</br>
這樣看似釋懷的日子又過了半月。</br>
在一個云淡風輕的日子，我再次見到了某人，某個已經消失了足足一月，我的男友，亦或者前任男友？</br>
他看來是剛到，行李還沒來得及放就來找了我。看到我，二話不說就過來牽住我的手往一頭走。</br>
我掙扎，他不說話，只是手上的力道攥緊。大庭廣眾之下，我也不好用到暴力。于是妥協，一路沉默地跟他回了公寓。</br>
開門，嚴曜把手里的行李包隨手放到玄關，然后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仰頭喝盡后，轉頭看著門口站著的我“怎么不過來？”</br>
怎么不過來？</br>
難道他不知道，我們吵架了嗎？有了分歧，一個月連電話都沒有一個。</br>
這樣了，他還可以平淡地問我，為什么不過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