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章大白兔奶糖
明朝文人也是愛玩兒對聯(lián)的,像是明初大學(xué)士解縉,對聯(lián)天下聞名。不過,乖官這個對聯(lián),刁鉆的很,看似簡單,但大家都是讀書人,仔細(xì)一咀嚼,頓時就曉得難了。
那韓澤青韓知州的幕友捻著下頜上幾根胡子,念叨了好幾遍,依舊搖頭,說“不妥,不妥。”
這時候,王喜鵲王閣老家那個小丫鬟忍不住了,劈口就道:“這有什么難的,聽雨軒,聽雨喧,聽雨軒中聽雨喧,雨軒九秋,雨暄九秋。”說完,大眼睛眨了眨,還低聲嘀咕了一句,“什么大才子,什么知州老爺,還不抵我一個小丫鬟。”
眾人皆驚,不過,那幕僚隨即嗤之以鼻,“小姑娘,你這聽雨軒哪里來的典故啊?”“我家小姐在后花園讀書的地方。”小丫鬟翹著下巴傲然道。
乖官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何故?聽雨雖雅,后世卻爛大街了,導(dǎo)致女廁所叫聽雨軒,男廁所叫觀瀑亭,一個小姑娘突然來個聽雨軒,關(guān)鍵還是她家小姐讀書的地兒,他能不樂么!
“你,你笑什么。”那小丫鬟漲紅了臉蛋,“本來就是個爛對子,望江樓哪里都有,有什么稀奇的,前年我跟少爺小姐去南京應(yīng)天府,那兒有四五座望江樓”
“小姑娘懂什么!”那幕僚不屑,“正因為不稀奇,這對子才稀奇,你家后花園的聽雨軒滿大街都是么?也配得上望江樓?都說王家少爺榜眼名不副實(shí),果然,哼!”
王衡的榜眼未必名不副實(shí),但王衡手段太辣,使手段把檢舉他的官員貶官的貶官,下獄的下獄,未免讓人齒冷,要知道,言官連皇帝都能罵,你一個閣老家的兒子,人家慣例疑問一下,你就把人前程斷送?誰敢與你為友?
這,才是整個太倉讀書人沒站出來的緣故,不然的話,王喜鵲家好歹也是夫子雙榜眼,太倉那也是文風(fēng)鼎盛之地,怎么會沒讀書人站出來呢!
這話一說,那小丫鬟頓時面紅耳赤,訥訥說不出話來,自家少爺在太倉讀書人中口碑不好,這個連她這個小丫鬟都知道的,這一點(diǎn)卻沒法子狡辯。
那王啟年在旁邊看戲,終究沒忍住,促狹低聲道:“大奶妹,大奶味,大奶妹有大奶味,奶妹飄香,奶味飄香。咱也對出來了。”
這對子太無恥太下流了,雖然王啟年聲音低,可樓上誰沒聽見?連那小丫鬟都聽到了。
一眾錦衣衛(wèi)先是一愣,接著,爆開哄笑,那小丫鬟恨恨跺腳,眼淚兒就在眼眶里頭打轉(zhuǎn)兒,偏生這小丫鬟的確是個童顏巨r(nóng)u,一跺腳,胸前一陣兒晃,更是讓錦衣衛(wèi)瘋笑起來,有些笑得蹲下腰去rou著肚子,卻是腸子都chou筋了。
眼淚珠子終究沒忍住,那小丫鬟哇一聲,大哭了起來,王蓉蓉這時候也裝不住了,只好假作悠悠醒來,然后睜大了眼睛就瞪著乖官,“鄭國舅,你的本事就全放在欺負(fù)弱女子身上么?”
乖官把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很無辜道:“王小姐,我和你雖然熟,也不要亂說話啊!不然,我可要在韓知州跟前告你一個誹謗。”韓澤青聞言頓時就以袖掩嘴,這國舅爺也是忒促狹,你跟人家王家小姐很熟?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入的千金小姐,你這豈不是敗壞人家的清譽(yù)么!
王蓉蓉先是一怔,兩個彈指間,這才反應(yīng)過來,頓時就又羞又惱,臉頰上頭緋紅了一大片,嘴chun動了動想說什么,卻拼命忍住,貝齒咬住了嘴chun,就不說話了,她也算明白了,形勢比人強(qiáng),如今自己是這鄭國舅強(qiáng)搶的民女,都到這地步了,那還能說什么?只能指望哥哥醒來再想辦法了。
她倒是對自己的榜眼哥哥有信心,可王衡即便醒來,又能如何,實(shí)際上,她王蓉蓉第二次暈倒的時候,不就是假作的么,總是讓自己避免尷尬,而那清客戲子梁伯龍暈倒,未必不是假裝的,既然如此,有一有二就有三,為什么王衡不能是假裝暈倒呢!
所以說,認(rèn)清形勢說起來簡單,實(shí)際上要做到非常的難。,
成功把王家小姐丫鬟給氣住了以后,乖官終究還是瞪了王啟年一眼,這個架勢總要做一做的,不然的話,以后誰都學(xué)了這一套去,說些下作話,豈不亂套了。
王啟年眼眉通挑,頓時單膝跪下請罪,乖官也就是敲打敲打他,未必是要治他的罪,淡淡說了一句下不為例,也就罷了,不過,這廝今兒狗腿一直做的不錯,倒也不能冷了下面人的心,不然,以后誰還敢下死力氣給他國舅爺賣命,就又賞了五十兩,金子。
一眾錦衣衛(wèi)頓時眼熱,這可是五十兩金子啊!大明的流通貨幣是銀子,金子是不流通的,不過兌換比例在那兒呢!這起碼就是五百兩的銀子,以他們的俸祿要干七八年,誰不眼熱,不過眼熱歸眼熱,也知道,這是王啟年蓋該得的,自家以后用心給國舅爺辦事,未必不能有這等機(jī)會,故此,士氣高漲。
這時候,那韓澤青的幕僚要拍國舅爺?shù)鸟R屁,就諂著臉去問國舅可有下聯(lián)么,乖官心說,下聯(lián)多的是啊!剛才王啟年那個大奶妹,對的也不算差,關(guān)鍵是要跟望江樓一般大家都知道,這可就難了。望江樓這個稱呼,從唐朝開始絡(luò)繹不絕,各地比比皆是,文人士子知道,市井百姓也知道,那是俗了不能再俗的,就跟叫王濤、楊偉的差不多,再聯(lián)系到望江流的意境,要找出這么一個人盡咸知的地方做出下聯(lián)來,真不容易。
所以他也只能搖頭,“下聯(lián)通順尚可,但要切題切景切韻,我是做不出來的,當(dāng)初我在天津衛(wèi),給悅來客棧做了一個上聯(lián),悅來客棧客來悅,如今我也做不出下聯(lián)來。”
這悅來客棧絕對是舉世無雙天下皆知,從唐朝開始,上哪兒你都能瞧見有叫悅來客棧的,所以這下聯(lián)真不好做。那幕僚一愣之下,本意是拍馬屁的,這時候卻誠心挑了大拇指,能把爛大街的客棧做出絕對來,國舅爺真高。
乖官自嘲笑笑,“我這出上聯(lián)的可沒五千兩拿,當(dāng)初人家店主也就免了我一桌酒席的錢,還問我要是有人對出下聯(lián)怎么辦,我當(dāng)時說的是,就給五十兩紋銀”說到這兒,一時間卻是唏噓起來,光陰輾轉(zhuǎn),一眨眼,沒想到也快一年時間過去了。
如今他堂堂國舅,出個上聯(lián)就敢出五千兩求下聯(lián),三十萬眼睛眨也不眨就扔了出去,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如何不叫人唏噓不已呢!
“當(dāng)年國舅爺那也是名士風(fēng)流。”韓知州拍了一句馬屁,不過,這家伙嘴賤,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說起來,國舅爺做這個國舅卻是可惜了,若不然,再過三十載,未必不是一任內(nèi)閣閣老啊!”不過一說完,就后悔了,jiāo淺言深,這話說的太過了,當(dāng)下大恨,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這張破嘴呢!
瞧他臉色古怪,乖官就好笑,“韓知州說的也是有道理的,我家老爹也常常抱怨,說我那姐姐,早不做德妃,晚不做德妃,偏偏這當(dāng)口做德妃,難不成就不能再熬幾年,等我中了解元,再中了狀元,再做德妃也不遲啊!”
這話,頓時叫一干人暗中吐舌頭,心說這話也就國丈敢講,換了別人,誰敢說。韓澤青聽了這話,chā嘴也不是,不chā嘴也不是,只好訕訕賠笑。
“就你也想考狀元。”這時候王蓉蓉忍不住諷刺,自然,有人是不忿的,不過乖官倒也無所謂,淡淡道:“王小姐說的也是,不過,如今我是不去考功名了,免得跟你家榜眼哥哥一個下場。”暗中就刺了她一句,王蓉蓉頓時臉紅訥訥說不出話來,想來也是,號稱太原王氏一脈詩書傳家的讀書人家,家被人拆了,整個太倉讀書人以千計,卻沒人站出來喊哪怕一句話,不得不說,自家哥哥有些事情,做的太過了,得罪的人太多了。
看她滿臉緋紅一直到耳朵根的窘態(tài),乖官也就不說話了,轉(zhuǎn)身過去站在lu臺,看著下面瑞恩斯坦帶人拆王閣老家宅子,至于什么漕幫,什么三十萬兩銀子,對于如今的他來說,卻不過是過煙云了,世事就是這么離奇,去年還要為幾十兩銀子拼死拼活,如今卻是幾十萬兩使喚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
王家這么大的熱鬧,有些小商販麻著膽子,就挑著酒水到了王家們外頭叫賣,不曾想那些佛郎機(jī)人大多能結(jié)結(jié)巴巴說點(diǎn)南直隸官話,也肯使銀子,為首那氣度不凡的佛郎機(jī)人更是cào得一口標(biāo)準(zhǔn)的南直隸官話,和顏悅色掏出銀子來買了冰鎮(zhèn)酒釀給手底下弟兄吃,倒是讓一干小商販贊嘆,只是覺得這位爺長相未免太怪異丑陋了,跟畫里頭的羅剎差不多,所以這些小商販臉上表情未免就有些怪異。瑞恩斯坦心知肚明,雖然他在歐洲也算得美男子,可大明人看佛郎機(jī)人長相都差不多,白森森的羅剎鬼,他也不計較,一門心思先給國舅爺好好辦事。
長的俊朗又如何,他在歐洲的妻子不一樣跟人跑了,說白了不就是因為身上沒有貴族身份沒有爵位么!如今到了大明,一定要好好給國舅爺辦事,日后國舅爺肯定會給我個貴族身份的,到時候,什么樣兒的女人沒有。
至于西班牙雇傭兵自己掏腰包買吃食,倒不是乖官掏不起銀子,這也是拆王家策略的一環(huán),總不能都讓大家看國舅爺橫行霸道的一面罷!總要給市井百姓瞧瞧國舅爺?shù)暮脙海@么一來,四百佛郎機(jī)人加上很多錦衣衛(wèi),頓時就有無數(shù)小商販一哄而上,直接把王閣老家門口當(dāng)市集了,賣各種酒水吃食的,甚至涂抹了胭脂扭著腰肢兒的低檔妓女也出來了,這些流鶯平日里頭都是做漕幫漢子的買賣的,看佛郎機(jī)人肯使銀子,倒也不計較佛郎機(jī)人長相怪異丑陋,不過,有正經(jīng)路數(shù)的青樓女子是絕不會這么出來拉客的,掉價兒,故此,很多青樓妓女站在高樓上頭,看著那些平日里頭自己瞧不起的流鶯去招攬客人,忍不住嘴角就要lu出鄙夷不屑來。
到了晚上,華燈初上,王家門口直如最熱鬧的集市,那些流鶯們站了一下午,這時候終于有人拉到客人了,沒一忽兒,有幾個完事的,得了賞錢,頓時尖叫,為何?給的都是瓜子金,猶自不相信,下意識拿牙齒去咬,頓時把瓜子金上頭咬出了牙印來,這才相信自己沒做夢。
這一下,整個太倉的青樓業(yè)頓時轟動了,那些平日里頭高高在上的妓女也站不住腳,這可是掏真金子的,說個難聽的,一把瓜子金出來,把自己下面鑲滿了,也就是那個價錢了。隨著那些平日里做著渾身臭汗的漕幫漕丁漢子的買賣的最底層流鶯們一個個大呼小叫,終于有一家青樓老鴇坐不住了,匆匆?guī)е窒鹿媚飩兙拖铝藰牵凑蠹叶荚诳赐蹰w老家的笑話,也沒什么人來做買賣,干脆去王閣老家門口賺一筆,真金白銀的,誰不喜歡。
這王閣老家周圍頓成污穢之地,那些西班牙雇傭兵都是積年的老男人,在海商憋狠了的,平日里頭瑞恩斯坦bo拿巴管的也緊,這時候暗中奉命就專門來搞事的,金子都是國舅爺掏的,豈有不逮著機(jī)會大干特干的道理,這些人也不講什么地兒,直接拽到旁邊巷子里頭黑暗處就是一個虎撲撲上去,然后就是大呼小叫yin聲浪語,整個王家周圍,全是幕天席地的調(diào)調(diào)兒,jiāo合的聲音塞滿了王家人的耳朵,那些平日里頭自詡高人一等的閣老家仆奴,一個個漲紫了臉面。
要知道,他們可是被驅(qū)趕著和那些奶奶們在一起呢!王衡王榜眼的幾個妻妾如今就硬生生被塞在一堆仆奴當(dāng)中,這些都是平日里頭高高在上的奶奶們,而仆奴們又都是生理正常的男人,旁邊到處是jiāo合之聲,身邊就是鶯鶯燕燕的奶奶們,明知道不可以,可下面驢貨哪里控制得住,這幾百人被擠在一起,未免就有挨挨擦擦的舉動,那老太太瞧著不是個事兒,臉面上頭終于掛不住,吐了一口老血,頓時又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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