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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章 賴漢娶個嬌滴滴

    91章賴漢娶個嬌滴滴
    整個琉球統(tǒng)一不過百來年,如今正是尚氏王朝,和大明、日本、朝鮮諸國俱有頻繁的海貿(mào),經(jīng)濟呈蒸蒸日上之勢,只是,琉球周圍群島太多,其中隱藏不少的海盜,加上琉球位置獨特,位于九州西南,雞籠東北,離日本九州鹿兒島約一千兩百里,離大明朝的雞籠(臺灣)也大約一千兩百里。
    此刻的九州島正是武力一時無兩的島津家最盛時期,把九州探題大友宗麟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狼狽不堪,已經(jīng)開始得意洋洋自稱九州探題了。
    而雞籠島上則盤踞著大量的西班牙海盜和少量葡萄牙海盜以及荷蘭海盜,這些海盜們掛滿帆,只需要四五天就能闖入琉球航線,公然搶劫往來琉球的商船。
    一個富有的小王朝,身邊兩個強大的鄰居,其中一個家大勢大,另一個膀大腰圓,再加上時不時流竄的海盜說實話,琉球國很是焦頭爛額,尚氏王朝一邊向大明朝廷進貢請求冊封,另外一邊,對九州霸主也花錢打點,意思說,你要錢,要多少,說個數(shù)字罷開口就是了,別有事沒事弄點海寇跑我家去搶劫。
    用后世一句比較時髦的話來形容:琉球國尚氏王朝就是一個大茶幾,上面擺滿的悲劇。
    不過,琉球國對大明朝還是很有好感的,琉球歷代國王由大明朝廷冊封,大明對琉球也沒啥要求,說實話,也根本看不上琉球國的這點東西。
    臘月二十九,趕年。
    自稱玉蛟龍的大海寇李玉甫雄霸東南沿海,雖然沒有嘉靖朝五峰船主振臂一呼上千船只聚攏的威風,手底下卻也有數(shù)十條大小船只,在萬歷年來說,已經(jīng)是海寇中首屈一指的了,只不過,當寧波八衛(wèi)的艦隊威風凜凜在琉球島三十里外的海域來回盤桓的時候,這所謂的大海寇也不得不龜縮起來不敢露面。
    李玉甫五十多歲,面白無須,往普遍被海風吹的皮膚黝黑的海盜中一站,頓時便如鶴立雞群,這也是他諢號玉蛟龍的由來。
    “侯提舉,你不是擔保寧波八衛(wèi)的戰(zhàn)船不會大批出動的么?”李玉甫此刻怒氣已經(jīng)沖到頭皮了,當官的果然沒一個好人,我怎么就那么傻,聽了這狗官的話,居然忘記了當年五峰船主的下場。
    五峰船主汪直就是中了青藤先生徐文長的招安計,被閩浙總督胡宗憲一網(wǎng)成擒,后被殺。
    侯小白一身棉布道袍,外面套著一件皮裘,臘月天,虧他還拿著一把扇子在手上,學諸葛亮那般搖著,“李船主,富貴險中求,天上哪兒有掉銀子的道理。”
    虧他堂堂寧波市舶司提舉,居然也敢于跑到海上跟海寇勾搭。
    “那現(xiàn)在寧波八衛(wèi)的戰(zhàn)船就在琉球外面,怎么辦?日本人也已經(jīng)派人來提貨,你說火中取栗,取一個潑天的富貴,到現(xiàn)在,富貴沒見著,禍事倒是來了。”李玉甫恨恨捏拳,倒不是他膽小,大明海寇最盛的時期已經(jīng)過去,那種領著十數(shù)個真倭,數(shù)十人就敢于沖擊沿海縣府的輝煌早就一去不復返,尤其是早年朝廷潑水一般使銀子剿倭寇,戚繼光、俞大猷督造了無數(shù)的戰(zhàn)船,這些戰(zhàn)船大多數(shù)仍在服役,東南的軍衛(wèi)再腐爛再不堪,佛郎機炮一排排排開,一開火,什么大海寇都得化為灰灰。
    “貨在我們手上,李船主怕什么?”侯小白臉色有些發(fā)白,表面上卻依然輕搖羽扇,好似輕松寫意,其實心里頭也后悔的要死,怎么就中了邪一般看上那個女人,如今倒好,臘月二十九了,老子還在這番邦小島上頭過日子,聽說蘇州府名ji曹鴛鴦去杭州參加李春村公公的詩會哎呀這曹鴛鴦吹得一口好簫
    他心里頭那個懊惱,頗有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的那種后悔感。
    可是,一想到那個上下一色白花花的女人,他忍不住就熱血沸騰,這么個俏人兒,老天怎么生下來的,那標致的臉蛋兒,婀娜的身段兒,真真讓人恨不得一口吞下肚里去才好。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就搖著扇子,哼上了唱曲兒,“喚,那梅香,打開籠箱,穿一身縞素衣裳”,
    看他搖頭晃腦那副德性,李玉甫心里頭那個悔啊泥馬,我怎么就聽信了這廝的話,分明是個腦子里頭全是光屁股女人的色中惡鬼
    可是,如今他上了賊船,卻是下不去了,他雖然是賊,可那浙江布政司更是大賊啊
    如今他搶了五百門弗朗機炮,得罪了浙江巡撫,如果再得罪浙江布政司使,哪里還有活路,只好一條道兒走到黑了。
    想到這里,他只好生生咽下怒氣,壓低了聲音問:“那,侯公子認為眼下當如何呢”
    侯小白被他打斷,頗有些不悅,哼了兩聲,轉身叫過親隨,“去問問夫人,如今該怎么辦。”
    那親隨得令去了,沒一會兒,回來就說,“夫人說,坐下來談一談嘛即便寧波八衛(wèi),只要肯使銀子,這天底下,黑眼珠子哪里見得白花花的銀子。”
    侯小白拿扇子在手上一揮,“李船主,談,坐下來談。”
    看他那模樣,李玉甫深恨,臥槽泥馬,你怎么不夾到女人褲襠里頭去,當下沒奈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凝神想了一會兒,就叫了左右,“去喚三當家的來。”
    沒一忽兒,外頭闖進來一個胖大的漢子,頭上光溜溜的,頭皮刮得發(fā)青,膀大腰圓,左臉上紋著刺青,是一頭斑斕猛虎,一開口,嗓音甕甕作響,“大當家,喚俺何事?”
    “老三啊那顏家的人如今到了那霸,你看是不是你帶兩條小船去接一下。”李玉甫臉上笑著,對那光頭漢子緩緩說。
    那漢子摸著腦子,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樣子,“今天是臘月二十九,俺們?nèi)菝廊说内s年”
    “這粗胚,讓你去還不去。”旁邊侯小白看著這光頭漢子就來氣,這廝長相如鬼一般,偏偏有個漂亮的媳婦,據(jù)說還是日本九州島某個大名的女兒,真是,好漢無好妻,賴漢娶個嬌滴滴。
    對于長相如鬼卻娶了美人的光頭,侯小白自從見過光頭家的老婆以后,就對他充滿了不可名狀的妒忌,泥馬,我為了個美人兒,從寧波跑到琉球,費勁千辛萬苦,到現(xiàn)在也還沒得手,你個傻子一般的粗胚,不過一個海賊,居然娶了個貌美如花的美人兒,而且還被人稱之為什么芳公主。
    他明知道這個所謂公主,不過是番邦小國的土豪自稱,可心里頭的妒忌還是如蟲啃一般,看見光頭就渾身難受,正所謂,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從艷遇這個角度來看,他侯小白和這光頭一比,那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如何不叫他妒忌如狂。
    那光頭漢子聽了侯小白說話,也不開口,只是拿銅鈴大眼冷冷地看著他。
    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侯小白眼角一抽,故作鎮(zhèn)定揮了揮白羽扇,“跟你這等粗人,也說不清楚,李船主,你自己拿主意罷”他說著,揮著扇子扭頭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那光頭大漢哼了一聲,甕甕道:“大當家的,怎么跟這等人合伙,心氣兒比天大,心眼兒比針尖還小。”
    這光頭路婁維出身于容美宣慰司,嘉靖朝的時候,朝廷調(diào)湖廣土司的土兵們?nèi)腴}浙討伐倭寇,當年他不過十來歲,正好趕上征倭寇最后一班船,甫一上戰(zhàn)場,恰巧又是土司兵的大敗仗,他躲在死人堆里頭裝死,這才逃得一條活路,有家不敢回,最后一咬牙,干脆也加入了光榮的海賊隊伍,這么多年混下來,在李玉甫的船隊里頭也混到了三當家。
    他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看起來像是個粗人,可實際上卻是狡猾得緊,海賊之間也是有競爭的,那些看不起他以為他不過一個粗胚的,要么如今是他的手下,要么就死在打劫過程中。
    李玉甫嘆氣,這不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么,“老三,別人去我不放心,也只有你去了,把那些顏家的人帶過來,路上注意別暴露了咱們的老營。”
    “為啥不在海上談?”
    “我倒是想在海上談,可寧波八衛(wèi)的戰(zhàn)船足足八十多艘,就怕到時候人家胃口一大,把咱們給一口吃掉。”李玉甫坐在那兒嘆氣,“這得怪我,當初太貪了,被五百門弗朗機炮迷了眼睛。”
    那光頭路婁維摸著下巴,沉吟了一會兒,甕甕道:“要不,大當家,讓俺家那口子跟日本人去談談?”
    李玉甫當即大喜,一下就跳了起來,“若弟妹肯出手,這事兒倒多添幾分把握。”
    路婁維的老婆芳公主據(jù)說是大友家第二十一任家督鹽市丸的嫡女,當初大友家發(fā)生[二階崩之變],大友宗麟上位成為家督,而當時還是三歲幼兒的大友鹽市丸就被重臣抱走,私下?lián)狃B(yǎng)長大,后來還生了一個女兒,這事兒大友家諸位重臣隱隱是知道的,只是秘不外宣。
    這位所謂的芳公主如何嫁給一個大海賊,那又是一個奇妙的故事了,這里不談,只是,如今的大友家家督是大友宗麟,理論上芳公主的血脈伯父,但雙方可謂有仇的,李玉甫早個把月就打這個主意了,卻一直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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