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去黑風(fēng)山?”
萬鐸正在把玩著一顆玉核桃,神色晦暗不明。
暗衛(wèi)答道,“是的,侯爺。”
“信上說的什么?”
“過幾日是小公主的滿月禮,少主問秦校尉能不能回去。”
萬鐸愣了愣,半晌才道,“都快滿月了嗎?”
暗衛(wèi)笑了笑,“是啊?!?br/>
萬鐸點點頭,“行了,你回去繼續(xù)盯著。”
暗衛(wèi)正準(zhǔn)備離開,萬鐸喊道,“回來。”
暗衛(wèi)趕忙折回來,“侯爺還有何事吩咐?”
萬鐸卻一言不發(fā),他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過了半晌揮手才道:
“你盯了很長時間了,少主最近有沒有什么變化?或者和什么人接觸過?說了什么話?”
暗衛(wèi)搖頭,“沒有,跟從前一樣?!?br/>
萬鐸想了想,又問,“那你把最近發(fā)生的事,事無巨細(xì)、一樁一件,都告訴本侯?!?br/>
暗衛(wèi)便將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娓娓道來,就連秦慕修干了什么吃了什么都告訴給了萬鐸,一直說到他和趙錦兒一起照顧孩子時露出來的表情才停止。
“你對此有何看法?”萬鐸略一思忖后,問向暗衛(wèi),“你覺得,少主的記憶,恢復(fù)了嗎?”
暗衛(wèi)眼皮都不敢抬,“屬下不敢妄議少主?!?br/>
“你說,本侯恕你無罪。”萬鐸的話里,已然帶上了幾分不耐煩。
“那屬下便斗膽開口,小人以為少主記憶并未恢復(fù),現(xiàn)在這般作態(tài),想來是因為新得一女的緣故,小人曾仔細(xì)觀察過少主,覺得他神情不似做偽,因此……”
暗衛(wèi)后半句話沒有說出口,但萬鐸已經(jīng)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沒錯,”他悠悠嘆了口氣,“我剛剛也試探過他幾次,雖然略有幾分奇怪但他的神情一如往常,如果真的恢復(fù)記憶,就應(yīng)當(dāng)指出我話中的破綻才是,既然沒指出那恢復(fù)記憶的機會也不大?!?br/>
更何況秦慕修直接稱呼他為孩子的舅爺爺,這也不是能輕易裝出來的。
“行了,本侯知道了,你先回去繼續(xù)盯著,有什么情況隨時告知本侯,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暗衛(wèi)對著萬鐸恭敬俯身,“屬下明白,侯爺放心?!?br/>
將人打發(fā)走后,萬鐸又在正廳的椅子上坐了半晌,將自己見到秦慕修時說的話,全部過了一遍,直到確認(rèn),自己并沒透露什么重要消息后,才松口氣:
能說的,本侯都和他說了,想來應(yīng)該能穩(wěn)住他一陣,所有事情,很快都會有結(jié)果,到那時再和他解釋也來得及。
待到坐上皇位的那一刻,少主自會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
黑風(fēng)山下的秦鵬,還拿著秦慕修這封家書翻來覆去的看。
上面寥寥幾語寫的很清楚,可他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勁,他將送信的兵卒叫過來:“除了這封家書,太傅就沒有說其他了嗎?可有什么話讓你帶來?”
“回校尉,并無其他,哦對了,這封家書是他和趙娘子一起寫就的,其他的,小人一概不知?!?br/>
和錦兒有關(guān)?
秦鵬眉心蹙了蹙,又將那封信看了幾遍,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兩人之前的對話。
“我這個方子絕對隱秘,其他人即使拿到后也看不到什么內(nèi)容,更何況藥水乃是我親自調(diào)配,除了我不會有人知道,這些藥水也給你,”趙錦兒將東西交到秦鵬手中,“如果真的有十萬火急的事,就用這個墨水寫暗信?!?br/>
他腦海中靈光一現(xiàn),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以秦慕修的性格,給他修書一封本身就很奇怪。
“你先下去吧!”他揮揮手示意兵卒離開帳內(nèi),“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進(jìn)來,違令者斬?!?br/>
他語氣很平淡,但這兵卒乃是從邊疆借調(diào)過來的,跟過他的。
太知道這語氣平淡的四個字,并不是兒戲?。?XζéwéN.℃ōΜ
小兵卒一陣瑟縮,小跑著來到中軍大帳外,兢兢業(yè)業(yè)地放起哨來。
帳內(nèi),秦鵬將趙錦兒先前給他的白醋和檸汁拿出來擺在案上。
他準(zhǔn)備這些本來是為了自己的不時之需,根本沒料到今日。
秦鵬左右掃視一圈,將那封家書攤在案上,拿過一旁的酒杯,將白醋和檸汁充分混合,拿起一支狼毫,蘸著混合的汁液,小心翼翼地涂在了空白之處。
讓他驚訝的事情,果然發(fā)生了。
信的結(jié)尾,有幾個極小的字逐漸顯露出來,他見有效果,連忙將剩下的一股腦涂了上去,結(jié)果這幾個字串聯(lián)在一起,讓他險些拿不住信紙。
暗信是簡單的幾個字:上巳節(jié),萬欲起事,速報速歸。
這簡單的十一字,仿佛有千鈞重。
他的手,微微顫抖。
他還以為萬鐸和燕王羽翼未豐,起碼還要準(zhǔn)備幾年,才敢興風(fēng)作浪。
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已經(jīng)把事情準(zhǔn)備到了這個地步。
他在帳中來回踱步,在心中思忖著秦慕修的意圖。
他沒在信里寫得太具體,應(yīng)該是知道自己被萬鐸看著,不敢多說,怕萬一信敗露了,對方會改變策略。
但是不知道萬鐸他們的具體計劃,就是想稟報給朝廷,也無從說起。
秦鵬想了想,道,“本校尉侄女滿月宴在即,準(zhǔn)備一匹快馬,本校尉要回去吃酒?!?br/>
秦鵬帶了兩匹快馬,換著騎,當(dāng)天夜里,就回到小崗村。
都沒來得及回家,直接來到新宅。
果見秦慕修的書房里,還亮著燈。
看到秦鵬,秦慕修似乎意料之中,淡淡一點頭,“滿月宴還有三日呢,二哥怎么趕得這么急?”
秦鵬解下披風(fēng),“家中侄兒侄女多,各個都想,提前回來看看?!?br/>
秦慕修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房頂。
“我們兄弟許久沒有這樣閑聊聊。”
秦鵬順著他的眼神,也朝窗外和房頂看了看,眉頭擰得更緊。
心中暗罵,這些人,委實放肆,都敢在秦家的房頂上蹲梢了。
呵呵,孫子,總有叫你們還回來的時候!
“聽說皇上準(zhǔn)備把黑風(fēng)山的匪寇,交到阮大將軍的營中,二哥,未來任重道遠(yuǎn)?。 ?br/>
秦慕修的語速很慢。
但是他的手卻很快,在紙上揮毫如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