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唐棲郁從夢里驚醒。

　　后背濕透，噩夢接連從腦海里浮出來，她沒再繼續睡，起身沖了個澡，躺回床上又登錄上了北寧賬號，打開了易堯北的主頁。

　　狀態顯示：在線。
　　唐棲郁一驚，立刻返回退出了登錄。

　　一通操作之后，唐棲郁緊張到心臟‘砰砰’跳，有種偷窺被人抓包的心虛感。
　　唐棲郁把手機放在枕邊，裝作平靜。

　　只是側躺的姿勢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兩下，唐棲郁又煩悶著把手機重新打開。
　　屏幕亮起，唐棲郁又打開那個ａｐｐ，換了南錫的賬號的登錄上去。

　　主頁打開便跳出通訊錄好友提醒。
　　最醒目的就是阿榮的自拍頭像，拿著一個相機沖著大海大笑，這照片還是唐棲郁給他拍的，阿榮喜歡的不得了，說是沒想到臨死前還能看到自己這么文藝的一面。
　　那個照片被阿榮用在各種能用到頭像的軟件上，易堯北還因此吃了一頓大醋，唐棲郁那個夏日都因為易堯北的作為穿著長袖高領。

　　唐棲郁鬼使神差點開那個頭像。主頁滿滿當當的照片和視頻，往前滑，還有他們一起出海上山的視頻，活脫脫記錄頻道。
　　阿榮主頁的背景是他們的合照。
　　以易堯北為中心的小團體的照片，阿榮每個一段時間就會更新合照，這張照片，沒有唐棲郁。
　　按照時間排列，唐棲郁就逐漸出現在照片里，每張照片都是易堯北站在中間，唐棲郁從最開始站在邊緣，逐漸挪到易堯北身邊，最后被他抱在懷里。
　　其他人的位置沒變。

　　像極了電視劇里心機女上位的場面，可明明是他要玩玩，也是他先動了真心，卻是她背著罵名。
　　唐棲郁不怪他，自己一開始就動機不純，沒資格去怪罪他，只是后來逐漸偏軌，她只能選擇極端的方式結束他們的關系。
　　危險，太危險。
　　他，還有他擁有的，熱愛的，追逐的，對她來說都太危險，易堯北可以作為她最后的底牌甚至王牌，但是不能是底盤。

　　唐棲郁發覺自己的困意，這次真的打算入睡，阿榮卻突然給她發了一條私信。
　　阿榮：【小唐妹妹，還沒睡？】
　　唐棲郁沒理，打算裝作沒看到。
　　阿榮：【我知道你能看到，躲少爺我理解，躲我沒必要吧。】
　　唐棲郁：【你有事？】
　　阿榮：【放假也不打算回北寧？】
　　唐棲郁：【還有事。】
　　唐棲郁摩挲著屏幕，又問了一句。
　　【易堯北那天去工地，真就是發現端倪去堵人了？】
　　阿榮：【是。】
　　唐棲郁：【他跟林惜南非親非故的，他圖什么？】
　　阿榮：【那人以前是在易家做事的，來收拾他而已。】
　　唐棲郁：【就這樣？我還以為你們專門跑到人家工地上去打探敵情了。】
　　阿榮：【打探敵情也用不著少爺親自去啊，更何況，林氏那點東西少爺能看得上？不過是少爺心情不好找人出氣罷了。】
　　阿榮：【不過現在林氏的項目不成了，你們家那個唐豐叔叔還能看得上林家嗎？】
　　唐棲郁：【買賣不成情誼在。】
　　阿榮：【情誼？你知道他今天送了多少東西到少爺住的酒店嗎？】
　　唐棲郁：【少爺還能看得上這些？】
　　阿榮：【看不上，但是還送了好多人來，那也是個麻煩事啊你說是不是？】

　　人？
　　唐棲郁困意全消，怪不得剛才她北寧賬號在線的時候，易堯北一點反應都沒有，明明她都把他從黑名單里拉出來了，正得意快活呢是吧。
　　唐棲郁捏著手機的動作收緊，指尖泛白。
　　－
　　南錫世錦酒店頂層。
　　易堯北懶散地靠在沙發上斜睨著阿榮，用腳踹了一下阿榮的大腿。
　　“這有用嗎？”
　　阿榮托著腦袋皺眉：“別著急，喝點水冷靜一下。”
　　阿榮遞給易堯北一杯檸檬水讓他敗敗火，又緊著哄他：“這招我百試百靈，外邊那小姑娘可吃這一套了，她馬上就得著急問你的事，一會打視頻都說不定呢，放心吧。”

　　視頻？
　　易堯北瞥了阿榮一眼，把水杯放在桌上，看著阿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雙手抱胸把腦袋靠在靠枕上，“那再給你一次機會。”

　　阿榮盯著手機，比看股票浮動還激動，繞著沙發轉了幾圈，終于在喝了一扎啤酒之后收到了唐棲郁的消息，連頭發都整理好了，就等著開視頻。
　　“回了！”
　　易堯北猛地從沙發上起身：“回的什么？”

　　“回的......”阿榮把手機遞到易堯北面前。

　　阿榮的老年人大版字體赫然出現，最下一條一排大字。
　　【狗改不了吃屎。】

　　－
　　唐棲郁回復完最后一條消息就把手機放下了，她當然知道易堯北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是不好相處，但是不是拎不清，尤其在這種事情上。
　　是瘋子，不是傻子。

　　只不過她就偏要罵他，反正易堯北那邊是這樣。
　　只要她高興，那就行。

　　－－
　　翌日，唐棲郁醒的很早，她睡眠一直不好，昏昏沉沉，像被誰重打了一錘在腦門上。
　　唐棲郁那天是和唐越澤一起走的，唐越澤上課時間早，她早起陪他一起出門，順帶在南溪一中的校門口吃了頓早餐。

　　校門口的早餐店生意很好，清晨人滿為患，目光所及都是穿著校服的學生，朝氣蓬勃。
　　唐棲郁和唐越澤一起坐下，兩人都沒過多交談，坐在暖暖的小店里吃著簡單的早餐，樸實無華，倒是很愜意。

　　認識唐越澤這么久，唐棲郁第一次見他笑的這么開心，比那日的陽光還要燦爛一些，身上那條圍巾是昨日曬過日光的，暖烘烘的。

　　“越澤！”有人沖唐越澤打招呼。
　　唐越澤抬頭，沖那人招手，抱著籃球的男孩朝他靠近，手搭在他肩上，又瞄見對面的唐棲郁。
　　唐越澤見狀介紹道：“我姐姐。”

　　“啊姐姐好。”男孩笑著，嘴角擠出一個酒窩，看向唐棲郁的眼神停了一下，又湊到唐越澤身邊“這是孟萊姐？”
　　唐越澤臉冷了一下，又看他，聲音略大了些：“這是我親姐姐。”
　　“我說呢，跟你長的好像。”

　　唐越澤起身拿起豆漿，沖唐棲郁示意一下，又扭過頭沖男孩喊道：“走吧。”
　　“那姐姐再見。”
　　“再見。”唐棲郁笑笑。

　　唐越澤和那寸頭小子走出門，那人又神神秘秘湊到唐越澤耳邊，唐越澤嫌棄的側了一下身體，又被他摟過來：“你這姐姐怎么之前沒見過？”
　　唐越澤瞥他一眼：“你見過我家誰？”
　　“那倒也是。”男孩點點頭，又出聲：“唐孟萊啊，我見過。”
　　“她跟我沒關系。”
　　“我說她那脾氣這么大，以前就總戳事，連你這個表弟她都得搞點幺蛾子，她不惹你姐姐？”
　　“我姐姐？”唐越澤冷哼一聲：“看看她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唐棲郁的早餐沒吃完，最后送來的那個蟹黃小籠是動也沒動，干脆帶著它去了學校。
　　今天還有一門課程的答辯。
　　唐棲郁到的早，坐在答辯教室旁邊的教室的休息。

　　三人一個小組，唐棲郁這組除了林惜南還有班長沈則，他們組排在第３個，第一組已經開始了，林惜南還沒到，只有沈則一人坐在唐棲郁身邊吃著她帶來的蟹黃小籠。

　　“林惜南什么時候來？”沈則又塞了一口包子到嘴巴里，扭頭看向唐棲郁。
　　唐棲郁低頭看了一眼還沒有回復的手機屏幕，“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沈則抽了張紙巾擦擦嘴，瞪大雙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而且他又不住宿舍。”
　　唐棲郁沒說話，低頭扯了扯毛衣上的抽繩。

　　沈則吃小籠包的動作也停下來，狐疑地看向唐棲郁，開口問道：“你們吵架了？”
　　唐棲郁：“沒有。”

　　沈則：“是不是他家的事情還沒處理好啊，研學旅行的時候你們也是提前走了，我聽說媒體都堵到林家去了，把他媽媽嚇到醫院去了，他們家.....”
　　聽到沈則說這話，唐棲郁是有點擔心的，工地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雖然壓下去了，肯定是對林氏的信譽有影響，更何況學校里的同學最熱衷八卦這些事情。

　　唐棲郁解釋道：“事情已經解決了，昨天晚間的新聞也說了，是承包商做的手腳，跟林氏沒關系。”

　　兩人的對話還沒完，答辯秘書在群里發布了一條消息。
　　【請第三組同學準備。】

　　“怎么辦？”沈則看向唐棲郁。
　　“不管了，我們先去。”

　　唐棲郁和沈則先去了教室答辯，唐棲郁負責ｐｐｔ講解，沈則在臺下拼命給林惜南發消息。
　　直到唐棲郁這邊結束，到了問答環節，林惜南才終于破門而入。

　　“抱歉，老師，我來晚了。”
　　坐在正中間的老師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到講臺上。
　　問答環節只有五分鐘，林惜南答的順暢又流利，只是院長不講情面，還是只給了林惜南個人分數一個及格分，作為他遲到的懲罰。

　　出了教室門，林惜南又滿臉歉意向他們兩人道歉。
　　沈則倒是無所謂的笑笑：“幸虧你沒來，我一個人吃完一籠小籠包。”
　　“行，那你們聊，我還約了人去打游戲。”沈則沖他們招招手，跑下了樓梯。

　　唐棲郁拍拍林惜南的肩膀，聲音放軟：“發生什么事了？”
　　“我妹妹出車禍了。”
　　“什么？怎么回事？”
　　林惜南吐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唐棲郁：“你聽說過，蝴蝶效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