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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話 沒有頭顱的幽靈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幾乎沒變化
    初步考察結束,節目預告就以壽佬村為背景開拍。梁厚撐起攝影機三腳架對景,吳佳熟練地用化妝刷在江珧臉頰上掃陰影,只有圖南站在旁邊指手畫腳:
    “鵝蛋臉多美,非要弄成鬼斧神工刀劈斧砍的錐子臉,如今這些人吶,審美觀都壞掉啦!”
    吳佳手持化妝盒飛腿就踹:“就你閑的蛋疼,一邊兒涼快去!”
    圖南笑嘻嘻跳開,轉頭問劇務:“駿馳,大家的住宿問題搞定了嗎?”
    文駿馳點點頭:“住在村長家,行李我都已經拿過去了。”
    “既然幽靈晚上才出現,放下行李,白天我們可以適度游山玩水一下。”
    江珧的專業課技能學得不錯,幾百字的新聞稿默念一遍就能速記下來,按照編導的另類要求,她在人煙鼎沸亂糟糟的大白天用女鬼般空靈飄渺的聲音把預告片錄制完畢,期間數次有舉著剪刀手的小孩伸頭搶鏡。
    圖南在攝像機里看完試錄,表示非常滿意,一行人又駕車出村,在野外勘探了一遍。
    仇池山是古仇池國所在地,也是傳說中炎帝的家鄉,海拔1791米,山呈小舟狀,四周的紅巖石壁險要無比,在歷史上,軍隊和匪盜都多次在此安營扎寨,而山前的一片平坦坡地,則是非常有名的古戰場。
    可惜今天戰場上毫無蕭瑟之感,而是聚集著不少尾隨而來看熱鬧的百姓,聽說atv中視節目組前來拍攝,甚至有起個大早從幾十里外的村子趕過來的。
    圖南把一張新寫的紙條塞給江珧:“來,古戰場可是超級熱門的好題材,今天下午辛苦點,多拍些素材。”
    江珧皺著眉頭拿過紙條一看,果不其然,只見上面寫著:
    “陰森可怖的古戰場上,似乎連陽光的溫度都無法散播開來,那隨處可見的小丘之下,是否埋葬著慘死在此的人類的森森白骨?難道那半夜徘徊不去的無頭幽靈,便是古戰場上喪生的士兵?羅剎場上陰風陣陣,此時此刻,我們似乎聽到了無數冤鬼魂靈嚎哭的聲音……”
    江珧抬頭看天,下午三點鐘的太陽依然火辣辣的烤著地面,怕曬黑的吳佳甚至撐著防紫外線太陽傘,周圍唧唧喳喳都是看熱鬧的村民,哪里聽到得到什么鬼哭之聲?
    “你確定那些小丘下面埋著古人的白骨嗎?”
    圖南還沒來得及回答,一位看起來非常有閱歷的中年大叔已經湊了過來,用濃重的甘肅口音說:“記者女同志,那些小包包下面沒有骨頭,都是土爬子掘的,它們可喜歡吃草根咧。”
    就像驗證他的話一般,一只肥肥的鼴鼠從小丘后面露出個腦袋,又蹭的消失了。
    江珧以極度懷疑的眼神看向圖南:“圖編導?”
    “咳咳,還是叫我圖南吧。”
    他眼神閃爍,想了想,從江珧手里拿回紙條,指著上面的語句說:
    “你瞧,我寫得都是‘是否埋葬著、似乎聽到了、難道便是’,沒有一個確定的詞,全都是猜測語氣,這并不違反事實情況。小丘是鼴鼠掘地產生的,但它的形狀也很像所謂的墳包呀,誰能保證下面就沒有遺骨呢,所謂的科學,就應該大膽推測、謹慎求解嘛!”
    “……”
    圖南眨著眼睛,一副理所當然的純潔表情。
    此時此刻,江珧雖然沒有聽到鬼哭之聲,卻隱約聽到了青筋暴跳的聲響。
    此妖孽有時候真的、真的很欠扁。
    拍完外景,欄目組回到壽佬村,開始對見過深夜怪影的人家進行逐一采訪。
    走到這一步,江珧才明白為什么有些**永遠找不到真相。
    見到有上電視的機會,除了得白內障的老婆婆,壽佬村幾乎所有村民都聲稱自己看到過無頭怪影,各種證詞更是表述的繪聲繪色,表演天分比影帝還高。
    圖南沒有絲毫不耐煩的意思,依然是那副笑瞇瞇的表情,和藹對待每一個證人。因為人數太多,欄目組只能選擇對信中重點提到的幾個人進行了詳細采訪。
    “我只看到背影,兇得太!他上面沒穿衣服,我看得清楚,光光的肩膀,肯定沒有頭!他還說了啥,好怨好恨的聲音,講:‘頭哇,把我的頭藏到哪里去了哇!’”
    “半夜我去撒尿,瞧著昏黃黃的光走過來,我心里怕怕的,壯著膽子大喊:‘哪一個?’你猜咋咧,那怪物一下兒就沖到跟前!他身上有兩道光,手里還拿著黑俊俊的棒槌,大喊:‘頭來!頭來!’我嚇得轉頭就跑,尿都在撒在褲里面!”
    “好多人都見過咧,天一黑,我就把娃兒圈在屋,門上鎖,誰知還是晦氣!夜里,便見幽幽的光在門外飄,我們一家抖哇抖哇,那鬼火就是不走!見門鎖了,還氣得很,怒得很,大吼要頭,聽聲兒,是男鬼。”
    梁厚將村民們驚恐的證詞一一錄下來,圖南思索著,手指間靈活的轉著一根鉛筆,不停在本子上畫上幾道。
    第一天行程安排的很緊,時間過得飛快,天色開始變暗,喜歡湊熱鬧的村民依依不舍的回到自己家中,將門戶重重鎖上,吃晚飯的時候,壽佬村的街道上已經沒幾個人在滯留閑逛。
    因為沒有旅社,欄目組成員都住在村長家中。這是一棟農民自蓋的二層小樓房,墻白瓦明,院子里還有一堵繪著財神的彩色屏風,條件也算不錯。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院子四周的圍墻都被加高過,還插著碎玻璃,看來是出事以后村長改建的。
    賈村長夫婦、小兒子兒媳,和他年邁的父親一起住。賈老爹已經93歲了,除了有點糊涂外,精神腿腳還十分的好,賈大民很自豪地說,水土好,壽佬村出壽佬,那是十里八鄉都聞名的。
    江珧暗自想,還是不要讓村長知道‘首牢’這恐怖的原名了。
    沒有足夠的房間,節目組成員按照男女分配到二樓兩間相鄰的屋子睡通鋪。從下飛機就沒休息過,吃完晚飯,欄目組其他人還在談笑風生,可江珧已經撐不住了,先上樓休息。
    門關的不緊,她閉著眼睛躺著,隱約聽到外面走廊上兩個人在說話,聽聲音是是圖南和梁厚。
    “……女生那邊戰斗力弱了點,剛死了一個……”
    “……這次的一定要保護好……今天我守夜……”
    江珧很想問問‘剛死’的是誰,可手腳好像灌了鉛一樣,好沉好沉,沒細想他們交談的內容,就暈乎乎的睡了過去。
    或許,只是個夢吧……
    江珧感覺自己處在一個很討厭的境況中,四肢沉重的要死,腦袋昏沉沉的恨不得失去意識,可偏偏又不能真正入睡,身邊人走路、說話的聲音還能夠隱約聽到。她感到身體被一個無形的東西壓在床上,不能醒又不能睡,難受極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壓床?
    江珧這輩子還沒親身碰到過什么靈異事件,膽子也小,這時候又怕又急,硬挺著拼命掙扎。
    她使勁活動手指,用牙齒咬舌尖,經過不屈不撓的戰斗,漸漸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不知過了多久,江珧一個猛吸氣,緩緩睜開眼睛。
    房間里沒開燈,月亮朦朧的光照進來,吳佳站在窗口,正驚異的向她看過來:
    “喂,怎么失效了?”
    言言也沒有睡,插著耳機,手里的iphone發出藍幽幽的光,她抬頭看了看說:“你不會用錯咒語了吧?”
    “怎么會?我做過筆記的……”吳佳咬著嘴唇,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
    江珧腦子里還混混沌沌的,但又怕身體松懈了會再次被壓住,使勁翻身爬了起來。
    吳佳見無法補救了,只好嘆了口氣打開電燈。
    “你們……怎么都沒睡?”江珧的嗓子啞啞的,覺得身體依然很僵硬。
    吳佳道:“我們是日夜顛倒的都市人啊,這才幾點,當然睡不著了。”
    睡不著連燈也不開?江珧腹誹著,向窗外望去。
    窗戶大開,外面依舊黑沉沉的,寂靜的小村里偶爾有一兩聲狗叫傳來。窗臺上并排放著四個一升的大可樂瓶子,里面的棕色飲料早就沒了,灌滿透明液體。
    “那瓶子……是干嘛的?”江珧記得車上帶了一箱沒開封的可樂,她當時還奇怪,為什么不買適合攜帶的小包裝。
    “那個,加濕嘛,甘肅內陸干的要死,我嬌嫩的皮膚都發皺了。”
    吳佳欲蓋彌彰的掏出一瓶雅漾噴霧朝自己猛噴幾下。
    江珧不覺得干燥,她后背和手心都出冷汗了。
    有什么非常不對勁的地方,可她的神智到肢體都還木木的,一時無法明確的說出來有什么不對。空氣似乎凝固住了,江珧甚至覺得自己保持鬼壓床的狀態也比現在這種處境要好。
    一片烏云遮住月亮,四周越發的暗了,冷颼颼的風掃過小樓,窗戶扇葉被吹得咔咔直響。突然,一只野貓凄厲的叫了起來,沉悶的腳步聲響起,有什么東西走進了這棟二層樓所在的巷子里。
    想起這次旅程的目的,江珧從床上跳起來,沖到窗口向下看。
    瞬間,她像過了電似的全身汗毛直豎!
    一個沒有頭顱的影子晃動著走過來,渾身籠著淡淡的幽光,借著這點光線,江珧甚至能看到沒有頭的脖子上的鮮紅血肉。那應該是個男人的尸體,健壯的上半身□著,掛著些凌亂的荊條樹枝,仿佛剛從墓地里爬出來一樣!
    她捂著嘴小聲尖叫了一聲,那無頭僵尸居然像是聽到了,緩緩地轉過身子,僵硬的尸體發出咯吱聲響。
    ‘他’在看她!!
    一股蝕骨的冷意從背脊一路沖上頭頂,她看到那光裸的身體上裂開幾條血紅、發光的巨大傷口,**、肚臍,正好湊成一張猙獰的人臉!
    咚咚兩聲悶響,隔壁像是有人從二樓跳下去,吳佳大叫一聲:“上鉤了!”她抓起兩只可樂瓶朝窗外猛倒,瓶子里的液體像是有生命一般,瞬間化作透明的刀刃飛了出去。
    江珧眼睜睜看著那兩道水刃斜飛出窗戶,卻在院子上空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擋住,突然停下來,又還原成液體從半空傾了下去。
    “哎呦!哪個半夜亂倒洗腳水,真沒道德!!”熟悉的男聲大聲叫道。
    接著,樓梯上咚咚作響,一個人從樓下跑上來。
    圖南渾身濕透,被澆得像只落湯雞,推開門就罵:“知道我在下面守夜還亂倒水!你有種!”
    吳佳笑得花枝亂顫:“圖公子不是號稱水系無敵么,開那么大范圍防御干嘛?”
    “你丫敢不用現成的,試試自己召喚水刃?爺濕一根頭發都算你贏!”
    圖南像只金毛犬一樣猛甩頭發,水珠四處亂竄,亞麻色短發亂蓬蓬的支愣起來:“啊呸呸呸,這股子漂白粉味兒,你就是從水龍頭里灌來的!”
    江珧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兩人對罵,言言插嘴道:“這可不是妖怪級別的,只有梁叔和駿馳追上去,沒問題嗎?”
    圖南望了江珧一眼,見她臉色慘白站在窗邊,嘴唇都在哆嗦。他想了想,對吳佳說:“你去追,我留下。”
    吳佳應了一聲,把雅漾噴霧塞進牛仔褲后袋,抓起剩下的兩只可樂瓶咚咚咚從樓梯上跑下去。
    這一場混亂聲響把沉睡中的村長一家也吵醒了,賈大民扯著嗓子問:“怎么啦怎么啦?有情況?”
    一直很文靜的言言跳到門口,大聲回應:“沒事沒事,起來喝水,不小心踢破一個水壺!”
    江珧心里咯噔一聲,這個嬌小的女孩子,嗓子里面發出的聲音是梁厚粗重的男聲!
    “哎呦,可別扎了腳,我來給你們掃一掃。”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
    言言又換成文駿馳的嗓音道:“不麻煩您了,這兒有我招呼著呢,對不起啊賈村長。”
    “女同志們沒受驚吧?”
    “都沒事,我們這屋打牌玩兒呢。”這次是吳佳嬌俏清脆的聲音。
    種種不可思議的情況接連發生,江珧雙膝發軟,站都站不住了。她好想開口大呼,讓賈村長上來救她,可偏偏嗓子里一點動靜都發不出。
    她突然想起那天在陽臺上,看到圖南輕輕松松將一輛帕薩特推出兩米遠。
    這些同事,究竟都是什么東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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