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哥哥伸手刮了一下圓圓的鼻子，示意她別說話。
    圓圓當然不會拆穿他。
    雖然哥哥很狡猾，但是也很疼愛她，宮里有什么好東西都讓給她。
    一行人到了御花園，太子哥哥果然拉著芙姐姐躲在一邊說話，丟下圓圓他們三個不管。
    “云公子，你今年多大啊？”沈宥之看向云鄴。
    他跟他爹沈硯一樣，天生對一切都有濃濃的好奇心。
    “十四。”
    “我一直管你的表姐叫芙姐姐，就叫你云鄴哥哥吧，”沈宥之說話極有親和力，一下打開了方才沉默的僵局，“云鄴哥哥，你真是第一次來京城？”
    云鄴平常話不多，尤其跟他們初次見面，其實有些戒備心。
    不過，沈宥之干凈清冽的眼神和柔和明媚的笑容，任誰見到都會自動放下防備。M.
    “嗯。”云鄴點頭。
    “你住在盛府？”
    云鄴道：“不，我住在鎮北侯府。”
    “侯府離我家很近，回頭我來找你玩。”
    “嗯，好。”
    沈宥之見他應下，咧嘴一笑，又問：“朗州那么遠，你跟誰一起來京城的？”
    “跟我爹，還有祖父一起。”
    圓圓發現，云鄴看起來有點兇，其實很有耐心，沈宥之問的問題，他都回答了。
    聽到他們倆說了這么多話，圓圓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你娘呢？她怎么不來京城？”
    “娘還在朗州。”
    “她一個人嗎？你們怎么不帶她一起來？”
    “我爹說過幾天就回去，不讓娘孤單太久。”
    太上皇的熱孝期已過，似云崢這般有軍職的邊關將軍，自是可以回去。
    “過幾天就走？”沈宥之不無可惜道，“這么急，京城里好多好玩的東西，幾天哪里能看得過來？”
    云鄴不覺得可惜。
    他來京城也有一個月了，京城雖然繁華，呆久了也無趣。
    娘親一個人留在朗州，早些回去陪她才好。
    圓圓好奇地問：“聽母后和姑姑說話的意思，她們和你娘從前是好朋友。你娘怎么不來呢？難道不想找她們敘舊嗎？”
    云鄴沉默。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皇后娘娘和長公主殿下跟自己的娘親是故交。
    離開朗州前，他問過娘為何不能同行，娘說她不能離開朗州，等他長大了再告訴他為什么。
    他明明已經長大了，娘還把他當不懂事的小孩子，什么都瞞著。
    云鄴的氣質本就清冷，圓圓見他皺眉，以為自己說的話讓他生氣了。
    沈宥之見狀，問起別的事情打岔：“聽我爹說，你們云家的人武功都很好，云鄴哥哥，你肯定會功夫吧？”
    “嗯。”
    “你的武功是云崢將軍教的嗎？”
    提起云崢，沈宥之流露出一臉的崇拜，天下皆知云崢橫掃北翟王庭的功績，是人人稱頌的大英雄。
    云鄴搖頭：“我的武功是祖父教的。”
    云崢出身貧寒，年少時全憑著天賦打斗，十來歲時才開始跟著云侯學習云家正統武學。
    所以他把云鄴交給云侯，讓云侯教導云鄴的功夫，把根基打牢靠。
    “云侯耍得一手好槍，你的槍法一定很厲害。”
    圓圓對沈宥之有點刮目相看了，這個小毛頭，知道的事情真多。
    “不厲害。”
    云鄴的目標是要勝過爹爹，勝不過爹爹他就算不上厲害。
    “云鄴哥哥，你太謙虛了，”沈宥之說到這里，突然來了精神，“明天咱們去打馬球吧。自從太子哥哥不下場打球了，咱們就沒贏過球。”
    京城貴族依舊喜歡打馬球，太子、圓圓、盛芙、沈宥之四個人從前上場都是所向披靡。
    這四個人里，太子是主心骨，圓圓、盛芙打得中規中矩，沈宥之很喜歡打馬球，可惜他年紀小，力氣也不大，打得不好。
    太子開始幫忙處理朝政后，就不下場打球了，他們三個每回上場都是輸，滋味實在不好受。
    他越想越激動：“有云鄴哥哥在，成國公府那幾兄弟保準笑不出來了。”
    圓圓卻給他潑了冷水：“沈宥之，現在可是皇祖父的國喪，你怎么可能找人打馬球尋樂呢？”
    對待皇祖父的喪禮，圓圓絕不會有一點馬虎。
    “表姐，我……我錯了。”
    沈宥之很尊敬外爺，外爺駕崩，也很傷心。
    不過他天生心寬，心里不藏事，悲傷過后很快就恢復如常了。
    經圓圓一提醒，他意識到失言，趕忙認錯。
    沒過一會兒，坤寧宮派人來找他們回去。
    “宥之這是怎么了？垂頭喪氣的？”母后奇怪地問。
    沈宥之不好意思地說：“我剛才讓云鄴哥哥去打馬球，表姐提醒我，如今還是外爺的孝期呢，請皇后娘娘恕罪。”
    母后和姑姑素知沈宥之的心性，知道他并非對外爺不敬，只提醒他往后在外注意言行。
    他們都是皇室子弟，一舉一動很多人盯著。
    國喪期間尋歡作樂，此事可大可小，不能叫人拿去做文章。
    “知道了。”
    提到馬球，沈雨燃、蕭妙瑾和云穎初不約而同想起了那年在京城打馬球的往事。
    當時云崢出盡威風，還打掉了睿安長公主的門牙，皆是會心一笑。
    白駒過隙，十幾年的功夫眨眼就過去了。
    “母后，怎么了？”圓圓不知道她們在笑什么，茫然地問。
    “想起了一些往事，”母后收回思緒，看向圓圓，柔聲道，“雖然不能打馬球，不過，你們幾個明兒可以去京郊的獵場騎馬。”
    皇宮也好，京城也好，都是人多眼雜，獵場里沒什么人，孩子們騎騎馬不礙事。
    “好。”沈宥之又高興起來，話一出口，便看到娘親朝他瞪過來，迅速低下頭。
    太子哥哥說：“母后放心，我帶他們幾個去，我會小心行事，不會出岔子的。”
    “有乾兒在，那就放心了。”姑姑微微嘆了口氣，“父皇最寵溺你們幾個，你們高興，父皇也會高興的。”
    正說著話，芳苓進來報，說太后駕到。
    話音剛落，太后人就進來了。
    “母后。”眾人忙起身接駕。
    “聽說這邊很熱鬧，哀家過來瞧瞧，都平身吧。”
    太后早知道太上皇的身體不行了，見他駕崩固然難過，到底不怎么意外，比其他人反倒輕松些。
    “皇祖母，”圓圓依偎到太后身邊撒嬌，沈宥之黏著太后的另一邊。
    太后抱了抱圓圓，又抱了抱沈宥之，落座后將目光看向其他人，一眼就看到了云鄴，瞇起眼睛打量起來，“這孩子是誰，哀家怎么看著很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