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是心靈的窗戶，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情緒。
    晚會結束之后，場館內的人陸陸續續地離席，棠梨跟著人群離開的時候，還能聽見有人在談論晚會的表演。
    室友b和c跟著各自的男朋友出去吃宵夜了，只剩棠梨和趙若兩個孤家寡人。
    “嗚嗚嗚，有男朋友真好。”趙若感慨著，看著兩個室友離去的背影充滿了羨慕，下一刻拉著棠梨的手大步向前：“我們也去吃宵夜！”
    棠梨哭笑不得。
    “本科的時候，寢室四個人就我一個單身，硬生生地吃了四年的狗糧。沒想到都研究生了，我還是單身，不過還好，我不是一個人。”趙若摟上棠梨的肩膀：“我倆同病相憐。”
    趙若身高一米七二，高了棠梨半個頭左右，這樣摟著棠梨，顯得棠梨小鳥依人。
    棠梨開著玩笑說：“從此我倆就相依為命了。”
    走到半路上，趙若接了個電話。“棠梨，我們有免費的夜宵吃了，去不去？”
    棠梨有一瞬的猶豫：“有人約你，我去不太好吧。”
    “你忘了你剛才說的了，我倆都相依為命了，當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趙若自作主張：“走吧走吧，人多熱鬧，再說，他們那邊都是小帥哥小美女。”最后幾個字她的聲音小了一點，也曖昧了一點。
    到了地方之后，棠梨終于知道趙若說的小帥哥是什么意思了，一行人里，都是些年紀不大、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她倆在人群里算是年齡大的了。
    而且看這個架勢，是要玩個通宵了。
    “你在哪認識的這些學弟學妹啊？”棠梨湊到趙若耳邊悄悄地說。
    “是不是秀色可餐？”趙若色瞇瞇的眼神在人群中穿梭，很是豪氣地對棠梨說：“你看上哪個？給我說，給你拿下。”
    “說話算話？”棠梨笑著，“我都要可以嗎？”
    “哇棠梨，你比我還貪心吶。”趙若一聽，和她笑著打趣起來。
    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走近她們，趙若停止與棠梨的打趣，給棠梨和他互相介紹：“這是我堂弟趙宣，這是我室友棠梨。”
    趙宣笑著和棠梨打著招呼，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
    棠梨穿得簡單隨意，白衛衣黑褲子，照常綁了一個高馬尾，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杏眼明亮有神，笑意直達眼底。她化了淡妝，這一身裝扮又學生氣十足，看起來和他們年齡相仿。
    “學姐好。”趙宣喊得很甜，下一秒被趙若一個爆栗：“疼——干嘛？”
    “臭小子終于想起我來了。”趙若雙手抱胸，“叫我們就是來唱歌的？”
    “姐你平時不是忙著查資料寫論文嘛，我哪敢打擾你。”趙宣揉了揉后腦勺，“今天看你有空來看晚會表演，所以趁熱打鐵喊你出來玩……當然不是只有唱歌，還有宵夜來著。”
    趙若朝他身后坐著的一排人里看了一眼，問：“封珩呢？”
    “上洗手間去了。”
    冷不丁地聽到這個名字，棠梨猛地看向趙若：“封珩……你認識？”
    趙若不明所以：“認識啊，他倆發小一起長大的。”
    棠梨想到幾個小時前在人面前丟臉的事，此刻笑不出來了，還后悔跟著趙若來了這里。
    “怎么，剛剛在舞臺上那么興奮，這會近距離地見到真人，害羞了？”趙若還打趣她。
    害羞倒沒有，羞倒是真的。
    她干的糗事讓趙若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笑話她。趁著封珩還沒來，想個借口尿遁算了。她正打算開口，門卻從外面打開了，走進一個人來。
    饒是現在正放著音樂唱著歌，封珩進來的一瞬間，包廂內所有人都第一眼看向他，而后才放松下來干自己的事。
    封珩首先朝著趙若打招呼，目光自然而然地移到了趙若的身邊——熟悉的高馬尾，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弧度：“學姐。”
    封珩的每一個表情在棠梨眼里一一放大：這不是剛才操著破借口來搭訕的學姐嘛。
    棠梨此刻最希望的事情就是時光能夠倒流回晚會開始之前，又或者是晚會剛剛結束后。最尷尬不過社死現場。
    趙若只當封珩見了漂亮姑娘擺出招牌表情打招呼，戰術性地咳了一聲，介紹道：“封珩，這是我室友棠梨。”重音放在了“室友”兩個字上。
    封珩聞言，哦了一聲，伸出手來：“棠梨學姐好。”
    趙宣已經猜出來面前的這位就是封珩口中說的那個學姐了，他憋住笑，靜靜看兩人的對峙。
    棠梨盯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失面子不能失里子，他還不至于將自己丟臉的事拿出來戲說。輕輕握住那只手時，棠梨抬起眼與封珩對視，落落大方地笑道：“你好。”
    趙若是個直腸子，不懂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拉著棠梨往點歌臺湊。
    趙宣看著兩人的背影，揶揄：“這就是你說的長得還行？你眼光是有多高啊？”
    封珩在沙發的一端找來了個位置坐下，其他人或沉浸在音樂中，或嬉笑打鬧，見封珩和趙宣坐下，將桌上的一扎啤酒打開，一起喝起酒來。
    “不過看你交過的那些女朋友，清一色的我見猶憐，你喜歡這一類型的？”趙宣將瓶身與封珩的碰了碰。
    封珩仔細回想了一遍，他以前還真沒注意過，基本上對一個女生有興趣，就和她在一起了，不過弊端很明顯，時間一長，興趣下降，就不想處了。“我喜歡漂亮的。”他說話一向直白。
    “靠，誰不喜歡漂亮的？漂亮也分很多種好吧。”
    “比如？”
    “比如清純的，明艷的，清冷的等等。棠梨學姐這樣的就屬于明艷大方的，即使素臉朝天，也不能掩蓋她身上自信的光芒。”趙宣仰頭喝了一口，又說：“再比如我姐這樣的，屬于更有攻擊性的美麗，通俗來說就是御姐型的。”
    封珩不可置否。
    光是唱歌太無聊了，趙宣建議來玩游戲。
    在場的十個人，剛好五男五女，一男一女一組，用抽簽的方式，抽到相同數字的就為一組。游戲規則很簡單，每人摸三張撲克牌，撲克牌點數加起來最大的一組可以向最小的一組提問問題或者大冒險，做不到的女生喝一杯酒，男生則喝三杯。
    抽完簽，棠梨和封珩一組。
    為了方便玩游戲，棠梨起身坐到封珩的身旁。因為離得近，她能清晰地聞到淡淡的艾草香。她側頭看過去，正對上封珩帶笑的眼神。
    他似乎很愛笑，反正棠梨與他不多的見面中，他一直是笑著的，是屬于一個正值風華正茂的青年的那種張揚的笑容，和他這個人一樣充滿了傲氣。
    游戲開始的前幾輪，他們這組的運氣不好不壞，加起來的點數處于中間，充當看客，看其他人接受懲罰，其中笑料百出。
    身旁的人一直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在其他人都紛紛開懷大笑的時候，仍然是淡淡的一抹微笑掛在嘴角。
    棠梨以為自己永遠會是看客的角色，直到自己拿到的三張牌都是a時，她開始忐忑，祈禱封珩的三張牌點數都是十——可能性微乎其微，封珩攤開牌，一張a、一張2、一張5，毫無疑問，他們這組拿到了點數最小的牌。
    趙宣樂了：“喲，你們兩人就拿到了四張a，運氣不錯哈哈哈。”
    封珩表情終于出現了變化，先是不可置信地盯著他和棠梨的六張牌，隨后失笑地看著棠梨：“你運氣比我還差。你選什么？”
    棠梨還未說話，趙宣插嘴：“等等，按照游戲規則，拿到四個相同數字的一組三種都要選。”
    封珩抬眼看他，疑惑地問：“什么時候說的？”
    “一開始就規定的，你是不是沒有用心玩游戲？”眾人都點頭同意。
    “好吧，提問吧。”封珩無異議。
    趙宣和另一個女生作為點數最大的一組，一人提問了一個問題。
    趙宣提問的是棠梨，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學姐談過戀愛嗎？”
    見識了之前的問題如說出自己的糗事之類的，棠梨覺得這個問題沒什么難度。她搖了搖頭：“沒有。”
    封珩莫名接收到了趙宣向他投來的意味深長的眼神，隨后反應過來，無聲的說了一句“無聊”。
    女生的問題也很簡單：“封珩學長什么時候開始談戀愛的？”
    “高中。”不假思索地回答。
    棠梨視線一直在他身上，他說出這個答案的面容很平靜，臉上一直掛著的笑容卻消失了，眼里含著淡淡的憂傷。
    有那么一刻，在棠梨眼中，眼前的這個人與記憶中的少年逐漸重合，隨著他的嘴角上揚，少年的身影瞬間消失。
    封珩的眼神對上她的，那抹憂傷被笑意取代，此刻笑吟吟地盯著她。棠梨回過神來，茫然地看著封珩的眼睛，還眨了眨。
    “你倆要對視多久啊~”趙宣曖昧的語氣傳來，棠梨這才移開視線。
    “我只說對視十五秒，你倆足足對視了一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