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一旦開了頭,就變得無法控制。
棠梨與醫生只約了兩次,就沒有再見面。
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醫生向她坦白,他暗戀了一個人好多年,以為自己已經沒有機會了,卻在不久前,他們相遇了。
說這話的時候,醫生眼里藏不住的開心,在對上棠梨的視線時,又染上了歉意。
棠梨表示沒有關系。
醫生最后給她發了一張好人卡,便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不見。
海城幾千萬的人口,兩人相遇的概率極其低。真要遇見了,除了緣分,那便是一方有目的的制造偶遇,往往后者的概率更大。
棠梨突然很想喝奶茶。
比起大多數女生對食物的卡路里精打細算,生怕成了身體里的脂肪,棠梨則是沒有這些講究,想吃的時候就吃,想喝奶茶就喝,沒有身材焦慮。
同行的小張特別羨慕,尤其是棠梨點的奶茶基本上都是全糖,讓她只敢喝半塘甚至無糖的人情何以堪。
“我喝得少,偶爾喝一杯全糖的也還好。”棠梨笑笑。換做以前的學生時代,她幾乎每天都在喝奶茶。隨著年齡的增大,對奶茶的熱忱也沒有以前瘋狂了。
“下個星期s大校慶,林總要去嗎?”小張咬著吸管問。
“學校有邀請,不知道他去不去。”整個公司就他們三人是s大的校友,不同的是林牧之本科畢業后出國去了。
“我聽說御風集團的封總要去哎。”小張最喜歡八卦。
“他去干嘛?”
小張搖搖頭,猜測:“可能有投資?”
兩人沒在這個話題上談多久,換了其他話題。
逛街逛到一半,棠梨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封珩下個星期正式畢業,也不知道他出不出席畢業儀式。
辦公室的門被人敲了三聲,待人應了后隨即開門走了進來。
林深來匯報工作事宜,順便將星曜的事也一并告知。
“嗯。”封鏡神色不變,低頭翻看著文件。
“二少爺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雷厲風行地清理了一批人,迅速掌握了主動權。”
“意料之中。”封鏡簽上自己名字,筆鋒勁力十足。“他比起我來不遑多讓。”
他不太了解封珩,雖然時不時地聽見封老爺子對于封珩在學校不干正事而怒其不爭,但在能力這一方面,他深信不疑。
“封總,s大發來邀請,下個周一請您去參加校慶。”見封鏡抬眼望來,林深又說:“顧小姐也在s大讀書。”
想到顧家的小姑娘,封鏡頓時有些頭疼。
顧晚然才滿二十歲,還在上學,尚未踏足社會,一臉青澀,不諳世事的模樣。
封家讓他與顧晚然訂婚,得知對方是個還在讀書的學生,他當下就想拒絕。還是顧晚然跑來找他,她同意訂婚,但是附帶條件:除了在長輩眾人面前,兩人井水不犯河水。
封鏡問她,就算是帶有目的與她訂婚,也不在乎?
小姑娘當時一副鄙夷表情,說:“我又不蠢,兩家聯姻自然是為了利益。”
封鏡微微上揚著嘴角,很難看出他是否在笑:“如果我說,當我的目的達成之后,我們之間的婚約取消。”
“那就更好了。”小姑娘頗老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喜歡你這樣坦誠的人。”
封鏡靜靜地看著她,小姑娘眼底一片純澈,帶著些許狡黠,他不由得嘆了口氣,點頭答應。
“你不問我,為什么要這樣做嗎?”她問。
“這不是我想關心的。”
顧晚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我就喜歡大叔這樣言而有信的人。”
大叔?輪到封鏡僵住,他不過只大她八歲,怎么就大叔了?
“合作愉快!”
顧晚然伸出手,朝他粲然一笑,下一秒封鏡的手握過來,只見封鏡臉上浮現淡淡的笑意,“合作愉快。”
收到導師微信的時候,封珩開了一整天的會議,也坐了一整天的椅子,整個人腰酸背痛得厲害。
他已經好久沒有正常的作息了,通宵是常有的事,真怕有一天他會猝死在辦公室里。但作為新官上任三把火,幾乎燒遍了整個星曜。
導師問他是否參加下星期的校慶以及畢業儀式。腦海里卻想起棠梨畢業的時候。
那時他的心里既生氣又難過,又暗暗想著棠梨聯系他,甚至在她的寢室樓周圍轉悠晃蕩,制造一場偶遇。但事實是,棠梨一直沒出現過。后來他忍不住去找她的室友,得知與他分手的幾天后,就搬離了學校。之后了無消息,仿佛從沒出現過。
他回絕了導師,公司事宜尚未處理完成,他不想浪費時間。
封珩最擅長的就是打臉,不僅打他人的臉,對自己也能下狠手。
他出現在學校時,導師很是驚喜:“你不是說沒有時間嗎,怎么來了?”又拍拍他的肩膀,滿臉欣慰:“來了也好,我都好久沒看見你了,工作挺忙的吧?一會兒好好聚聚,給你那些師弟師妹們講授一下經驗。”
導師拉著他聊了好一會兒,因忙著有事才放過他。封珩無所事事,隨便逛了逛校園。其實也沒什么可逛的,在學校待了七年,早已爛熟于心。
走著走著,無意之間便到了寢室樓下。令人唏噓是,習慣還在,卻已經是物是人非。
林牧之是作為優秀校友回來參加校慶的,棠梨和小張只是順帶。她倆無人問津,于是脫離了人群,自行閑逛。
小張邊走邊給棠梨講著大學時候的糗事、聽來的各種八卦等等,說到高興之處,兩人毫無包袱地大笑起來。
“s大經管學院的封珩,”小張談起八卦來眉飛色舞,“這位學長真乃神人也。”
棠梨鄙夷地癟了癟嘴:“不就是長得帥點,交了一堆女朋友嘛。”
“梨姐你也知道他啊,不過我知道他不是這些花邊新聞,而是他本科四年年年專業第一,還收到外國好幾所名校的offer,但最后他哪所都沒去,選擇保研本校。”小張一臉向往。“我們都以為封珩出國留學板上釘釘,結果居然留下來了,可能,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外國名校來鍍金吧。”
棠梨停下腳步,神情訝異。“還有這種事?”
“你不知道嗎?雖說不算什么大新聞,可他的老師同學都為此感到可惜,也有的因為他占了一個保研名額而嫉恨,還曾在表白墻上陰陽怪氣。”
棠梨不知道,封珩也沒有告訴她。她那時正在實習,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學校,封珩知道后,給她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后來才知道那房子是他自己的。
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棠梨總覺得與自己脫不了干系。
走到一半,小張的男朋友突然出現在她們面前,于是只剩下了棠梨一個人。
日頭有些大,棠梨找了一處陰涼的地方坐下休息。
離她不遠處的長椅上坐著一個女孩,穿著簡單的白體恤和超短褲,一雙長腿白皙修長,在這么熱的天里扎了一個高馬尾,散落的下來的幾根發絲被汗水浸濕,濕乎乎地貼在脖頸上。
這里來往的人不是很多,稀稀疏疏的一兩個經過,因此顯得十分安靜。打破這片安靜的是女孩的電話。
“你怎么來我學校了?”
“我在上課呢……你別來……”
“……我謝謝你啊。”
女孩站起來,從棠梨身前經過,留下一陣香味。
打算原路返回去找林牧之的時候,她又看見了那個女孩站在樹蔭下,像是在等什么人,片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朝她走了過去。
棠梨自顧自地走著路,在二三十米遠的距離認出了那個男人——封鏡。她下意識地拿低了太陽傘,把自己的臉遮住。還在進行“封鏡有了未婚妻還在和女大學生糾纏不清”這個猜想時,恰好路過聽到女孩的一句“雖然我倆訂婚了但是吧啦吧啦……”她又默默將猜想擦去。
封鏡的未婚妻還是個學生?!棠梨一臉震驚,腦中的第一個想法便是那句有名的“老牛吃嫩草”,冒出來的第二個想法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就這么早進入了婚姻的墳墓了”。
而她和封鏡差不多的年齡,依舊孤家寡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