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機械聲緩緩的滴滴響著,手術照燈打開著,刺的顧九辭下意識瞇起眼睛,一片模糊,她的嗓子火燒火燎,想要伸手擋住眼睛,卻發現自己連動彈都非常的困難。</br> 這一切如此熟悉,難道是……她夢境里那個病房?</br> 不,這里才是真正的現實!</br> 根本就沒有什么重生,一切都不過是大魔王為她編織的一場夢。</br> 所以……她醒過來了!</br> 那大魔王呢?</br> 顧九辭馬上回過神來,她跳橋醒來,是不是現實中的大魔王還有救?</br> 刺眼的光讓她下意識的偏過頭,恰好看到了身旁,還有一張病床,那病床上好像還躺著一個人。</br> 顧九辭瞇起眼睛,用力的辨別,是個男人,那眼睛,那眉毛,還有那張薄唇,即便是緊緊閉著眼睛也依然冷峻的面龐!</br> 是霍明澈!</br> 他還活著!</br> 他還有血有肉的躺在她的面前,沒有像夢境里那樣,輕易化作泡沫消失。</br> 失而復得的狂喜讓顧九辭長長的松了口氣,眼淚一下子洶涌澎湃,這份喜悅還沒有來得及停留多久,忽然男人床邊監控心率的儀器突然急速的跳動了起來。</br> 不好!大魔王有危險!</br> 顧九辭瞬間眉頭緊皺,她想要大聲的呼救,可是嗓子干啞的讓她說不出一句話,怎么辦?!!</br> “來人啊!救命啊!”</br> 她嘴唇用力的開合,可是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去,連呼吸都微弱!</br> 而此時,心率監控儀器卻越來越快!</br> 沒有辦法了!顧九辭看向自己床邊的呼叫器,明明只有一只手掌的距離,而與她而言,卻遙不可及,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努力朝著呼叫器翻滾過去!</br> “砰!”</br> 巨大的慣性讓她整個人從病床上摔落下來,撕lie般的疼痛立刻席卷全身,但是好在,她的身體壓到了呼叫器,整個房間發出刺耳的報警聲。</br> “怎么了?”</br> 沒過兩分鐘,病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葉侃和戰英齊刷刷的沖了進來。</br> “顧九辭?你這個人渣居然醒了?”</br> 看到地上的顧九辭,葉侃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過也只是很快的掃了她一眼,他們立刻發現了霍明澈的異常。</br> “快,易登醫生!你看看我老大怎么了!”</br> 葉侃慌忙沖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人大聲喊道。</br> “霍明澈的心率過速,快送手術室!”</br> 接下來一群人兵荒馬亂的把霍明澈抬到了手術車,迅速的沖出了病房,顧九辭隱約看到那個白大褂的側臉……</br> 奇怪,他怎么長得那么像年輕時候的一燈大師?</br> 沒等顧九辭仔細回想,身上的劇痛直接讓她疼的暈了過去,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她習慣性的又閉緊了眼睛,躲避刺目的手術燈光。</br> “喲,你醒了啊,人渣?”</br> 一道略帶嘲諷和調侃的聲音響起,接著一只帶著手套的手,替她關掉了刺眼的燈光,顧九辭才得以睜開眼睛,看清楚來人。</br> “你是……”</br> 這個人三十來歲的年紀,長得太像一燈大師了,只不過沒有一燈大師的慈眉善目,眼角眉梢都透著一股邪氣和涼薄,特別像大片電影里,心術不端的天才博士。</br> “別動。”</br> 對方冷聲開口,一邊拿出手電筒照射顧九辭的瞳孔,一邊云淡風輕的開口。</br> “你猜測的沒錯,我就是你夢境里遇見過的一燈大師,也是你現在的主治醫師易登。”</br> “可是我為什么……”</br> 顧九辭滿頭的問號,但長久的昏迷讓她的大腦有些遲鈍,連組織語言都有些吃力。</br> 不過易登作為一個心理學和催眠學雙料教授,一邊在病歷卡上奮筆疾書,一邊隨口道。</br> “霍明澈找到你的時候,你已經奄奄一息,而且求生欲極差,就算這個時候給你做心臟修復手術,你也只會大出血而亡。</br> 不過有我這個天才醫生在,你還是有生還的可能。是我提出了催眠療法,而他花了大量的時間,差點為你把命都搭進去,為你構筑了這么一場美夢,手術很完美,你恢復的很不錯。”</br> 說到這里,易登突然湊近顧九辭的臉,目光貪婪的盯著她。</br> “從來沒有誰能完成這么長的超現實夢境,你們倆個,現在可是我的寶貝研究對象呢!”</br> “謝謝你救了我,還有在夢里,給了我那么多點撥。”</br> 顧九辭還是禮貌的道謝,但還是盡力移開身體,想要避開易登的靠近,只是她還沒有來得及動,易登就滿臉冷漠的直起了身子,毫無感情的拿起針筒給她注射。</br> “不用感謝我,我只是不愿意看著另外一個研究對象就這么死了而已,說真的,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應該是霍明澈。</br> 哦,對了,我聽說過你們的故事,像你這種沒有心的人渣,恨不得他馬上就去死,怎么會感謝他呢?”</br> “不是的!”</br> 顧九辭下意識的反駁,她要他活著,哪怕是她付出生命。</br> “不是?是你不是人渣?還是你沒有想過弄死他?”</br> 易登毫不客氣的毒舌道。</br> 顧九辭知道自己怎么解釋都是徒勞的,即便她在夢境里改邪歸正那又怎樣,并沒有改變眼下的現實,她曾經對霍明澈做過的事情,任誰人看到了都不會原諒。</br> “易登醫生,澈哥哥……現在還好嗎?”</br> “不太好,雖然我好幾次介入給你暗示,但是你醒來的太晚了,他的大腦已經受到了實質性的傷害,現在是他陷入沉睡,沒有了求生的意志。”</br> 聽到易登醫生的話,顧九辭的心狠狠的下沉,她連忙抓住易登醫生的手。</br> “怎么會這樣?易登先生,你醫術這么高明,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求求你救救他,我可以捐獻器官,你把我身上能用的都給他!”</br> 她口不擇言的哀求,易登眼中的冷漠終于隨著她的話一點點的消解,不過他的表情依舊冷酷,語氣還是嘲諷。</br> “就你這個弱雞,還想救人?先好好復建再說吧!”</br> 說完,易登便把手里的病歷卡掛在墻上,轉身就走,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淡淡啟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