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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第 94 章

    綏泠軒,阿妤被宮人領(lǐng)著進(jìn)來后,直接睡了過去,待醒來后,已近黃昏。
    阿妤被扶著坐起來,喝了杯熱茶,才覺得胃里的那股子惡心退了下去。
    這時,先前的記憶都又重回腦海。
    四周有些安靜,晚風(fēng)從楹窗縫隙吹進(jìn)來,帶著些許涼意斐然,阿妤揉了眉心,環(huán)視四周,沒見到周琪,有些奇怪:“阿琪?”
    琉珠將茶杯放到一旁,忙說:“主子,周琪姐姐剛出去,應(yīng)就快回來了。”
    阿妤有些驚訝,少有周琪不在她身邊的情況。
    “她去哪兒了?”
    “陳美人和陸才人因?yàn)樽√幍氖卖[起來了,宮人來尋周琪姐姐過去的。”
    隨行妃嬪中,只有主子位份最高,皇上又和大臣在商議事情,宮人不敢打攪,就來尋了主子。
    阿妤頓時坐了起來,擰著眉:“找她作甚?”
    她連忙站起來,連身上褶皺的衣裳都沒顧及換,匆匆就往外走去。
    走出綏泠軒,她才發(fā)現(xiàn)這綏泠軒四處通風(fēng),院落前恰好種著她最愛的桃林,另一邊就是小橋溪流,嘩嘩地流水聲,在這灼熱的夏日,甚是悅耳。
    不過阿妤只瞥了一眼,就沒心思再看,有宮人將她往鬧事的地方領(lǐng)。
    這期間,琉珠也和她解釋事情的由來。
    原是分配住處時,陳美人的院落離得較遠(yuǎn),又看中了陸才人分得的鳩柒閣,這才鬧出的事情。
    阿妤趕到時,鳩柒閣甚是熱鬧,或者該說是混亂。
    陸才人捂著臉,哭哭啼啼個不停,陳美人冷著臉站在一旁,至于其他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阿妤想起之前皇上對她說的,這次出行在外,她位份最高,所以后妃一切事宜都由她來管束,當(dāng)時還覺得有些興奮。
    而現(xiàn)在,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場景,阿妤只覺得一陣頭疼,頓時感覺到平日里皇后的艱辛。
    她沉下了臉:“都給本宮停下!”
    她話里帶著未曾掩飾的怒意,叫鳩柒閣瞬間安靜下來,陸才人抹著眼淚的動作也頓在那里。
    阿妤掃了眼,發(fā)現(xiàn)沈貴嬪并不在其中。
    也對,那就是個眼高于天的,哪里會和她們“同流合污”?
    周琪也在這時走到她身邊,附耳和她說了幾句話,阿妤擰起了眉,沒好氣地瞪了在場的眾人一眼。
    她沒廢話,直接開口:“看著主子鬧事,竟沒一個人攔下,今日所有在場的妃嬪都給本宮抄寫兩遍宮規(guī),所有奴才都拖出去杖責(zé)十棍。”
    阿妤說話間,心底過了遍,十杖對于宮人來說,算不得太大的刑罰,身子骨好的,明日大可繼續(xù)當(dāng)差。
    她不喜遷怒宮人,但規(guī)矩就是如此,主子不對,首先要罰的就是奴才。
    不過,阿妤話音甫落,就有人蹙起眉尖,對她的處理結(jié)果有些不滿。
    抄寫兩遍宮規(guī),誰知要抄到什么時候?
    她們好不容易得了隨行伴駕的機(jī)會,誰愿意浪費(fèi)時間在這上面。
    片刻,就有妃嬪反駁道:“此事與妾身等人又有和關(guān)系?”
    說話間,將所有旁觀的妃嬪都牽扯進(jìn)來,加以底氣。
    阿妤看過去,見說話的是許御女,頓時冷笑:“與你們無關(guān),那你們在這作甚?看戲嗎!”
    許御女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阿妤懶得搭理她,直接道:“再有異議,許御女在江南這段時間,就在院落里禁足吧。”
    許御女臉色變了幾番,最終還是不敢再多說,因?yàn)樗獣裕曅迌x說得出,就敢真的這么做。
    誰讓皇后不在,這里沒人能管得住她呢!
    其余妃嬪見許御女沒討得好,也不敢反駁,就怕鈺修儀真將她們給禁足了,心底也不由得埋怨許御女,明知鈺修儀不喜她,還作甚往前湊?
    害得她們都沒法再開口求情。
    見眾人沒了異議,阿妤臉色才好看些,她眉梢微動,看向鬧事的兩位:“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鳩柒閣的房門敞開,里面混亂不堪,阿妤只看了眼,就歇了進(jìn)去的心思。
    好在宮人們都有眼色,在她話音落下時,就搬來了藤椅,阿妤被扶著坐下,才掀起眼皮子看向眾人。
    這時,阿妤也不得不喟嘆,怪不得這么多人都愛往上爬。
    這種肆意掌控他人的感覺,的確會令人上癮。
    陸才人又哭了出來,她生得好看,該說這后宮的妃嬪就沒有不好看的,這美人落淚,的確惹人心憐。
    只可惜了,在場的人沒一個會對她憐惜,甚至因今日這事,還會埋怨起她。
    誰讓,因?yàn)樗@事,害得眾人都受了牽連。
    阿妤接過宮人遞來的茶水,輕抿了口,剛睡醒的煩躁終于消了去,但見陸才人哭個不停,她依舊輕撇嘴,細(xì)眉微蹙:
    “行了,哭得本宮頭疼,還不快說?”
    她愛哭,但又不見得愛看別人哭。
    陸才人哭聲微頓,見她臉上帶了不耐煩,忙拿手帕輕拭去眼淚,抽噎著說:
    “今日這事,鈺修儀要為妾身作主啊,這陳美人忒不講道理,分明楊公公說了,這鳩柒閣是分給妾身的住處,可陳美人竟要生搶,妾身行禮都搬進(jìn)去了,如今要妾身再搬出來,哪有這般道理?”
    阿妤將口中微澀的茶水咽下,看向一旁倒亂的行禮包裹,指尖朝那處點(diǎn)了下,問:“這是怎么回事?”
    陸才人咬唇,委屈至極:“這是妾身的行禮,被陳美人叫人給打翻了。”
    聞言,阿妤蹙起細(xì)眉,看向站在一旁不說話的陳美人:“你有什么要說的?”
    陳美人被身邊宮人扶著,臉色冷冷的,細(xì)看的話,會發(fā)現(xiàn)她繡鞋面上有個腳印,至于會是誰踩的,一猜便知。
    阿妤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只覺得這群人真能鬧騰。
    她不過休息一會兒,就能折騰出這么多事來。
    陳美人對著阿妤,還是服了下身子:“鈺修儀,此事的確是妾身不對在先,但妾身原只是想和陸才人商量換住處一事,并沒有強(qiáng)求,誰知陸才人忽然動手,才造成了這般場景。”
    她話音剛落,陸才人就立即反駁:
    “才不是這樣,陳美人氣勢洶洶過來,還威脅妾身若是不換,就找皇上來,妾身哪敢為了這事打擾皇上?”
    她擦著眼淚,對著阿妤哭哭啼啼:“鈺修儀一定要為妾身作主啊!”
    阿妤只當(dāng)沒看見她的眼淚,只淡淡地問她:“是不是你先動的手?”
    陸才人動作頓時僵住,答案不言而喻。
    阿妤輕挑眉梢,竟然還真是,她對陸才人頓時有些一言難盡。
    這不管此事究竟會如何,陸才人敢先動手,一個不敬上位的罪名定然跑不掉,也怪不得陳美人不占理,也不見丁點(diǎn)兒慌亂。
    但是,阿妤對吵她清夢的兩人都覺得厭煩,這才第一日,就鬧出事端,之后還不知會怎樣呢。
    是以,她睨向陳美人:“你想換到鳩柒閣?”
    聞言,陸才人頓時提起心來,就怕鈺修儀會同意了陳美人的要求,鳩柒閣可比陳美人現(xiàn)如今分得的院落要好上太多了。
    除去景致不說,這鳩柒閣離皇上住的地方也是除了鈺修儀的綏泠軒最近的一處了。
    陳美人沒說話,卻是默認(rèn)的態(tài)度。
    阿妤就笑了:“你這是對皇上的旨意不滿?”
    其實(shí)這院落的分配,除了個別幾個人,阿妤也插了手,但那時她也不知哪個院落更近些,圣上沒心思管這些,全由阿妤亂點(diǎn)。
    她只是將不喜的人,弄得離她遠(yuǎn)了些。
    但是旁人又不知她插了手,阿妤便放心大膽地扯出皇上這張大旗。
    陳美人臉色頓時生變,她服下身子,堪堪出聲:“不敢。”
    阿妤這才輕哼了聲:“此事,你二人皆有錯,再加抄一份宮規(guī)上來,可有異議?”
    院子沒被換走,陸才人自然沒異議。
    陳美人就算有異議,她也不會在這時去和阿妤硬碰硬。
    至于抄寫宮規(guī),阿妤既沒明說要她們自己抄寫,自有漏洞可鉆,阿妤心底清楚,但這不過是名義上的懲罰罷了,難不成還叫她一個個地對比筆跡?
    “此事到此為止,誰對住處不滿,有膽子直接找皇上去,再讓本宮知道有人再因此鬧事,就全給本宮在院子里待到回宮為止!”
    等眾人低頭應(yīng)聲后,阿妤才起身,帶著周琪等人回去。
    等回了綏泠軒,阿妤轉(zhuǎn)身彈了下周琪的腦門:“你怎不將我叫起來?”
    那些終究是妃嬪,就拿陸才人來說,情緒上來時,都敢對陳美人動手,若真的出了岔子,哪里還會顧及周琪是誰的人?Xιèωèи.CoM
    周琪捂著額頭,忙討?zhàn)埖溃骸芭局e了,奴婢就是想讓您多休息會兒嘛。”
    阿妤下了馬車的模樣,直叫周琪提起心,哪舍得叫她起來?
    阿妤瞪了她一眼,說:“沒有下一次。”
    周琪連連點(diǎn)頭,她沒出事,阿妤自然就對此事輕拿輕放。
    鳩柒閣的動靜,并不是什么秘密,剛遣散眾臣,楊德就將此事稟報了上去。
    封煜揉著眉心,聽罷,淡淡地問了句:“鈺修儀沒事了?”
    他還記得,她剛下馬車時連站都站不穩(wěn)的模樣。
    楊德立刻點(diǎn)頭:“太醫(yī)說,鈺修儀只是趕路辛苦再加上暈車,休息了半日,該是無事了。”
    頓了頓,他又道:“聽說,現(xiàn)在各位主子都在院子里抄寫宮規(guī)呢。”
    說這話時,楊德也不禁在心底泛著嘀咕,今日這事若是交給皇后娘娘處理,絕不會遷怒到旁人身上。
    也只有鈺修儀主子,做事才會這么隨心所欲了,偏生她罰人還真的有理由在。
    聞言,封煜翻看著奏折,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該是安靜會兒了。”
    剛到行宮,就鬧出這么大動靜,平白令人恥笑,封煜只覺得阿妤罰得還不夠狠。
    最好能叫她們接下來的行程都這般安靜,才好。
    楊德聽了這話,頓時摸了摸鼻子。
    所有妃嬪都在院落里抄寫宮規(guī),明顯是有人特意送過來的消息,擺明了就是想讓皇上管管鈺修儀,哪知看這情景,皇上竟是替鈺修儀撐腰的。
    看來有些人的心思該歇歇了。
    隔了半晌,案桌上的茶水沒了熱氣,楊德才彎腰說:“皇上,該歇著了。”
    須臾,封煜才將奏折合起,放置一旁,站起身:“走吧。”
    楊德低頭,謹(jǐn)慎問道:“去哪兒?”
    封煜瞇著眸子,掃了他一眼,冷聲說:“其他人都被罰了,除了鈺修儀那里,你說,還能去哪兒?”
    其實(shí)還有位沈貴嬪沒被罰。
    但楊德記著之前的那次教訓(xùn),愣是沒敢將這話說出口來,只訕笑著:
    “是是是,是奴才又犯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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