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進心煩老爺子時不時穿插進來的眼線,有意栽培邢露,所幸邢露悟性高,在人帶的情況下進步喜人。有時見楚昭進對著自己一副孺子可教的過來人表情,邢露心里就發(fā)毛。
邢露越得心應(yīng)手楚昭進就越是隨心得狠,有時半天不來公司,都是邢露替他兜著,趕上老爺子突來查崗,還得抑制慌亂的替他編借口,楚老爺子當眾責(zé)罵邢露不盡工作責(zé)任任由上司胡來的時候楚昭進連電話都不接,氣得邢露牙癢癢。
敢情他培養(yǎng)自己就是為了給他自己背鍋用的!
楚昭進只放五分心思在公司上,邢露被他推到前面背過幾次鍋,他倒是生活滋潤得要飛起,從邢露幫她訂酒店以及玫瑰的次數(shù)就可以知道。
江燁霖慣性消失,邢露最近一次聽得他的名字還是從楚昭進嘴里知道。
去應(yīng)酬的路上,楚昭進吐槽了一路的飯局套路,他含著金鑰匙出生,雖然不是大富到極致,但也是一路被人圍著捧著長大的,少爺脾氣不小,被老爺子逼著學(xué)公司管理已經(jīng)足夠抑著他,平時他極少參加應(yīng)酬,一般只有老爺子壓得緊推不開的時候才會懶懶的讓邢露給他安排行程。
對于他的吐槽邢露只聽不語,楚昭進細數(shù)今晚出席的人物,想到上次跟江燁霖的不期而遇,邢露心里長了個心眼,不著意的問他今晚江燁霖會不會來。
楚昭進換了個姿勢坐著,揚著氣,“江家是什么級別,上次估計是老爺子擠破了腦袋求人來撐局子,我們分公司這種樓盤項目,江家暫時還看不上,估計等著他們敗了點之后還有點機會,今晚就別想了,江燁霖據(jù)說前段時間出國去了。”
邢露松口氣,人不來就好,管他是不是出國,反正江燁霖的形成他也從沒跟自己做過半次的匯報。
除了他有需求的時候,邢露竟然記不起對方哪一次約過自己。
夜幕漸降,邢露忽覺出一種悲涼,就算她再怎么心系江燁霖,對方也絕不回頭看她半眼,債期漫漫,他們這種不近不遠模棱兩可的關(guān)系像一根細線拉扯著她,想近近不了,想遠又不舍得。
同時,她也沒說遠就遠的權(quán)利。
見她沉默,楚昭進忽的想到什么,望著她的方向眉頭一挑,“你眼光還挺毒,就上次那么一次,該不會對他有什么心思吧?”
楚昭進的話殺得邢露有些措手不及,話被噎在喉間,堵了堵之后直身看前方。
楚昭進不等她回答,兀自抬手伸向前座副駕駛座拍了拍她的肩頭,“小姑娘還年輕,別這么想不開,這種找死的事別急著往前湊。”
邢露疑狐的回頭看他,“楚總知道的還挺多。”
楚昭進有些得意,“江燁霖是誰,圈子里早傳開了。”
“傳什么?”
除了高中那短短的一小段時光,邢露就脫離那個富人圈子了,成人精英里的商戰(zhàn)世界她更是挨不上,就算跟江燁霖那么久,他也從沒跟她說過工作以及他圈子里的任何事。
事實上,除了床上他的話稍稍多了那么幾句之外,他們連基本的正常交流都少得可憐。
邢露被勾起興趣,回身追問,楚昭進一臉“看透你了”的表情,放下翹著的二郎腿,稍稍前傾。
“以朋友的身份消消你的念頭,這江燁霖這人心狠手辣,不少人被他整得傾家蕩產(chǎn),跟了他,一不小心惹火他,估計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邢露驚了一把,楚昭進見她不說話,繼續(xù)接上。
“他在江家爭第一把交椅的時候連著對付他的人那么多,最后還不是他坐上了,他處事狠辣,之前幾家公司聯(lián)手起來壓他,最后全都被他踩下去了,江氏集團今年收購案都做到手軟。”
“什么時候的事?”
“什么時候?就年前,那時你還沒進公司,沒見那次的盛況,多個被他擠下去的公司樓盤停工,鬧得幾個老總還跳樓了,他連個人影都沒露面,說起來,有個人還求到我家老爺子那,可惜了,老爺子膽小,不敢?guī)汀!?br/>
邢露聽出一身冷汗,年前的那段時間她跟江燁霖沒見面,原來出了這事。
過年那次見面,他也沒跟自己提過半個字。
“這樣狠厲的男人不是誰都能壓住的,那么多女人擠破了腦袋往上貼,比你漂亮有情商的多得是,你就別湊熱鬧了。”
邢露坐正,恢復(fù)到之前的神態(tài),“楚總想遠了吧。”
楚昭進瞇瞇眼,“反正給你提個醒,像他這樣的,老婆的位置都是留給利益的,無名無姓,頂多是個情/人。”
楚昭進的話像是一針強心劑,瞬間激得邢露心頭猛地一震,霎時的心慌勾得手指跟著微抖起來。
是啊,像他那樣身份地位的人,婚姻都是為了利益而存在,像她這樣的一窮二白,即使江燁霖對她有意思,自己的名字也永遠不可能出現(xiàn)在他的戶口本上。
頂多,不過是個沒身份見不得光的人罷了。
絕望在那一瞬鋪天蓋地而來,邢露徹底沒了話。
應(yīng)酬回到住處,邢露在樓下買了份特苦的涼茶解酒,天氣漸暖,走樓梯上樓的時候她還在想著楚昭進的那句話。
堵心過后,邢露突然很想江燁霖,從未有過的想。
越是知道不可能,就越是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撥他號碼的時候,邢露就在想,如果跟他直接挑明自己情感會怎樣?一是他無情的嘲諷譏笑她的不自量力;二,不過是他厭惡了她這樣的粘人麻煩,直接將她踢出局外。
無論是哪一種,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快刀斬亂麻,她麻了自己這么久,也不知道到底在等些什么。
她跟江燁霖從來沒聊過兩人關(guān)系何時結(jié)束這樣的話題,這段關(guān)系里他像是絕對的王者,他氣場強大,魄力十足,邢露再高傲的性子在他那里都被壓得死死的。
可惜了,江燁霖的手機沒人接。
最后洗完澡的時候是他助理給邢露回了電話,邢露悻悻的說不小心撥錯,那頭的助理很疏離的應(yīng)了句“好的。”
畢恭畢敬的語氣讓邢露想要詢問江燁霖近況的心情都沒了,不再多語的掛斷電話。
她手機里存著的江燁霖的這個號碼只是他的半私人號,平時大多是他在拿,但有時忙不過來的時候,這個手機是在助理那的。
沒有過多隱私的私密。
邢露捏著手機靠在床頭,仰頭瞇眼望向閃亮的白燈。
真的是癡人說夢,邢露猛然發(fā)覺,她連江燁霖真正的私人號碼都沒有,從不了解他的生活從不了解他的圈子從不了解他的世界,甚至,從不了解過他這個人。
邢露不確定,自己對江燁霖那種情愫的延續(xù),是不是就是因為自己對他的這種不了解所造成的的好奇假象。
江燁霖是誰,他是江燁霖,他無需向任何人解釋闡述他做事的緣由。
同樣的,他也更無須向邢露解釋關(guān)于他生活的的任何一點。
因為在他心里,她邢露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半透明人。
那晚過后,邢露再沒主動給江燁霖打過電話。
柳如眉交了個新男友,典型的富二代,打電話邀請邢露去參加她生日party的時候,邢露回嗆她。
“年前在學(xué)校的時候你不是剛過完生日,你家生日一年過兩次。”
柳如眉哼哼兩聲,給她下通牒,“上次是農(nóng)歷,這次是新歷,那天你得來啊,我到時候軟件叫車子去接你!”
生日會辦得很是隆重,富二代相貌不錯,倒是襯得起柳如眉,不過邢露怎么看怎么覺得兩人不搭,趁著席間切完蛋糕后,邢露將柳如眉拽到包間外上廁所。
“包間里不是有衛(wèi)生間嗎?”柳如眉對著鏡子補妝,嘴角彎彎翻著口紅。
邢露瞪她一眼,“你真喜歡他?”
柳如眉點點頭,“我們兩家挺搭的,他家在我們市那邊也有生意,我跟我媽也說了,我爸媽覺得也挺合適的。”
“你是找家庭還是找老公?”
柳如眉認真的想了想,將發(fā)撩起呼口氣,“門當戶對不是首選嘛?難道你要我找個窮得白手打拼的?我爸媽那關(guān)也過不去,再說,我很現(xiàn)實,吃不得苦,那種跟家里決裂兩人擠在小單間里啃饅頭喝白開水的日子我可過不來,嫁誰不是嫁,家庭條件起碼得相當點。”
邢露開著水龍頭洗手,柳如眉有自己想法,她點到即止。
“你喜歡就成。”
柳如眉收起口紅抱著她的手臂看著鏡子里的兩人,“露露,這點你是不是挺看不起我的?”
“有什么看不看得起的,誰想過苦日子,我也不想,要是有個富二代不嫌棄我的條件看上要娶我,我也嫁。”
柳如眉笑了,戳了戳她,“你家金主呢?我還沒見過呢,什么時候約出來見見?”
邢露苦澀的笑笑,“金主哪能想見就見,我還見不著呢。”
玩笑的語氣,但這話是真的。
柳如眉看著鏡子里的邢露定了神,“金主真不是你男票?”
邢露咧嘴給了她一個笑,“你看像嗎?”
八輩子不見一次。柳如眉知道邢露是真難過了,抱住她,“債什么的還差多少啊,我這邊肯定能借你一點,要真不是,能早撤身就早撤了吧,就這幾年好時光,可不能都耗上去了,要是他到時候結(jié)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