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露!”
邢露還沉浸在舊時的光陰中,站她后面的禮儀連叫了好幾聲都沒見她回應,有些急了,上前撞了撞她的手肘。
邢露回神,才發現臺上已經準備開始剪彩,她們禮儀要端著東西上臺。
前面領導的長篇大論太多,以至于邢露一直在走神,江燁霖不過是來走個過場,這種場合的發言他還不屑上場,派的是公司一個代表,說的什么,邢露也沒聽進去。
視線倒是時不時看向江燁霖坐的位置,他們在某些時刻算是親密的,可沒有太多的心有靈犀,從始至終,對方都沒看向她一眼。
他在外人面前一向傲嬌,不可一世,眼睛往著天上看,可能自動將她給透明化了。
可惜了兩人在某些時刻的默契,截然不同的兩個表情,邢露都想給他頒個奧斯卡的最佳男演員。
剪彩儀式,邢露端著剪刀剛好站在江燁霖身側,面上帶著標準的禮儀笑,對方站得筆直,緊抿著唇,嘴角確實微微上揚,錯給人一種紳士儒雅的錯覺。
都是套路。
兩人挨得近,邢露都可以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他這個人對用的東西絕對的專一,從兩人第一晚坦誠相待開始,浴室里的洗發水沐浴露洗手液以及他的用的剃胡水全都是固定的,從來沒換過牌子。
她剛開始不知道,有次心血來潮換了個新的沐浴露牌子,結果第二天直接在垃圾桶被找到,他沉著臉昭示自己的不滿,都無須多言,就已經向邢露明確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邢露是個識趣的,立馬就知道了他的第一個癖好,自此再沒碰過他的東西。自然對他一月一換的行為沒有絲毫可以表達浪費的權利。
資本家果真都是奢侈得可以上天的。
拿剪刀的時候,江燁霖稍稍偏了偏臉,邢露沒什么好掩飾的,直喇喇光明正大的盯著他的側臉看,對方目光沒有跟她有分秒的交接,邢露挑了挑眉,對方淡定沉著,演技了得,她甘拜下風。
下臺的時候,邢露穿著細高跟崴了一下,踏空了一級階梯,努力想穩住已經不行,整個人往下摔,走在前面的男人不過離她半步遠,她摔下去碰到他的時候,對方竟然是在旁人的扶護下退到一邊,看著邢露摔了個狗啃屎。
姿勢難看到極致,前排看得清楚的觀眾一陣驚呼,帶著后面的觀眾站起來看熱鬧,邢露在心里暗暗罵了身側人幾句,在后一個禮儀的攙扶下站起來。
領導不滿的瞪了她一眼,帶隊的禮儀老師跑過來連連賠不是,而江燁霖,早已經走遠得只留下個背影。
“沒事吧?”
扶她的禮儀妹子心好,問了她一句。
邢露低頭拍了拍旗袍上的灰漬,心里竟然堵悶的有些悲涼,搖頭,“沒事。”
這次的錢算是被她給摔沒了,穿著高跟站了一整天,腳脖子都腫了,邢露心里憤憤得很,回去的路上連番罵了江燁霖好幾十遍,她現在就這點出息,當著面她是沒有這勇氣的,只能背地里罵他減減饞。
邢露去了柳如眉的宿舍,對方剛睡醒下午覺,見她來了,裹著件被子似的大棉襖下床。
“你丫兼職結束了?”
糟心事,邢露不想提,將緊身褲往上撩了一截,“你上次備著的消毒水什么的呢?拿來給我用用。”
柳如眉余下的睡勁兒一下過去,半蹲下看了眼她被蹭掉了一塊皮的腿,呀一聲,“你做個兼職又不是上街劫富濟貧,還能把自己給整見血了?”
她是個心口不一的人,嘴上說著,身子早已第一時間直了起來,踩著小梯子開柜給她翻找藥。
傷口是摔下的時候撞刮到臺階角弄的,疼得她直咧牙。
江燁霖看來今晚的飯局是逃不了了,他一般忙起來也沒工夫招呼她,而且按著往常的慣例,他出差回來折騰她一次之后,都會將她扔一邊晾幾天,一個星期兩三次算是頻率高的了。
想到這,邢露心里慪著的氣消了點,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下,一夜到天亮,明天還可以賴個床。
蹭了柳如眉的藥,邢露挽著褲腿一拐一拐的往自個宿舍去。
柳如眉看不過眼,忍著凍扶著她回宿舍。
邢露往她肩膀蹭了蹭,“還是你對我好啊!”
柳如眉蹙眉白了她一眼,“別介,我取向特別正常,想要溫暖關懷,找你金主男票去!你傷成這樣,一會趕緊微信拍張照給他發過去,心疼不死他。”
可能在跟柳如眉坦白的時候,邢露著重講了中學那一段,還是添油加醋類的,青梅竹馬這個詞在柳如眉心里定了根,總裁虐戀的狗血劇里加了點情意在,舊時因故分開,幾年后男的歸來,對她又愛又恨,最后借著還債的借口將人禁錮在自己身旁!吱吱吱!這故事劇情小言得不要不要的!
因為這個,柳如眉一直真以為對方是邢露的男朋友,就是拽了點、冷了點、言不由衷了點。
邢露呵呵兩聲,男朋友這個詞她可不敢在江燁霖面前提,對方估計都不會出聲,直接一個眼神就可以將她殺死。
她哪里算得上他江燁霖的女朋友。
況且,她弄這個傷的時候他就在場,不僅沒表示,還給了她一記冷眼。
傷口涂了藥,邢露不想碰水,洗澡的時候將腳高高抬起夾在裝著水表的管子上,動作心酸又搞笑,邢露想,要是把這個照片拍了發給他,不知道能不能喚起他一丟丟的自責。
洗澡洗得澡,邢露直接窩上了床,舍長幫她買了盒糕點,邢露攤開大二時候買的小書桌在床上就吃起來。
“邢露,你腳沒事吧?”
舍長見她撩高睡褲,借著宿舍里的燈,拿手機對著拍了又拍。邢露嘴里咬著半塊糕點,豪邁的搖搖手,“沒事沒事!”
她就是想到了柳如眉的話,覺得還挺有操作性的,打算拍張照片發過去刺激刺激他。
江燁霖的微信還是她主動問的,地點是床上,時間是事后,那天正巧趕上他心情好,沒太大波折就拿到了,看他瞇著眼好心情的親自給她輸自己微信號的時候,邢露心里早已驚呆了。
活像是見到神仙開始下地用手吃手抓飯的感覺。
不過加了也跟沒加沒什么區別,他們從來沒用過微信來交流過,江燁霖召喚她的方式很直接,要么短信要么直接電話,語氣生冷,字詞吝嗇,多一個字都不愿多給她。
況且他的微信名字是一條橫杠,頭像是系統自帶默認的空白頭像,就連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邢露時常懷疑他是真不發朋友圈還是將她屏蔽掉了。
不過他看著也不像是玩微信的人。
宿舍里燈光不夠大,她拍了好幾張還是覺得難看至極,最后硬生生將自己手腕都酸到了,干脆放棄。
親眼見著都沒心疼,還幻想他能因為一張照片內疚。
大學四年養成熬夜的“好”習慣,早上床也睡不著,邢露刷手機到十一點多才稍稍有了點睡意,將手機往床尾一扔,瞇眼。
不知睡了多久,隱約聽到手機響,她還以為是做夢,直到睡下鋪的舍友陳欣被吵醒,推了推她。
“露露,是不是你手機響?”
“嗯?”
邢露難得這么好睡,有些朦朧的轉身,宿舍寂靜一片,“沒有啊……”
話剛說完,被她扔在床尾的手機再次響起,屏幕光亮閃了周邊的一小片區域。
還真是。
誰啊,這么晚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半趴著過去拿手機,意識在看到屏幕閃著的名字備注時,嗖一下瞬間就醒了!
江燁霖!
舍長睡在最靠門的位置,見邢露要出門的時候半起身撐起,“邢露,這么晚了你還要出去?樓下宿舍大門都關了。”
“哦,沒事,我有事。”
對方聲音聽起來不見得有多愉快,估計是她沒接電話太多次,剛剛掛電話的時候她看了下,一共有四通的未接來電,都是他的。
樓下宿舍大門早就關了,邢露也不是第一次,找了個矮點的地方爬鐵門出去,這個點,連公車都沒了,手機叫車的時候,邢露心疼得不行,一心想著要讓江燁霖給她報銷!
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高檔富豪小區她有出入卡,值班保安直接給她放了行,12月的天氣,夜間冷得人直哆嗦,在電梯里,邢露左右動腳想要恢復點知覺。
他今天不是有應酬?怎么會這么晚將她叫過來?
她有鑰匙,結果鑰匙插進去還沒轉呢,門就從里面直接開了,她以為是江燁霖親自來給她開門,受寵若驚了一把。
結果證明是她多想了,開門的是江燁霖專門請的保姆余姨,余姨不常來,基本是他偶爾心血來潮要留下吃飯的時候才會來,可惜他留在這邊吃飯的時間也沒幾次,所以邢露跟余姨碰面的機會也就那么幾回。
平時的衛生都是邢露一個人做的,江燁霖不在的時候她也很少在,只是有過幾次被他不滿衛生太差之后,邢露養成定時過來打掃的習慣,特別是知道他會過來的那幾天。
“余姨?”
邢露看了眼時間,這個時間點,江燁霖還真的是會折騰人,而且折騰的不是她一個。
“江先生讓我過來給他做個醒酒湯。”
原來如此,還真是大少爺得很!派頭很足。
“江先生人呢?”
邢露此時還是比較關心自己的處境多一點,余姨看了眼臥室,“江先生在主臥,剛才說邢小姐你來了之后直接進去找他。”
邢露倒吸口涼氣,最快速度換了鞋,往臥室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