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再見一見潘曉霜？英華對著楊九妹期盼的眼睛,猛然發(fā)現(xiàn),不曉得從什么時候起，潘曉霜已經(jīng)不再是她的困擾了。
    從前,若問她的對頭是哪一個,她想都不想就會回答是潘曉霜?？墒撬龔慕鹆昊貋硪灿袝r日,也只有五姨問起，她才想起潘曉霜就在離她不遠(yuǎn)的地方,做為一個失去了利用價值又不能出手的人質(zhì)，將以姬妾的身份過完卑微的余生,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見一見她或是怎么樣。
    就似五姨所說，在京城時潘曉霜雖然總因為趙恒的緣故兒找她麻煩,她吃過小虧,也不是沒有還席，在當(dāng)時看來與她是不小的煩惱，如今回頭再看，也只是女孩子之間的小齷齪，并不算個事。
    潘曉霜到富春之后，行事張狂狠毒，幾次欲將英華和李知遠(yuǎn)治死，可是不論是英華，還是李知遠(yuǎn)，但有還手的機會都不曾放過。潘菘之死雖然看上去和英華沒有關(guān)系，可是，若不是她點燃圍觀人等的憤怒，又有李知遠(yuǎn)使人在背后煽風(fēng)，潘菘想死也沒那么容易，便是潘曉霜逃得一命，淪落為娼又被家族拋棄的下場比死更慘。
    英華覺得，對于潘曉霜，她已是什么仇都報過了。再去見她，不外乎在她傷口上撒幾把鹽，再踩幾腳，小小出一口氣罷了，幼稚的很，有這個時間看她，還不如替五姨多看幾本帳。
    是以英華只微微一笑道：“踩死狗有什么意思，你不嫌累我還怕臟了我的鞋呢?！?br/>     楊九妹轉(zhuǎn)念一想，去見潘曉霜，不過是看潘曉霜丑態(tài)罷了，潘曉霜那人的脾氣，見了她們必是臭罵，回罵的事她和英華又做不來。
    潘家已是擺明不會認(rèn)潘曉霜回去，潘曉霜沒有倚仗和爪牙，掄起拳頭，英華都能把她揍趴下，跟她動手真是勝之不武。純?nèi)デ婆藭运刹皇侨ゲ人拦烦糇约业男用础?br/>     楊九妹想一想，覺得英華形容的快意，不由笑道：“你說是踩死狗我就不去了。我們在杭州住幾日再去富春。小表弟洗三怕是要到下午，你今日陪我出門逛去？”
    英華看楊九妹笑容異樣甜蜜，就曉得若是陪著她出門逛，她還想法子去找潘曉霜。不過她便有心陪楊九妹出去逛，她書房里還有昨日積下的一尺高文書沒有看，今日若不趕緊辦，只會越積越多。
    十來歲的女孩兒都是一樣，天□玩樂多過工作，不過英華和無憂無慮的楊九妹過的日子已經(jīng)不同，她在五姨手下辦事數(shù)月，又有賢兄清妹那對磨刀石磨礪性情，已經(jīng)學(xué)會克制。是以英華只是惋惜的搖搖頭，道：“我昨日積下許多文書和書信沒有看，今日不得空出去。我找個人陪你去耍，如何？”
    “也成?！睏罹琶冒延⑷A上下打量，笑道：“你為了小姑和柳五姨給你添的那點嫁妝還要還人情做事，也怪可憐的，我逛回來給你捎好吃的?！?br/>     英華覺得她為柳家做事，起先是為了讓五姨每日能多一兩個時辰歇息，現(xiàn)在，她覺得她在書房的工作，不只學(xué)到了很多東西，還在忙碌的工作中得到很多樂趣。所以她只笑一笑，不搭楊九妹的話，帶著楊九妹到前頭廳里坐，喊來柳一丁，吩咐他去套車點人，她自家親自到席家走了一趟，請席八娘陪楊九妹去城里逛。席八娘本來就和英華好，英華一請就應(yīng)，跟著她到前頭和楊九妹見禮。柳一丁點了四個管家四個家將，伴著楊九妹和席八娘出門，英華一直把她們送到大宅門前一里許的小石橋才回轉(zhuǎn)。
    她掉頭朝回走沒一會，一輛馬車從她身邊擦過，走了十來丈遠(yuǎn)停下。蕭明從馬車上跳下來，舉著白布纏的厚厚的左手，笑瞇瞇道：“表妹，怎么一個人？慎之沒有陪你？”
    那個是五姨給他的教訓(xùn)好嗎？并不是五姨給他的獎勵，他這樣舉的高高的生怕人看不見似的，真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英華對于蕭明的無恥程度再一次有了深刻的認(rèn)識。不過既然五姨已經(jīng)給過他教訓(xùn)，她再要和他計較反而顯得小氣了。
    英華忍著揮拳的心，客客氣氣和蕭明見禮，笑道：“慎之在家呢，表兄是來見樹娘表姐的吧?！?br/>     提到樹娘，蕭明的笑容溫柔極了，他語氣親切好似樹娘的丈夫，“樹娘昨日說想吃下天竺門口的酸棗糕，所以我早起去買了些。”他興致勃勃的走幾步，歪著頭看向英華，抱歉一笑，道：“表妹愛吃什么，下回我給樹娘買點心，也給你捎上?！?br/>     又不是打小一起長大的親表兄妹，這么親熱干什么？大家都不熟，誰會貪嘴吃你那兩塊捎帶的點心？英華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在衣袖內(nèi)躍躍欲試，只能笑而不語，抬頭走路。
    蕭明看著英華沒反應(yīng)，他自家極是俏皮的哈了一聲，笑著拿左手輕輕敲了一下額頭，道：“該打該打，慎之在呀，該叫慎之給表妹買的?！彼贿呎f話，一邊跟著英華走路，偏棄他的馬車不坐。
    宅門那邊守門的管家早已看見小小姐被人搭話，四五個青綢衣的管家在一個醬色綢衣的大管事帶領(lǐng)下飛跑過來。那個大胡事的大管事跑近看到是蕭明，老實不客氣的沖蕭公子拱拱手，道：“蕭公子，我們大少爺在前頭廳里，立等公子說話?！?br/>     柳家的人分著派系，各派喊人也是亂的。英華外祖父的人就喊英華的舅舅大少爺。這個管事一開口，英華就曉得他是外祖父的人了，很是客氣的對人行禮，因為不曉得人家姓名，就含糊喊了聲大叔。那個大胡子管事笑瞇瞇點點頭，回了聲：“英華小小姐，下回莫要一個人出門。”
    英華清脆的哎了一聲，高高興興快步走開。
    王家二娘子對個管事怎么這樣客氣，這個管事也大膽，居然還敢明著教訓(xùn)她暗諷客人。蕭明極是機靈，猜這個管事在柳家地位不低。王家二娘子能喊大叔，他就喊不得了？于是他也賠著笑喊了聲大叔。
    大胡子大叔不客氣的回：“老子不過是個管事，當(dāng)不起蕭公子認(rèn)親戚?！?br/>     看不起人！看不起人也不帶這樣！蕭明的笑臉都僵掉了，只能自己對自己呵呵干笑。
    這個管事大叔損起人來正大光明狠辣非常。英華一邊走一邊悶笑。她心情好，一路走，一路遇到管家奴仆管事都肯和人家打招呼，喊“英華小小姐”的聲音響成一片。蕭明落在英華身后幾十步，把王家二娘子的威風(fēng)和柳家人對她的尊敬盡收眼底，他神情也莊重許多，連走路時那種孤芳自賞的風(fēng)度都收起來了，學(xué)身邊大管事踏踏實實走路。
    英華回到柳五姨的外書房，臺階下已經(jīng)站著七八位管事，有的抱著文書來送閱，有的是立等回話。英華把要緊的文書一一接過，請立等回話的稍等。
    席五郎和幾個外書房的管事早已各司其職，看到英華進(jìn)來，席五郎就把從柳五姨那里取來做過批示的文書送到英華的書桌上，笑道：“這幾樣是急件，小小姐先看吧?！?br/>     英華便曉得是外頭那幾個管事立等的，忙把手里的文書擱到桌上，飛快的把這幾樣看過疊到一起。席五郎就過來拿起送到外頭去了。
    英華把手邊幾份要緊的文書看過，分了輕重緩急分類放好。就把昨日積下的書信先拿來看。她在柳五姨的外書房看這些東西已經(jīng)看了幾個月，從一開始看柳五姨分類好的，到現(xiàn)在所有的文書都在她手里過一遍。小事自有分管的管事去做，大事上交柳五姨，柳五姨那里發(fā)還的文書也是她看過再分發(fā)下去。柳家在各地都有生意，還在建設(shè)新京城的大餅里占下三分之一，講交情拉關(guān)系是柳笠翁和柳三娘出頭，立規(guī)矩樹標(biāo)準(zhǔn)講利益分配是柳家舅舅的事，千頭萬緒每一件每一件，最后攬總調(diào)度都在柳五娘這個外書房。雖然英華不做任何決定，但是事事從她手里過，重不重要是她說了算。所以英華事事都慎重，這幾個月，性子沉穩(wěn)許多。
    柳家這些管事和管家們，起先都覺得翰林小姐打小嬌生慣養(yǎng)沒吃過苦，在書房里是坐不長的。便是柳三娘自家對英華抱的期望也不大，只要她照料好柳五姨的起居飲食就夠了。反而是柳五姨，覺得英華幫著料理家務(wù)太過可惜，所以悄悄放權(quán)施壓，不料英華掙一掙都能扛下，所以，英華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憑她自己贏得柳家上下的尊重，悄悄當(dāng)了柳家小半個家了。
    李知遠(yuǎn)是到了杭州之后才曉得楊氏舅母生子，昨日在書院買書太過快活，生生忘了辦賀禮，所以他昨日傍晚分別時問英華討了錢鈔，早晨絕早起來問管家討了馬，進(jìn)城去辦賀禮去了。待他提著一個小錦盒回來，也在大門邊被守候多時的大胡事管事請到廳里見舅舅。
    李知遠(yuǎn)從前販馬時就和柳家舅舅打過交道。柳家舅舅和楊氏舅母本來在諸多外甥女中就最疼愛英華，李知遠(yuǎn)一來看相貌和打扮，就是老實厚道人家出來的模樣，二來精明都藏在心里，做人又果斷又干脆，便是他不是英華的小女婿，柳家舅舅也是喜歡這樣的人的。他是英華的未婚夫婿，舅舅待他親熱里還夾著三分丈人看女婿的心酸，分外不把他當(dāng)自己人。李知遠(yuǎn)進(jìn)廳恭恭敬敬行禮問好，舅舅指指桌上，說：“倒杯熱茶來。”
    李知遠(yuǎn)就老老實實去倒茶，頭杯敬舅舅，二杯讓蕭明，最后才自己倒一杯，握在手上慢慢吃著。
    蕭明這一回來，柳家舅舅并不似上回?zé)o視他，客客氣氣當(dāng)他客人一樣款待，和他分賓主坐下，便是蕭明說想和樹娘締結(jié)百年之好，柳家舅舅也不擺長輩的款，說此事待樹娘父親到杭州來再提，扯開話頭問他泉州的茶山，瓷窯景況，談出息，說避稅，又說起下南洋販貨諸如此類的生意經(jīng)，便是李知遠(yuǎn)來了坐在一邊吃茶，他也不搭理李知遠(yuǎn)，只專心和蕭明閑話。
    蕭明打小是照著讀書種子的要求培養(yǎng)的，說起做生意來他雖有興趣，但是總不如扮才子專業(yè)，又怎么是老奸巨滑的柳家舅舅的對手，舅舅親親熱熱套他話，他不知不覺就把老底都兜出來了，心中還有些得意柳家舅舅厚蕭薄李，時不時得意瞅李知遠(yuǎn)一眼。李知遠(yuǎn)看他這樣快活，只能低頭吃茶，無聲悶笑。
    柳家舅舅覺得情況摸的差不多了，把笑臉收起來，道：“我們昨日到杭州來，原是為我家小英華出頭的。沈家敢算計我的寶貝甥女，我三姐就能砸他家的金字招牌。”說完一本正經(jīng)看著蕭明。
    蕭明把左手亮出來，不大好意思地的笑著說：“舅舅，這事我也有份，五姨給我長記性了。我和慎之多年同窗好友，他曉得我說話算話，我對天發(fā)誓從此以后絕不坑自家親人。”
    見過蕭明不要臉，沒有見過蕭明這么不要臉。蕭明在這里頭是怎么的的攙和的，李知遠(yuǎn)雖然不大清想，想一想蕭明從前為人也能猜到幾分。舅舅發(fā)作，他就一言不發(fā)看戲。
    舅舅卻不放過李知遠(yuǎn)，掉頭問：“遠(yuǎn)兒，茶山還是瓷窯好打理？”
    李知遠(yuǎn)想了一會，才答：“茶山吧。瓷窯片刻都離不得人，窯主手里總還要捏幾個秘方，半路插手很難管好。茶山一年春秋兩季收茶，便是管事不大懂，寫了契約包把大商人，數(shù)銀子也省事?！?br/>     舅舅微笑點頭，道：“就依遠(yuǎn)兒，茶山。”說完敲敲桌子，笑對蕭明道：“你坑了清兒和英華，舅舅只要你家惠清縣清溪、花溪那兩個小茶園，一個與我家小英華做賠禮，一個與我家清兒做陪嫁，如何？”
    我滴個乖乖。蕭明嚇的在椅子上都沒坐穩(wěn)，直接滑了下來。這兩個茶園都不大，都只有十多畝，都在惠清高山常年多霧的所在，產(chǎn)量極少，出產(chǎn)的茶葉滋味妙絕，不在貢茶園之下。這兩個茶園產(chǎn)的茶蕭家是不賣的，都是將來送禮走關(guān)系用的，從帳面上看并不值錢，但是給蕭家?guī)淼暮锰庪y以估量，蕭明的老子把這兩個茶園藏的極是嚴(yán)實，便是蕭氏族人也不曉得。柳家舅舅怎么就曉得了？
    蕭明用充是懷疑的目光瞅了瞅李知遠(yuǎn)，李知遠(yuǎn)是真對此一無所知，泉州境內(nèi)值錢的茶園他大略都聽說過，蕭家這兩個名字好聽的茶園，他是真一無所知。所以李知遠(yuǎn)鎮(zhèn)定的坐在一邊吃茶，并不覺得舅舅這一刀砍的有多狠多準(zhǔn)。
    蕭明在心里算一算，人家已經(jīng)打聽好了，他答應(yīng)的干脆點兒大家臉上好看。兩個茶園換樹娘娘家親人的諒解還是劃算的，所以他爬回椅子上坐好，笑道：“這兩個小茶園是家父親自在管，我這就寫信回去和家父說，就撿了契紙來贈與妹妹們，舅舅既然開了口，怎么也要讓妹妹們吃上自家茶園的茶。”
    柳家舅舅贊許的點點頭，笑道：“好茶難得，我替你英華妹妹和清兒妹妹謝謝你。”說完又問李知遠(yuǎn)：“大清早的就跑出去，尋摸什么好東西來了？”
    李知遠(yuǎn)把錦盒亮給柳家舅舅看，里頭是他尋的賀洗三的金器，小金鎖金項圈小金鐲子，花樣精致的很。李知遠(yuǎn)一個人出門，倉促之間能尋到這樣的東西很難得，柳家舅舅點點頭，笑道：“不帶鈴鐺甚好?！本桶押凶幽笫稚希溃骸坝⑷A在你五姨外書房，你那里找她去?！奔炔焕砝钪h(yuǎn)，也不瞧蕭明，居然就把盒子托在手里就這樣走了。
    李知遠(yuǎn)曉得舅舅的脾氣越是親近的人他越是隨便，倒沒怎么樣，送舅舅到階下回來，就擼袖子，對蕭明說：“五姨和舅舅都找你算過帳了，下面該我了?！?br/>     一向動口不動手的李知遠(yuǎn)這是跟誰學(xué)壞了，都學(xué)會掄拳頭了？蕭明環(huán)顧左右，廳上已無人，分明是柳家舅舅把他扣在這里等李知遠(yuǎn)打嘛，他冷汗津津而下，把左手橫在胸口，笑道：“咱們從前是同窗好友，如今是至親連襟，你把我打壞了，英華表妹可不好跟她表姐交待?！?br/>     “那你怎么跟我交待？”李知遠(yuǎn)瞅了一眼蕭明的左手，笑道：“你明曉得英華和我定親，還讓你堂妹冒她的名跟人相會，你是怕她嫁到我家日子過的太悶是不是？”
    蕭明退后兩步，道：“我正經(jīng)跟拳師學(xué)過打拳，你打不過我的。我從來不和你動手，也是看同窗份上。”他示威似的揮一揮右手捏成的拳頭，又換了笑臉說：“咱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啊，不傷和氣好不好？”
    李知遠(yuǎn)想一想，笑道：“說的也是。你等我一會?！彼f出去快，回來更快。
    蕭明就是走到廳門口的功夫，他就招來幾個跟他從富春同來的柳家管事。大家把蕭明擠回廳里去，李知遠(yuǎn)樂呵呵道：“外甥女婿打外甥女婿，舅舅最多各打五十大板，算起來還是我賺到。蕭九郎，冒犯了?！?br/>     “你不能打我。”蕭明可憐巴巴的看向管事們，“哪位管事給舅舅捎個信……我還有事要和舅舅說?！?br/>     眾管事和李知遠(yuǎn)一起騎馬趕來，路上辛苦不必說，早憋著一肚子氣在那里，大家圍著不許蕭明動彈，俱都笑容滿面，一直呵呵呵。
    李知遠(yuǎn)慢吞吞理袖子，“你喊吧，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br/>     管事們逼住蕭明，蕭明左手?jǐn)嗔税雮€小指還有傷。富家公子學(xué)打拳不過幾個花架子唬人罷了，真動手不值一提，他被人逼住手腳只能挨打。
    李知遠(yuǎn)一拳一拳，凈朝他肉厚的所在掄，拳拳到肉，一邊掄拳頭一邊還數(shù)落：“咱們一世人好兄弟啊，你別躲 ，揍完你，我們還要一起挨板子的，哎喲，這拳打歪了?！?br/>     蕭明起先掙扎，李知遠(yuǎn)的拳頭就朝他酸筋上搗，后來蕭明算是明白了，索性蹲下來護住頭臉任他打，只說李知遠(yuǎn)在廳上打人，柳家人不會真不管不問的。
    果然，過了一會，方才那個大胡子管事過來，站在門檻上朝里伸伸頭，咳幾聲道：“輕些，莫要打壞了。打壞了王二郎過幾日來家沒的打，李姑爺你還要挨揍?！?lt;/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