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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2.煙火人間(6)三合一

    煙火人間
    于是四爺去帶了爹。品書手機端  m.vodt
    到了大辦公室門口,  因大叔也不進去,擱在門口站著,  然后抬抬下巴,示意四爺自己進去。
    門開著呢,  廠里的大小領導都在。大辦公桌正位和兩邊都坐的滿滿的。大大小小的領導吧,  這爺倆一來,  都扭臉往這邊看。因大叔不進去,  四爺進去了朝眾人點點頭,  這點陣仗他怎么可能怯陣?這世也沒什么叫他怯場的了。他進去了不算,還轉到后面把會議室墻角那一排不用的椅子搬了一把,  給送到門口,  靠著墻放了,  叫因大叔坐。
    因大叔能被兒子給氣死!
    這么大的陣仗了都,  你這癟犢子都干啥了,再被開除了。都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給我搬凳子?他抬腿又想踹,四爺卻一閃身進去了。
    葛秋成那位置,將外面的情形看了清楚,心想著,  這好歹還是個孝子。這么想著,  臉的表情緩了緩,隨意的抬抬手,  指了最遠的位置“小因啊,  坐!坐過去。”
    以前只叫因瑱,  這會子成了小因了。面目看起來也是和藹了很多。
    四爺心里有數了,  聽說最近廠里領導也是跑局里,跑省里,為什么的?還不是為了跑錢的。廠里的工資再這么停下去,真得出事了。聽說有些老職工晚都出去撿破爛了。白天還不敢干這個,怕人家笑話。
    但出現這樣問題的也不是只一廠,如今這些企業,幾乎是家家都伸手朝面要錢,政府哪里拿的出來。
    廠子嘛,該生產的,但這又肯定不行。算一筆賬吧,如說是價值一塊錢的生產材料,在生產線走一圈,只剩下八毛了。
    一線的工人不足五千人,加各個閑置崗位領導崗位后勤保障崗位等等的人員兩千人,這一共是差不多七千人了。可廠里要養活的退休職工不止七千人。
    這個人力成本翻了一翻都不止,生產出來的東西將這些成本扣除,鐵定是賠錢的。生產的越多賠的越多。
    如今是這么一種狀況。
    廠里從面要不來錢,便打起了庫里的東西的主意。這庫房里,不光是有積壓的布匹,有那染出來的,還有沒染織的坯布,更有棉花等物資。
    他坐過去,也不說話,只看著這些領導,等著他們說。
    葛秋成看了一眼曹海,然后曹海輕咳一聲“小因啊,你的能力廠里是認可的。如今征求你的意見,想給你調換個崗位,去供銷科怎么樣?有什么想法可以說嘛。”
    只說想法可以說,但卻沒說有什么要求只管開口提,話相似,但差別大了去了。
    玩兒這種字游戲,在四爺面前那是一點也不好使的。他淡淡的接話“如今停產了,在哪里都是歇著,有什么差別?來回的調動,怪麻煩的。”
    不接這個茬!
    曹海看了葛秋成一眼,葛秋成拿著杯子轉著,心道果然是小看這小子了,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也是!腦子這么活的人,不可能是個笨蛋。以前瞧著還跳脫,道兒走的有點歪。如今這道兒是走直了,果然是不一樣了。
    他又朝曹海點了點頭,曹海這才道“是這么著,銷售科如今有個副科長的缺額,你三個月不到的工夫為廠里銷售出去一萬兩千匹積壓的布匹,這個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供銷科的副科長?
    如今這供銷科一個科長八個副科長,再帶他,光是副的九個了。
    什么玩意多了都不稀罕了。再者說,這里面的水深著呢。經手這么多積壓品,你要是降價賤賣,如今倒是沒人說話,可等過了這一陣,這大小是個罪名。
    賤賣國家資產,鬧不好替別人頂杠了。
    可要不賤賣,段時間內銷售出去,也不是沒辦法。但他如今連庫里有多少東西都不清楚。
    賬面倒是清楚的,可這賬面有時候跟實際他是有差距呢。說倉庫里的工服吧,賬面一萬多套呢,可實際呢?他敢說連五千都不足。東西去哪了?這里面的說頭多了去了。
    以這因瑱以前的位子,對廠里,甚至對廠里更一層的領導,知道的也僅僅是皮毛。這里面動輒牽扯的都是利益。渾水不是那么好趟的。
    他又連連搖頭“我自己的水平我自己知道,副科長這可是領導,我哪里是做領導的料?各位領導抬舉了!”說著,直接起身,“那要是沒事,我先走了。這不工資,老婆孩子還都等著吃飯呢,我得出去找轍去。”
    葛秋成看曹海,示意曹海說話,曹海張嘴閉嘴的猶豫了半晌,等要開口的時候,人已經出去了。
    四爺出去扶著因大叔走。
    因大叔不明白啊“癟犢子,人家抬舉你,你怎么還不識抬舉了?”
    四爺跟他解釋“這里面的水深著呢,咱別摻和,也別叫大哥他們往前湊。”
    里面曹海尷尬的對葛秋成道“算了!離了張屠戶,咱還能吃帶毛的豬。這小子向來是個沒深淺的……”
    人都走了,這還說啥呢。
    但會議的宗旨不變,還是要清庫存。
    這種事,一次會兩次會是拿不出方案的。結果沒等拿出方案,壞了!
    那么巧,廠里的倉庫著火了。
    著火的時候正是晚,廠區和生活區雖然隔著馬路,但廠區大,庫房在最里面。生活區也深的很,又是凌晨一兩點鐘的時候,大部分人其實都是不知道的。
    自家那個鹵肉作坊,是一夜不離人的。如今生意好,便是一晚鹵鍋不停,也未必跟的提貨的進度。那邊火一起來,自家那邊知道了。然后騰出一個人來,專門過來找林雨桐。那邊庫房里主要是棉花布匹,燒起來特別可怕。這作坊畢竟是離那邊近,萬一作坊里的人跟著亂起來,里面的貨丟了,這算誰的。
    都是廠里的人嘛,一看見庫房著火了都急了。
    這一拍門,嚷著庫房著火了,幾棟樓都被喊起來了。
    幾個孩子也披著衣服出來,都站到陽臺朝外看呢。林雨桐一看那火光帶起來的濃煙,心里咯噔一下,“關窗戶,不許出來。”
    四爺跟馮大姐說“先把鍋下面的火封了,人都先撤出來。”
    其實壓根燒不到那里,不過是人心亂了而已。那把門鎖了,都出來吧。
    馮大姐去安排了,四爺正說叫幾個孩子睡覺呢,然后電停了。這么大的火,停電也正常。摸黑拿出手電,叫幾個孩子趕緊睡覺。
    林雨桐在家陪孩子也不出去了。四爺得去,主要是怕因大錘這勞模這個時候不管不顧的往里沖。
    但這火燒的時間想象的長的多,都天亮了,火才撲滅。
    林雨桐早早的起來往作坊那邊去,結果聽到樓下一群一伙的,在那里罵娘呢。她站下聽了一耳朵,才聽明白之前消防車進不去,消防通道被堵死了。說是給廠里修路的青石板,拉回來直接堆在消防通道。
    那這到底是誰的責任。
    基建科的責任?
    還是后勤保管的責任?
    庫房里的東西被燒的一干二凈。
    可林雨桐卻怎么覺得那么蹊蹺呢?廠里之前找四爺,說要清理這些積壓品,然后這些存放積壓品的倉庫著火了。而更巧的是,消防通道被堵死完了,等人力把道路清理出來,庫房都被燒了八成了。
    這有個問題了難道庫房里的東西真的都被燒了?
    有這些疑問的可不止是林雨桐,好些人都罵呢“太貪了,這事不能這么干休!”
    廠里這么多人吃不起飯了,可還有人倒賣物資謀取暴利,最后竟然不惜燒毀庫房以消滅罪證。
    太惡劣了!
    但還是那句話“有證據嗎?”
    因大叔在家氣的直喘氣“喪心病狂!喪心病狂!”
    這下,廠里的工人肯干休才怪了。別說廠里的工人不肯罷休,便是面也不肯啊!
    調查組很快下來了,這事得調查。
    本來林雨桐覺得這事跟自家沒關系,可等人家公安局抓人來,這才知道跟自家還是有些關系的。
    這里面牽扯到李國麗兩口子。
    怎么折騰進去的,四爺和林雨桐還不知道。只知道有人舉報說,這兩人在近期有不明的收入來源,而且是大筆的。
    之前欠人家的賠償款,聽說算下來花了四萬六,什么醫療費,復查費,誤工費,致殘賠償金,營養費雜七雜八的,兩家算下來,一共是四萬六千八。這還是基于被傷的兩人年紀都在四十往了。這要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大姑娘的,傷的都是臉面,又正是說親的時候,這不是毀人一輩子嗎?要真是那樣,這四萬多哪里夠?是翻一番,人家都不肯與他干休的。
    這么多錢呢?廠里的人有幾個能拿的出來的?
    可這兩口子,這才多少日子,便把錢籌集起來了。
    也是犯蠢!拿了錢,慢慢的給人家便是了。偏想著無債一身輕,結果把錢全給了。這消息一露出來,人家要問了錢是哪里來的?
    家家的收入都是透明的,你家的錢說的清楚嗎?
    這是林雨桐和四爺當初所擔心的,不能隨便靠賣個古董或是金銀換錢,一個謊需要無數個慌去圓呢。
    所以,實在不到不得已的時候,是不能說謊的。
    跟此刻,家里來了調查組的,還有公安,人家問說“李國麗說,你們借給她四萬塊錢,這事屬實嗎?”
    我們哪弄那四萬塊錢去?
    當初倒賣罐頭的賬目還在,當時那已經是成立了公司了,收入了多少那都是要給國家納稅的。叫他這么一說,我家平白多出四萬塊錢的收入,等同于偷稅漏稅,這性質不一樣了。
    偷稅漏稅在如今可也不是小罪名。
    三年前,還有一例偷稅的,不過是偷稅兩千多,便被判了兩年。
    這不是說賣個親戚情面能過去的事。
    四爺和林雨桐不能出門,家里人家來調查呢,四爺也把難處告訴人家,然后喊對門的兩口子,幫著把因大姐和大姐夫,最好連李國槐的媽也請來,咱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
    來的不光是李國槐的媽還有他們兩口子,因家林家的人都來了。
    四爺也是為了因大姐的,好聲好氣的跟著李家的老太太說“不是我不肯應承這事,您是不知道這事有多大。不是親戚情分那點事!我是合法經營,照章納稅,錢進了多少,給國家納稅多少,這都是有賬目可查的。我拿這錢又干了什么,這也是有合同有契書,有證人的。不瞞親家大媽笑話,我要是有四萬多,我早蓋廠房去了。這不是我不幫忙,而是你們在害我。這是誠心要把我往大牢里面送呢。”
    因大姐臉都白了,指著李國槐“離婚!離婚!這日子不過了!”
    因家老兩口氣的喘氣都難“有這么害人的嗎?我們家欠著你們了還是該著你們了。”
    這是家務事了。
    人家調查組拿了四爺提交的證據,證明家里確實是無力借貸四萬出去給親戚,直接走了。
    事情大條了!
    李國麗在這事說謊了,那是說明她家的錢來歷確實是有問題。
    人一走,李家老太太暈過去了。又手忙腳忙的把老太太往職工醫院送。大姐夫也怪不好意思,直跟四爺說“這事不怨你,還平白的牽扯了你們。”
    但結果卻是李家老太太特別干脆的將因大姐趕出家門,說看見她來氣。
    她未嘗不知道不怨兒媳婦,可閨女這么陷進去了,她瞧見兒媳婦來氣。總覺得要不是她娘家兄弟,家里出不了這事。
    把兒子兒媳婦連帶的孫子孫女都攆出來了,把沒人照管的外孫和外孫女接到家里住了。
    李國槐在車對付了兩天,因大姐回娘家跟侄女麗君擠了兩晚。
    李家的兩個孩子,在四爺和桐桐這邊暫住。
    這么著也實在不是個法子,天之后,李家老太太不光沒有松口的架勢,竟是將這一家子的東西都給收拾收拾扔出來了,這態度很明確了,那是不會改主意的。
    幾個孩子在家里這么擠著,也不是辦法。
    四爺偷偷在城村買了人家的空院子,花了一千七,只說是朋友的房子,他要南下了,要找人看房子,年的只管住著去吧。
    于是,這么一家子有家不能回,搬到城村去住了。
    本來李國槐還為了李國麗的事下的跑呢,如今也不跑了。隨便怎么著吧,怎么判的怎么接著便是了。
    結果人家兩口子一招供,這故意縱火罪是跑不了了。但到底一個怎么判法,還得看廠里損失了多少。這背后的人能不能抓住,其實跟他們判多少年是沒有直接關系的。不過照著估計,兩人判二十年往,都不算是冤枉的。
    這個結果嚇的李國槐夠嗆,再說不管,但還是去打聽了。回來說“……只說是不知道是誰,給他們了五萬塊錢,里面夾著個紙條放在門口,只說事情辦成了,還有五萬……”
    兩口子起了貪心,想著倉庫棉花之類的東西,便是放著,也有自燃的可能。能燒的什么都沒留下了,查也查不出來。
    這么想也沒錯,水火無情,以如今的刑偵手段,真燒的那么干凈,只怕還真成了個無頭案。
    可誰叫他們蠢呢。
    又貪又蠢,進里面去了。可如今他們到底是為誰干活的都不知道。
    問說紙條呢?
    他們說燒了。
    問見過面的字跡嗎?
    兩人都說跟小學生寫的字一樣,看不出來。
    這,他們都敢干!?
    “自己找死,神仙也救不了。”李國槐說了這話,肩膀都塌了。
    那兩口子的房子廠里也收了。這樣的人,廠里怎么還可能給房子?
    李國麗的男人也兄弟好幾個,沒一個打算接手孩子的。倆孩子歸自家媽管著,但一個老太太,退休金都停了,拿什么養孩子?
    也是說,他嘴再硬,外甥外甥女還得他撫養。再不叫他進門,可他的錢老太太肯定還是收的。
    因大姐恨的什么似的,家里本來日子緊巴,如今還得多養倆孩子,這哪說理去?
    因緣回來說“我們班喬斌看我像是看仇人,今兒放學還推我一下,要不是我抓著欄桿,都得從樓梯滾下來。”
    喬斌便是李國麗的兒子,那李家的老太太感情沒給孩子說好話,這喬斌把自家當仇人了。
    這事可不能這么算了?
    孩子才這么大一點!哪怕做個得理不饒人的人,林雨桐也得去學校,把李老太太請來,叫她看看她給孩子灌輸了那樣的思想之后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這樣的責任老師也不敢擔著,一聽說經過也嚇的夠嗆。學校這樓梯真這么滾下去有個好歹,學校都推卸不了責任。
    老師當然請家長了,林雨桐跟李老太太說“大嬸子,這是非曲直,不是你張嘴一說有的。這事問問去,誰是誰非很清楚的事。您跟孩子說是我們的錯,你們家孩子把我家孩子往樓下推。這是我們家孩子沒事,要真是出了事,您想過沒有,你們家這孩子早早的被送到少管所去,一輩子真毀了。您這是為孩子呢?還是害孩子呢?沒見過這么糊涂不講理,往后禍害好幾代的人!”
    李家這老太太也嚇壞了,她是心里氣不過,半夜起來想起來哭一場,哭一場罵一場,誰知道被孩子給聽去了。如今一聽,也后怕了,抬手打過去“打死你這孽障!”
    這孩子馬瑟縮了一下,林雨桐皺了皺眉,回去商量著,不行也給孩子轉學算了。
    可這都五月了,還有一個月小升初考試了,考完試自家孩子鐵定是不在廠里的子弟學校的,如此倒也分開了。
    但也因為這事,林雨桐和四爺千叮嚀萬囑咐,叫因緣一定要跟因果一塊走,別單獨一個人。
    把因果也跟著緊張的不行,他三姐廁所,他都在廁所門口等著呢。
    因大姐也是后來才知道這事的,又少不得跟李國槐吵“……如今養著他們,別到時候養出個白眼狼來。這么大點的孩子,心這么毒。長大了以后還了得?”
    因大姐心疼自己的侄女,可李國槐也覺得因大姐這話說的有點過分“那是個孩子。”他這么說“如今媽說也說了打也打了,你說誰家的孩子不犯錯?”
    人家當然還是跟他的外甥親。
    因大姐嘴沒再說,心里難免腹誹。本來給自家孩子買了衣服,也準備給那倆孩子買呢,想想還是算了,人家也未必記得自己的情。自家給了錢了,叫他們衣食不愁行了,她也不打算拿好心喂狼,這么不遠不近的處著行了。
    更何況,因為他們,自家都無家可歸了,這以后的房子還不知道怎么著呢,算是覺得孩子再可憐,可這心里還是擰不過那股子勁。
    這邊因大叔更是,早晚的接送孩子,在小區里,反正他也沒啥事,孩子學之前,他在樓外了。不到放學的點,他站在學校門口,接送自家孫子下學。
    家里的氣氛因為這點事,變的挺緊張。其實也沒那么可怕,不過都是心疼孩子罷了。
    而廠里的氣氛,因為縱火這事,變的更緊張了。
    李國麗兩口子的話,證明了惡意縱火。那這幕后黑手是誰呢?
    誰參與了偷盜倒賣物資,最后雇兇縱火掩蓋犯罪真相?這人肯定是廠里的!
    廠里的領導,誰參與進去了?還有下面的人,從倉庫保管,到運輸,甚至是廠里看門的,那么多東西不見了,你們都是瞎子?
    除非下一氣,連成一條利益鏈。每個人都從得到好處了。
    而好些人在被查的范圍之內。
    像是李國槐,本身是有運輸車的,一直又在運輸隊,又跟李國麗是親兄妹,所以公安局找談話,那簡直是三不五時的,攪和的人想正經的干活都不行。
    還有因家大嫂程開秀,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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