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
    借錢那是一句話,  人家主要想表達的意思是有個項目，有沒有興趣一起？
    只要項目好,  這倒是無所謂。≦看  最  新≧≦章  節≧≦百  度≧  ≦搜  索≧  ≦  品  ≧≦  書  ≧≦  網  ≧
    四爺拒絕了對方遞過來的煙，卻給對方倒了一杯酒“你是說你們三廠那個工人化宮？”
    林雨桐倒是不知道這事,  只知道三廠的那個工人化宮是在三廠的斜對面的。剛好位于十字路口的西北角。地方不算大,  但也不算小。原主倒是去過,  應該有二三十畝大吧。三廠的總體面積不小，但這塊地方當年倒是另外批的，獨立在三廠之外的地界。
    她馬明白了“三廠打算事先把這一片給賣了？”
    “這不是跟二廠較勁呢嗎？”趙年高聲說了一句,  想了想這地方不隔音,  把聲音又壓下來“如今紡織三路要從二廠的廠區間穿過去的，這是市政規劃的事,  誰也沒法子。可這用了二廠的地方，這財政補貼下來,  人家二廠可是死活不撒手。”
    這個也明白，意思是這錢該是二廠所有職工的。不該歸到以后的總廠。
    這個事要是不應,  那二廠的下崗職工也不能答應。
    所以，這個事工作組是不應也得應。
    可相對的,  三廠心里不平衡了。憑什么我們拿出我們所有的資產跟你們合并,  你們卻能拿你們的一部分資產去換錢。當然了，二廠不是主動去換錢這一點,  被刻意忽略了。你們能扣下一部分給廠里的職工分福利,  我們為什么不行？
    正好,  我們那個工人化宮其實你們也是整合不到一塊的吧。那我們干脆賣了換錢好了。
    其實四爺之前聽姜有為說過這個地方,  他還建議說，這里以后可以建一個自己的商務酒店，招待客戶方便是一方面，對外營業的話也是絕對賺的。
    但要是因為二廠的事導致這一塊地方有了變化的話，那么四爺倒是覺得這塊建一個商場更合適。
    市和商場連一塊的大樓，很快能成為地標性的建筑。
    想法很好，但是四爺和林雨桐跟這位趙年和李總一樣，也是沒錢。反正誰想單獨拿下這塊地方，都不大可能。
    但這塊地方要是錯過，真太可惜了。
    幾個大人商量著，這事怎么操作。
    那邊趙少學在招呼因唯吃飯，“他們家的烤排骨可香了，學校門口賣的那個好吃多了。我還知道一家賣炸雞的，下回放學一起去？”
    “不去！”因唯低著頭坐在那里。手里拿著筷子繞著花樣的翻，這會子正煩著呢。
    趙少學又拿筷子的那頭戳了戳因唯，低聲道“你真跟寧浩談了？”
    關你啥事？煩不煩？！
    趙少學見因唯不搭理也不生氣，只道“除了學習好點，還有啥好！什么借資料書，那是借口……”
    “別動不動說人家沒錢怎么的怎么的！”因唯以為他說寧浩家里窮，買不起資料書的事。這話她聽著覺得不順耳，可以說人家這個缺點那個缺點的，但拿這窮說事，不對！
    誰說他窮了？
    他窮還要說嗎？
    趙少學斜著眼看她“切！有錢沒錢的……我都看不他那慫樣。他爸他媽來學校，他怎么不知道護著你了？那還男人呢？！羞死算了！”
    “我又沒跟他談，他干啥護著我。關男人不男人什么事？”因唯忍不住回了一句，然后憤憤的想，你男人么？切！
    趙少學嘴角一翹哦！你們真沒談啊！
    他趁熱把烤排骨給因唯扒拉了半盤子，又蹬蹬蹬跑出去拿了一瓶可樂來。
    趙年一只眼睛盯著兒子呢，見他這樣先道“你小子，怎么只拿了你一個人喝的？一點也不知道照顧人！”
    他兒子翻著白眼“另一瓶我叫服務員熱去了了?！?br/>     還知道大冷天的不給姑娘家喝涼的，等服務員送過來的時候，姜汁可樂的味兒飄出來了，連林雨桐也不由的多看了這小子兩眼。
    有些人一輩子都學不會這一套，可這小子要不是無師自通，便是家里也常是這么個模式。至少應該是趙年看著粗獷，可內里該是個疼老婆的細心人。
    反倒是因唯，沒覺得怪。以前在家的時候，一到天冷，爸爸不叫媽媽碰冷水，只要在家，衣服都是他洗的。如今有了洗衣機了，也都是爸爸回來的時候一邊看新聞看報紙，一邊守在洗衣機的邊。吃飯的時候更是如此，有時候晌午媽媽吃的少了，半下午的時候爸爸總是想辦法叫媽媽墊吧點。
    以前爸爸總說姑娘生下來該是被疼的。
    如今爸爸什么也沒說，但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叫她們過的更舒服的？
    回去的時候一路都低著頭，手不停的揪著羽絨服領子的兩根拉繩，孩子大概不知道該怎么說吧。
    林雨桐笑，雙手抱她往懷里攬“什么都別琢磨，沒事了！明兒該怎么還怎么著。老師要是給換座位換吧，跟誰坐著都好?！?br/>     因唯好半晌才說“我沒……我真沒早戀……”
    寧浩說來著，但她說她現在不想談，想等了大學之后再談。寧浩也說現在不說這事，等將來好了。說不定將來兩人能一個大學呢。
    他用自己的資料書抄題，自己也在抄寧浩他表哥的筆記。
    寧浩表哥去年的考成績是市里狀元，讀了鐵路什么技校。但是真的學習成績可好了，而且總結知識點總結的特別好。
    說著，她還翻出一本紅色的筆記本給林雨桐看“本來打算晚跟我姐一起看的?！?br/>     林雨桐接過來卻沒翻開“沒關系，真沒關系。你才多大，遇到這樣的事怎么處理都不能算是錯的。別覺得丟臉，這有什么大不了的?！?br/>     什么年紀經歷什么樣的事，讓他們自己去學會思考，從遇到的事里面去吸取教訓，獲取人生經驗。這種經驗不是父母親長能傳授的。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都得靠自己走。不自己趟過，不能體會其的滋味。
    林雨桐說“你沒想到寧浩的父母是那樣的，你們都沒做錯什么，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可卻鬧出了這樣的事。這要是遇個脾氣不好的爹媽，是不是得當場和對方的父母打起來。但這事，我跟你爸是再一肚子火氣，也不能出來。它得悄悄的來，悄悄的過去。不能鬧的滿城風雨，否則對你的傷害會更大。”
    “那要是寧浩的父母在外面亂說呢？”因唯的思維被帶跑了。
    林雨桐這才頗為欣慰的笑了“這對了，不管遇什么事情，哪怕事情再糟糕，別急著懊悔，也別急著反思自己。頭一件得想著，這事得怎么善后。怎么善后才是最合適的。別把自己擺在被動的位置，任何一個可能你都得想到，后續你都琢磨好了，不管生什么，你都不會害怕了。”說著，她又問說“真要是寧浩的父母亂說了，到處在外面造謠傷了你的名聲，你怎么辦？”
    因唯沉默了半晌，路邊的光照進行駛的車里，叫孩子的臉忽明忽暗。可眼睛卻亮晶晶的耀眼“他們要是這么辦，我……我報警，告他們。警察要是找證據，寧浩……寧浩肯定還是會站在他父母那邊的……”說著，她臉的神情變的篤定，又帶著幾分嘲笑“可是沒關系，我有別的證人。之前寧浩在老師的辦公室說了，跟我沒有早戀。老師是證人。爸爸跟老師的關系處的很好，老師和學校都拿著咱們家那么多好處……”她的語調艱難起來“何況寧浩家里的經濟條件不好……”
    這是她最不愿提及的。別人能看不起家里經濟條件不好的同學，但是她不會。不光是她不會，便是她的兄弟姐妹都不會。曾經自家的條件自己知道，所以，有些人笑話寧浩寒酸，她不會。這會子她臉的表情特別怪。
    她對寧浩是喜歡還是同情？
    寧浩說喜歡她是因為真的喜歡還是因為自己的……不嫌棄？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喜歡’兩個字不是那么簡單的。
    孩子的話說了一半，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但是林雨桐沒有催促，只靜靜的等著她。
    車拐彎，進了小區里面，這叫坐在車里的人微微有些晃悠。因唯收回思緒，這才道“反正因為各種的原因，老師和學校是不會站在寧浩一邊的?！边@根據爸爸認識的一些市里和區里的領導，跟校長輕易的能搭話這些事很容易能做出判斷?！斑€有趙少學的媽媽，她也聽到了辦公室的談話。李阿姨跟寧浩的爸媽是一個廠的，但他們想跟咱們家合作，會說真話的。”
    林雨桐臉露出幾分笑“現在知道我跟你爸明明跟人家才是點頭之交，為什么去跟人家吃飯了吧？趙家跟你那個同桌家是一個廠的，寧家認識的人，趙家也認識。這事不用那么麻煩，只那位李總見在聽到閑言碎語的時候說幾句話，你那同桌的父母說什么也沒人信的，反而背后不定多少人說他們呢?！?br/>     所以，什么報警什么告狀，都用不。
    但能想到這里，也還不錯。
    孩子能意識到他們這樣的年紀，再說喜歡，也不親人。她猜到了如果遇到那種情況，寧浩的選擇是什么，但她的語氣又覺得那樣的選擇理所當然，那么可見，在她看來，選擇親人并不是錯的決定。
    林雨桐摸了摸孩子的肩膀，然后拍了拍“只心是真的還不行，還得肩膀能扛的起?！?br/>     因唯似懂非懂，但還是點點頭。
    車停在樓下，回家之后只說是碰因唯的同學家長了，剛好彼此認識，在生意還有些來往，一塊吃了頓飯。解釋了回來這么晚，卻只帶因為的原因，這才又問三個孩子吃了沒有。
    本來年前了，因大姐過來幫著做飯的。但今兒因大姐只做了午飯，下午家里有事，晚沒來。林雨桐又沒按時回來。
    因果說“大姐做了鹵肉飯，可好吃了?！?br/>     家里的鹵肉是廠里拿回來的袋裝貨，切了能吃。
    林雨桐去廚房，看見洗過之后扣在臺面控水的砂鍋便明白了，這是做了煲仔飯了。次只做了一次，倒是叫因何給學會了。
    老太太歇下了，老爺子還沒有。見問孩子呢，老爺子也披著衣服過來“我們都吃了，趕緊洗洗歇著吧。我大孫女是能干……”
    因何還問“在外面吃飽沒，要沒吃飽，再做兩份。爐子開著呢，又不費事?！?br/>     因唯沒吃飽，“我弄我弄！我試試！”她跑回臥室摘了圍巾脫了大衣，“誰還吃，我要給里面放鹵肉臘肉和火腿?！?br/>     轉眼又滿血復活了。
    爐子開著，爐口別的大，放三個砂鍋去，都有一部分是在火的。因何怕糊了，搬個小板凳坐在邊，一邊刷題，一邊盯著飯。
    四爺和林雨桐其實是屬于可吃可不吃的那一類，晚只要不是餓的狠了，其實不吃才是養生?，F在孩子做了，那吃吧。又有因果和因緣肚飽眼饑，飯一好抓了勺子湊過來吃。這個說臘肉好吃那個說火腿好吃。因唯是真沒吃飽，因何是哪個都嘗，還跟林雨桐討論說哪個的水放多了，哪個該再焗兩分鐘的。
    里面躺在床的老爺子老太太輕微的嘆氣這才是一家子。親親熱熱的，過的熱熱鬧鬧的。想想大兒子那邊的日子，臉笑著，背后哭著。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過法，心里該多累啊。
    老爺子說老太太“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替他操心，他替他閨女操心。等哪一天孩子大了，知道她爸過的委屈了，那時候……好日子來了……”
    老太太沒言語，心道這世哪里有絕對的好日子。
    叫人家說起來，四爺和林雨桐這邊過的也確實該是好日子了吧，可煩惱少了嗎？
    人活著，只要心態不知足，那好日子且都遠著呢。
    今年這年好些人過的往年還狼狽，但日子總是在往前磨的。因著因琦家的關系，老爺子今年也不說叫孩子聚在一塊吃飯了，是各吃各的，只說“人家大夫叫你媽靜養。這么多人擠在一塊，怎么靜養？”
    不用招待大伯子大姑子，便是回娘家也不用。今年過年林大哥林大嫂開始做起了反季節菜的營生，那玩意金貴，恨不能天天拿被子把鮮菜給蓋著。多數人也都是現吃現買。因此，兩人帶著孩子過年沒回家，老兩口也被叫來幫忙了，也不知道怎么擠的，反正人家湊活著在鋪子里把年過了。
    林雨桐年前給把做好的熟食拿了不少過去，林雨枝也一樣，她回來跟林雨桐說“嫂子是一點也沒準備，指著咱們呢。這是料定咱們不會看著爹媽不管?！?br/>     掙錢嘛！再說那么大點的鋪子，又是住人又是賣菜的，平時做點自家吃的飯能湊活，這大過年的大菜那地方怎么做？沒地方，轉不開。
    可便是沒有親戚家要去，可同樣也沒有帶孩子出去玩。
    如今基本是沒有適合孩子去的類似游樂場的地方。大冷天的去公園也不合適。
    “出去還不如在家看碟片呢。”反正是不樂意出門。
    兩個大的屬于過了正月初四要去補課的，倆小的的時間相對寬裕多了，不過這倆性子活潑，同學也多。等天氣好的時候，總有人在外面喊呢。一喊出去，男孩跟男孩玩，女孩跟女孩玩。這么大的孩子好像也知道沒地方玩去，人家也不去哪里。有時候是個的在樓下站著，然后哪怕天天見面還好像是好久沒見面的親人似的，有說不完的話，雖然大人也不知道人家說的是啥。
    過了正月初七，之前買的房子那邊打電話來了，說可以交房了。
    可如今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對那邊的房子都沒有什么期待了。感覺要住進去還有好久呢。
    只林雨桐和四爺去了，當時選的位置不錯，門口正對著小區的花園。進去看了一圈，真是除了房子沒裝修之外，其他的設施都挺好的。
    四爺緊趕慢趕的聯系人裝修，著重又注意了庭院的防灌水和地下室的采光和防潮，這徹底的交給人家忙了。裝修是這個樣子的，你給人家多少錢，人家給你干多少錢的活。錢跟的，活一般是不會太慢。
    安頓好這些，這都把正月十五過完了。
    原計劃是過完年之后，之前食品廠那塊的地皮，怎么著如今也該動工了?？擅偷爻霈F了之前工人化宮的事，這筆資金暫時不能動。
    一直悄咪咪的盯著那邊的動向呢，結果趙年找門來了。
    趙年是門請四爺和林雨桐出去釣魚去的。
    這種天，去城外野釣，吹著冷風，又不是有毛病。人家這么著，必是有要緊的話要說，偏找不到一個安心說話的地方，哪怕是家里只怕也覺得說話并不安全。
    四爺一口應下了。趙年也沒有多呆，像是串門似的，大概十來分鐘左右，告辭了。
    第二天吃了早飯，去廠里轉了一圈，這才到了跟趙年約好的地方。
    這地方是水庫，夏天來這里的人多，但是如今嘛，哪里有人？連管理員都因為還沒出正月，壓根沒來。
    林雨桐和四爺下車，那邊見趙年和李總早來了，兩口子真一人一個馬扎，坐在水邊釣魚呢，
    邊還有兩幅漁具，是給四爺和林雨桐準備的。
    等四爺和林雨桐坐下，趙年迫不及待的道“因總，那邊有變故了?！?br/>     四爺一點也不怪“有人要摻和？”
    趙年點頭“對方的意思，是錢咱們可以少出，但他一定得在里面占股份。”
    林雨桐掛餌的手一頓，這未免太明目張膽了。
    四爺搖頭“那我撒手！我勸趙總也盡快撒手。這種事，紙里包不住火，到那時候，可真是什么都說不清了?！?br/>     趙年放下魚竿，一屁股坐在四爺邊的地，“因總，可這機會要是放過去，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跟你不一樣，你還有原來的興華食品廠的地皮壓著，可我手里除了現在那點地皮做廠子之外，連個騰挪的余地都沒有。”他搓了一把臉，“這塊地，別說將來，哪怕拿下來轉手，那都是想不到的利潤。再說了，那人背景深厚……”
    “背景再深厚又如何。只咱們知道那地皮的價值？你們廠那么多人，都不是瞎子。真要是咱們的錢沒少花，可卻暗地里給那人股份，他這相當于是把國家的大家的錢往他自己的口袋里塞。這下崗多少人不滿？這往后訪的人得有多少？有人往找，一年沒人管，兩年沒人管，等這股子下崗潮過去了，不怕人心亂了，你說會不會有人管。到那個時候，你是掙了多少，也是白瞎。何況，那地到你手里，你能開嗎？明面的價格不對，一撥一撥的人給你往工地一躺，你怎么辦？到時候處處可賠的都是錢?！闭f著，帶了幾分勸解的意味“算了，為了老婆孩子的，咱們還是一步一步穩扎穩打的走吧。這事，你怎么辦我不管，到我這里……到此為止了?！?br/>     竟是真的放棄了??？
    趙年看著這兩口子魚餌還沒掛好呢，這又真的走了，還有點愣神。
    他媳婦說“我覺得人家說的對！那人背景深厚將來別人家沒事，反倒是罪名叫咱一家擔了。錢這東西，啥時候是個夠。今年拓展不開，多等一兩年是了?！?br/>     林雨桐坐在車，還從后視鏡里看那兩口子，心道四爺會放棄？
    才怪！
    他腦子里指不定在謀劃什么呢。而且，他這個人，向來是愛吃獨食的。
    林雨桐問“要去找姜有為嗎？”
    “不急！”四爺笑了笑“慢慢等著看著吧。”
    也是！現在找姜有為做什么？怎么著也得等到手里有了真東西吧。
    這件事到了這里，兩人真當沒這事了。跟趙年兩口子也還常來常往，也說說笑笑，在別的場合見到了，看起來也親密。跟商場的朋友似的，但趙年再有沒有摻和那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