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龍鴻升攜一眾越南姑娘告別,慕嫣只能慶幸這車貼了防窺膜,方才在路邊還冷靜姿整,和對方洽談公事,禮貌握手道別的男人。此刻卻如發了狂一般,用力將她摁入椅背,胸膛堅硬如石,嘴唇滾燙,一個勁與她胡攪蠻纏。
外面的人看不見里面,只當他們上車即將離開,剛才那名匍匐在陸燼腳邊的舞姬,面露不舍情緒,含情脈脈地揮手。沒有哪個男人不好美女,尤其是上了身份地位的,龍鴻升自然不會把慕嫣當作是女友一類的人物,不過一個女伴。
今晚的一切安排,皆是為了討好陸燼。
“司機會看見——”慕嫣驚聲,嗓音卻輕嬌,兩手不由抵住他胸膛,攥緊了他身前襯衫。氣息被吻得破破碎碎,無從逃避。
“他看不見。”陸燼低聲。昏暗中,他目光中仿似有火焰,灼灼蘊含熾熱溫度,幾乎能將她燒穿一個洞。大手用力掐住她的下頜,深吻。
果真如陸燼所說,那司機老劉跟隨陸燼七八年時間,早把陸燼脾性摸了個一清二楚,但凡陸燼想做的事,必然會想盡辦法做到。公也好,私也好。
老劉不動聲色地上車,權當自己是個瞎子,對后座發生的事充耳不聞,甚至慕嫣一條腿踩在了椅背上,震動作響。他只鎮定自若地摁下按鈕,升起擋板,將前座和后座空間隔絕開。
轎車啟動,一路飛馳向別墅。
慕嫣不知是否每個男人都像陸燼這般情急,至少她從前在大學里交往過的那些男生,尚還年輕青澀,總有少年人的矜持,連接個吻都小心翼翼的。
可面前的是個實打實的男人,有閱歷有經驗,論吻技千回百轉,姿態強勢,牢牢扣住她的手壓入椅背,寬闊胸膛堵著她,不給她半分逃走的機會。
連掙扎都是徒勞。
慕嫣不甘示弱,索性閉上眼回應他的吻。兩人唇舌糾纏在一塊,像春水打濕楊柳,湖底水草交纏,風中纏綿的飛絮,曠久且熱烈。
慕嫣從靠在椅背里的姿態,變得仰躺下來,男人雙手撐在她臉側,后座空間狹窄悶熱,他眸光黑沉洶涌,如月色下怒吼的海面。
慕嫣嘴唇紅艷似血,纖臂勾著他脖子,驕傲挑眉。嗓音浸水似地軟,“不來了嗎?”
陸燼沉沉呼吸。
她身子還不行,要不然,哪怕眼下是在車里。
他俯低身,偏頭去咬她耳朵,“遲早把你干得爬不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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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慕嫣回了趟學校,別無他事,《靜默之森》劇組敲定最終演員人選。事實上,慕嫣昨晚在別墅的時候,就收到了導演的郵件。是馮錦成親自聯系的她,里面附有完整的電影劇本以及影視合同。
合同的事慕嫣不用操心,君域那邊自然會有法務為她處理。且說這部電影的主要投資方是君域,總不過陸燼一句話的事,給出的待遇,直逼現今圈內一線大咖。
陸燼從不虧待女人。
還為她成立個人工作室,組建專業的經紀團隊、公關團隊以及宣傳團隊。
除了執行經紀的人選外,慕嫣有自己的想法。
走在南大校園里,遇見的每一個人都在跟慕嫣道喜,自打今早《靜默之森》劇組在網上公布最終確定的演員名單,慕嫣被選中出演“林心語”的角色,無人覺得意外。她相貌好,又有才藝,在海選舞臺上表現突出,加之平日在校園待人溫和,人緣極佳,相對于黎霏兒,她算是眾望所歸。
“天哪,你說真的嗎?”朱檸在旁挽著慕嫣的胳膊,剛路過一個和慕嫣道喜的同學。她又驚又喜,“你和公司推薦我去做你的執行經紀?!”
慕嫣原先在校園里知名度就不低,大學四年,她拍過不少廣告和短片。這下能夠參演君域投資的電影,更是在學校聲名大噪。
許多不認識的、跨系跨專業的同學認出慕嫣,和她打招呼,要跟她拍照,慕嫣都一一回應。
她們正走在去教學樓路上,今天下午,劇組要在這邊開個會。《靜默之森》是校園題材的電影,許多鏡頭都會在南大取景。
慕嫣說:“執行經紀很辛苦,要跟著跑通告,還要處理大大小小的各種事情,你要是覺得累,可以拒絕。”
“不不不,我才不拒絕,這么好的機會!”朱檸激動得眼中泛淚,“你放心,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做到最好,直到把你帶成一線巨星!”
慕嫣噗嗤笑出聲。
行至教學樓,慕嫣和朱檸邊談笑邊往樓上走,途經拐角,面前忽攔出一道身影。黎霏兒不知在這里等了多久,知道她們定會從這經過,手里捏著卷成棍狀的紙質劇本——然而那劇本和她預想中天差地別,試鏡時,導演一直對她很滿意,她以為“林心語”的角色一定是她的。直到昨天晚上,她竟收到導演發給她女二“肖琴”的劇本。
黎霏兒死死盯著慕嫣,聲音顫抖:“賤人!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林心語’這個角色本來是我的!”
慕嫣和朱檸談笑入神,被黎霏兒形如鬼魅的身影嚇了一跳,兩人霎時停住腳,止了交談。
慕嫣沒接話,眸光靜靜,站于臺階上。
朱檸不忿,冷笑道:“什么‘本來是你的’?導演親口確認了嗎?劇組跟你簽合同了嗎?還是君域集團親自為你背書,花大價錢特地為你開的這部電影?”
朱檸提及“君域集團”,慕嫣眼睫動了動。
她和陸燼的事,尚未來得及說。
黎霏兒氣得快瘋掉,從入學以來,她總要被慕嫣壓一個頭。不論平時的學業成績,共同試鏡的廣告、短劇,只要有慕嫣在的地方,第一名永遠只會是慕嫣。甚至就連她看上的男孩子,心心念念的也都是慕嫣!
因為慕嫣,她才會成為別人口中恥辱的“萬年老二”!
黎霏兒咬牙切齒,她站在平臺上,看上去比慕嫣高出不少。然而此時此刻,不過是虛張聲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初為了能夠參與《靜默之森》的拍攝,去給賴慶興陪睡!”
朱檸一頓。
差點和黎霏兒打起來:“你他媽說什么呢你,別在這里血口噴人——”
“不是我血口噴人。”黎霏兒冷笑,“這是整個學院都知道的事。”
半個月前,《靜默之森》傳出要開拍的消息,賴慶興作為電影的演員副導演,在私下攢了個酒局,吸引圈內新人模特、演員參與,其中不乏南大的女學生。
世界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這圈子就這么大,何況是區區的南大表演學院。慕嫣又那樣出名,在酒局上被人認出,甚至還被拍了照片,發到表演系群里。
酒局上,可是慕嫣主動坐到賴慶興身旁的。賴慶興摟她的肩膀,她也沒有抵抗。
慕嫣聽黎霏兒說這話,緊繃的脊背反而松懈下來。她抬眸,眼瞳澄澈寧靜,“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一個演員副導演,能夠有左右主演選角的能力。”
她只是被拍到參加酒局,賴慶興摟她的肩膀,沒有更多的實質行為。
況且那晚她出現在酒局,本意并不是為了《靜默之森》。
朱檸更氣了,新仇舊怨疊加,上前一步,把慕嫣擋在身后:“你閉嘴吧你,嫣嫣能入選是因為她有那個實力,你別以為你自己會跳個芭蕾就了不起了,舞蹈學院一個招牌砸下來,死的十個里面十個都會跳芭蕾!”
黎霏兒被堵得一口氣提不上來。
那日海選,她比慕嫣先上場,得到了導演和編劇在內的一眾評審認可,且電影中女主角“林心語”是舞蹈學院的學生,芭蕾是她的特長,黎霏兒一度以為自己十拿九穩,甚至連接下來其他人的表演都沒看。
誰知慕嫣竟會手語,那是普通人應該掌握的技能嗎?!
黎霏兒臉色煞白,她勢單力薄,抵不過慕嫣和朱檸相互幫腔,恨恨看著她們道:“你們兩個狼狽為奸,給我等著,做這種事遲早會有報應!”
黎霏兒如立下戰書,說完,從慕嫣和朱檸中間走過,還用力撞了下慕嫣的肩。
慕嫣捂著肩膀,面無情緒。
報應么。
“呸,惡心死了這種人!”朱檸氣不過,朝黎霏兒背影狠狠唾了口。從大一到現在,她們沒少受黎霏兒的氣。
朱檸見慕嫣若有所思的模樣,擔憂問:“你沒事吧?”
“沒事。”慕嫣回神,望著她神色溫柔,“剛才謝謝你。”
朱檸恢復笑顏,挽住她的胳膊:“說什么呢,我可是你執行經紀人,當然要保護好你!”
在樓道里鬧那一出,黎霏兒遲了參加劇組會議,導演馮錦成在業內出了名的嚴厲,最忌諱演員遲到的事,當著眾人的面,毫不留情將黎霏兒訓了一頓。黎霏兒灰土著一張臉,在會議桌前坐下,朝對面的慕嫣默默翻了個白眼。
兩人在戲中飾演面和心不和的塑料姐妹花,這一波導演選角沒錯,成片效果絕壁超群。
飾演男主角“許森”的則是現今圈內的新晉小生秦凡,不過今天秦凡有通告,并未到場,而是由他的助理代為出席。
會議持續三個小時,從下午四點到晚上七點,離開教學樓時,外面天色已黑,慕嫣找了個借口將朱檸支走。上回她搬出宿舍,朱檸問過她原由,慕嫣只說自己新談了個男朋友,是校外人士,對方希望她搬過去和他一起住。
她男朋友談得多,朱檸也沒懷疑。她們今年大四,即將面臨畢業,遲早也是得搬出宿舍,在外面找房子住的。
朱檸家在北方,并非南城本地人。而慕嫣雖在南城長大,但卻住在福利院中,同樣是沒有自己的家。
她和陸燼來往的事得對外保密,傳出去于她、于陸燼而言都并非光彩。陸燼嘴上雖不提,但慕嫣卻十分懂得游戲規則,知道底線在哪,她絕不觸及半分。
陸燼今天也是稀奇,早早結束了公事,親自到學校接她。上車前,慕嫣特地左右看眼,確認附近沒有認識的同學,方才拉開車門,飛快鉆入后座。
身體甫一進去,腰卻被男人摟住,徑直帶入懷中。慕嫣踉蹌跌坐在他腿上,手臂勾著他脖子,神情驚異。
李盛澤也跟來了,他坐副駕駛上,和駕駛座上的老劉一同裝聾扮啞。
轎車啟動,往市醫院的方向駛。慕嫣今天原本要去醫院探望慕明慈。她坐在他懷中,清楚感受到他胸膛熾熱溫度,大腿被什么硌著,“您怎么來了?”
“想你了。”陸燼五指穿入她的發絲,掌心摩挲她柔嫩臉頰,女人驚異時亦有種動人的美麗,這樣好看的一張臉,不做當紅明星簡直是暴殄天物。
自然,她其他方面,陸燼決不允許旁人看見。
她今天穿件吊帶裙,外搭薄薄蠶絲衫,男人粗糲手指勾掉她的外套,捏住她瘦削肩膀。女人膚質細膩,如潔白牛奶,指尖從她的肩膀,輕劃至鎖骨。
像有細微電流淌過。
慕嫣一陣陣地顫,咬唇不讓自己發出聲,前座還有人,且這車沒有擋板,雖然李盛澤和老劉都在裝死,可她丟不起這人。
陸燼低頭吻她的頸窩,嗅她發絲間的香,大手牢牢扣住她的腰,將她壓向自己。慕嫣被迫仰起頭來,手臂摟得他更緊,喘氣。
陸燼嘴唇咬住她一小塊頸皮,壓低了聲,“叫出聲,就弄死你。”
利齒陷入頸部肌膚,如同威脅。
慕嫣顫抖地閉上眼,唯獨用手抓緊他腦后的頭發。
下了車,慕嫣差點站都站不穩,陸燼在旁側眼疾手快摟住她的腰,眸光深深望來,視線熾灼。老劉留在車里等候,李盛澤隨他們下車,撞見這幕,非常自覺地側過身去。
慕嫣不是沒看見李盛澤在偷笑。
一路上,陸燼抱著她幾近拿她的脖子當鴨脖子在啃,她不知道這男人是不是吸血鬼轉世,霸道又強勢,吻得她痛癢交加,頸窩那塊一片鮮紅。
襯著雪白膚色,宛若熾艷的梅花。
慕嫣扶好肩膀外衫,堪堪站穩,倚靠在他懷中,抬眸橫他一眼。她人生得漂亮,眼波瀲滟的,連生氣都像是嬌嗔。
陸燼勾了勾唇,“怎么,想咬回來?”
慕嫣問:“我可以嗎?”
“不行。”陸燼心情挺好,下頜朝醫院門口點了點,“走吧,陪你進去。”
“哼。”慕嫣撅唇,不再理會他。
慕明慈明天動手術,從今晚八點起禁食禁水,慕嫣放心不下,非要來看看。病床前,慕明慈握著慕嫣的手,同她說話,留意到她脖子上的紅痕。慕明慈只是人老了,又不傻,知道那是怎么來的。今晚外頭還站了兩個男人,是陪慕嫣一同過來的。
慕明慈問:“我的手術費,還有那名姓裴的醫生,都是陸先生安排的吧?”
慕明慈在醫院一住半個月,從最開始連普通病房都快繳不起費用,到后來有人一次性付清手術費,還為她升級了vip病房、特護,那名姓裴的醫生,每天早午晚三次定時對她噓寒問暖。她聽護士們私底下說,裴嘉樂是港城有名的心外專家,一般不輕易接診。
“嗯,您別操心這些,好好休息。”慕嫣沒打算深談此事,知道瞞不過慕明慈。她嘴上含糊,“這些對他都是小事。”
慕明慈心知慕嫣招惹了個什么樣的人物,那男人僅是陪她來醫院,卻未入病房。恐怕不是正當男女交往的關系。慕明慈搖頭,臉上略顯失望:“嫣嫣,你還小,不知道這世上想要得到的東西,總要付出相應代價。而有些代價,不是我們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
慕嫣無言。
慕明慈苦口婆心勸說:“有些人生來就在天上,是我們這輩子都可望不可即的。人要學會認清現實。”
現實么。
人為何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慕嫣并未反駁,而是微微一笑說:“我知道,您放心。”
慕明慈睡下后,慕嫣輕手輕腳退出病房。談話并不愉快,慕明慈的囑咐像石頭積壓在心底。她手扶在金屬門把上,身后卻叫人抱住。
陸燼也不顧這里是醫院,vip病房外的走廊安靜冗長,護士站在那頭,這點數,護士姑娘們都在查房。然而角落里裝了監控,他們的行為一覽無遺。
慕嫣驚愕,感覺男人的唇吻密密麻麻落在她脖子上,指尖剝開她肩膀外衫。慕嫣兩手撐住門板,怕驚動病房里的人,壓低聲:“您別這樣!”
陸燼摟住她的腰,將她轉過身。兩手扣住她的手,向上一提,欺身將她壓在門上。眸光漆黑,灼灼地望她,“讓我等這么久,該怎么懲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