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心中一動,急忙跟著躍出。</br> 果不其然。</br> 家仆剛剛露頭,就被迎面一刀砍中,慘叫著跌倒在后院花叢中。</br> 不過一刀砍死人也不容易,所以他仍舊掙扎著爬起,妄圖逃走。</br> 莫求倒是逃過一劫,卻也不敢過去幫忙,朝著后墻拔腿狂奔。</br> 長時間鍛煉的好處這個時候就顯露出來,一人多高的院墻竟是被他三兩下就躍了過去。</br> 不過還未落地,他的面色就是一變。</br> “咦?”</br> “竟然有人逃了出來?”</br> 詫異聲自身后響起,莫求下意識猛揮手臂,袖里劍尋聲甩出。</br> “唰!”</br> “叮……”</br> 清脆的碰撞聲響起,來人一揮手中鐵尺,輕松把鐵木劍磕飛出去。</br> 同時腳下一踏,貼身靠近,迎面而來的,則是四道陰冷急速的劍光。</br> 燕子分水!</br> 情急之下,莫求的劍術竟是略有突破,從一息三劍變成了四劍,單論此招的話還略強秦清蓉。</br> “嗯?”來人面色一肅,不得不猛然停住腳步,鐵尺旋轉攔在身前。</br> “叮叮……當當……”</br> 莫求攻勢急速,一口氣連刺一十六記,結果卻被人死死攔在,絲毫未曾建功。</br> 心中,瞬間一涼。</br> 卻不想,對方攔住攻勢后竟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后退一步一臉詫異看來:</br> “是你!”</br> “莫大夫。”</br> 莫求一愣,定睛看去,只見對手一身儒衫,竟是他在孫宅見過的悍匪頭領。</br> “是你!”</br> 莫求也是一愣。m.</br> 當下手握短劍急急后退兩步,小心翼翼盯著對方:</br> “你竟然敢進城?”</br> “城中的世界與外面相比,何等繁華,誰人不想進來看一看?”男子淡笑:</br> “這次有機會,豈能錯過?”</br> “是你們朝何家下的手?”莫求繃緊身軀,一點點的后退,心臟也砰砰直跳。</br> 他現在也算是武學入門,不再是當初的懵懂之輩,差不多能估算出對方的實力。</br> 跺腳碎青石,煉皮階段的習武之人肯定做不到。</br> 鍛骨!</br> 自己絕非對手。</br> “受人之托。”男子點頭,抬眼看著莫求,輕嘆一聲似有遺憾:</br> “此事本與莫大夫無關,你又何必趟這場渾水?”</br> “我……我是來給人診病的,本就跟這件事沒關系。”莫求咽喉滾動,低聲開口。</br> “這樣……”男子皺眉。</br> 此人姓郭,名逍,出身大戶人家。</br> 年輕時習得一身武藝,后來家道中落,不得已只能淪為盜匪。</br> 不過他畢竟熟讀詩書,常做儒生打扮,更是不甘心這般繼續落草為寇、居無定所。</br> 此番攀上鐘云召的門路,就是想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為自己也為兄弟以后著想。</br> 若不然以他的實力,今日這等事根本就不必親自出馬。</br> 卻不想……</br> 隨意而為的舉動,竟然真能攔住一條漏網之魚,只不過這魚卻是認識。</br> ‘此人救過二弟,按理來說欠個人情,只不過今天這事是鐘少爺專門囑咐的。’</br> ‘倒是有些難辦。’</br> 郭逍面色變換,時而握緊掌中鐵尺眼泛冷意,時而抿嘴若有所思。</br> 莫求自不知道對方心中做何想法,卻也能看出來他有些遲疑。</br> “郭……郭壯士。”他繃緊身軀,低聲道:</br> “我只是一個大夫,其他的事與我無關,也不愿意摻和到里面,不如你我就此別過?”</br> 說話間,他在心中默默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東西。</br> 手中的短劍,手臂、腿上各藏有一柄鐵木劍,另有一瓶能刺激眼鼻的藥粉。</br> 如果對方真要動手,那他也只能拼了。</br> 好在這里是城內,而且來之前已經通知了衙門,只要堅持到人多的地方就能得救。</br> 就算對方是鍛骨高手,也未必沒有機會。</br> “是嗎?”郭逍對此不置可否,沒說放人,也沒有出手。</br> “彭!”</br> 恰在此時,院內突有一聲巨響傳來,整個北墻更是聞聲一顫。</br> “不好,姓何的要逃!”</br> “攔住他!”</br> “快!”</br> 吼聲不斷,更伴有憤怒咆哮之聲。</br> 郭逍側首,忍不住皺起眉頭:“只是一個煉皮有成的小家伙,竟然這般沒用?”</br> 說著掃了眼莫求,輕輕搖頭,手腕一晃掌中鐵尺就收了起來:</br> “莫大夫,你今天運氣不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